時間回溯到三月底，復活節那天的傍晚。
“……小子……你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梨木被一老一小兩個蓬頭跣足的乞丐忽悠了，無端端買了很多圖文畫冊，其中有一本是叫《陰陽調息寶鑑》的有色小書書籍。
時間再往前推兩天。隨著最新一批學生的到來，梨木在課後針對女模特9號、10號和男模特20號進行了爲期一週的頻繁指繪工作。
下午，南華大學東門，校外小吃一條街。
“喂，靈玉。”
“什麼事？不害臊的姐姐。”
“把前綴去掉……”
南華大學人流量最大的門口，兩個臉部有些相似的淡妝女子在人羣中穿梭。
年紀稍大，已經有了種成熟韻味的大姐是謝如玉；稍微小她兩歲，清純且有些稚氣未脫的是妹妹謝靈玉。
“差不多該吃飯了，我們去吃點什麼？”
“吃東門粉餃、鴨血，一碟一碗怎麼樣？”
“都最後一天了，不打算吃點好的啊？”
謝家姐妹家境並不殷實，算上這半年來的工資，家裡新帳舊賬還欠著二十多萬元。然而欠債卻不妨礙她們花錢，若不用一點點錢爲生活做些調劑，她們早就被沉重的生活給壓扁了。
“雖然梨木先生給了獎金，不過…再怎麼說還是省著點用吧，吃粉餃就好。”
“還真是闊氣的‘先生’呢，這次半年賺5萬多，他獎金一次就發了1萬。”
“現在……也已經不需要我們了呢。”
“是啊，有錢人興趣來得快去得也快，月底就要辭退所有的模特了。”
謝姐姐由衷發出感嘆，她們是臨時的人體模特，服務對象是一個畫童——梨木。在此之前她的職業是風俗女，以自己的**和生命作爲資本。就各方面來說都是相當危險的生意。
謝靈玉曾經差點跟她入行，在參觀一次後最終無法下定決心，接到一通電話後就此作罷。如今人體模特的工作告一段落，就連謝如玉也開始變得迷茫起來，畢竟聽過梨木那激勵似的講座，任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錢啊……說起來，梨木的醫療基金裡有免費透析的服務嗎？有的話就可以省很多錢了。”
“沒有吧？那東西挺貴的。每次透析還要透析液。”
“只是把機器買回來做人體循環的透析而已。”謝姐姐點著手指說道：“買一部高檔點的也就15萬，透析300人次就收回本了，透析液也沒貴到四五百塊的程度啊，醫院爲什麼非要收那麼貴？我就不信他們每個月都買臺新機器。”
“姐還要算上場地費和人工費的，不過醫院場地是需要給國家交錢的嗎？唔，不知道……早知道就自己買一臺回家了。就算壞了也有上門維修服務。”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自己透析也不見得會花那麼多錢。現在這麼多年過去，這時候再買透析機就不得不考慮使用次數和成本的關係了……”
謝如玉苦笑道。這些年不曾少見【尿毒病人無奈自制透析器】的新聞，單次成本僅10元，延命13年至今依舊好好的活著，用的僅是廚具製成的透析工具。
自家母親當然不能用廚具透析，要透也要用正規機器來透。這次一次性賺了筆大錢。家庭血透卻是勢在必行。據謝如玉查找資料後發現，家庭血透病人的生存時間比醫院血透更長，併發癥更少，具有更好的生活質量。
老媽子已經透了好幾年，距離血透患者存活的平均年限越來越近，這時候買透析機又顯得有點不劃算。若是從一開始就進行家庭血透，謝家大概可以剩下一半的錢，當時就是因爲舍不下這筆錢才導致了大姐的下海生活。
既然家庭血透能延長壽命也就無需考這麼多了。該買的就得早點買，猶猶豫豫不像樣。但在此之前兩姐妹先得慰勞下自己，正在他們填飽肚子走向粉餃店時，謝如玉的手機來了電話——
“嗨，你們兩個在哪裡？我有兩份助理的工作提供給你們，不知道你們兩個願不願意做？”
隨著這句像是大老闆語氣的，卻帶著稚嫩口音的問話。謝如玉頓時停下腳步。這次買完透析機勢必又會變得一窮二白，到時候十有**還得回去當風俗女。
事實上經過這半年來的正常生活，謝如玉的身體激素已經恢復正常標準，若無指繪的挑逗想必早已變得清心寡慾。她真心渴望一份正經的工作。現在這個夢寐以求的機會就擺在她面前，而且還是爲梨木工作的話那就更無可挑剔了。
十分鐘後，粉餃店內。
她們面前坐著個男孩。雖然不管怎麼看橫豎都是個小少年，但他的目光卻顯得那樣深邃，那是能看穿一切的眼神。
他腰纏萬貫卻平易近人，身前擺著“一碟一碗”，即一碟12只的粉餃和一碗老鴨血湯。那是東門老字號【招牌鴨血粉餃】的基本配置，粉餃上澆灌了一層誘人的黃皮醬，香味早已勾起了兩姐妹的饞蟲。
“肚子餓了是吧，邊吃邊聽我說吧……”
此言一出，謝如玉如獲大赦的拿起筷子。謝家兩姐妹本來就餓了，又在粉餃店門口等了十分鐘，早被店內的香氣刺激得不得了。
謝靈玉矜持，謝如玉果敢，兩人一個靜靜坐著一個狼吞虎嚥著，耳朵卻都在聽著梨木說話——
“你們要做的助理不是我的助理，而是我秘書的助理，最近她已經忙得不見影了，打電話都只是三言兩語的對話，所以我決定給她配備兩個助理。我徵求過她的意見，她也覺得你們兩挺好。
“你們應該對我的秘書見過幾次面，她在秘書的同時還是我的理財師，爲我掌管著幾乎所有的財產。我給她的基本年薪在200萬左右，當然，來往各地的機票費和公關費另算在外。你們作爲實習的秘書助理，年薪大概只在20萬左右。
“之所以選擇你們。那是因爲在所有學生和二十名模特中，我覺得你們擁有較高的金錢欲。而且你們的成長力比別人高，兩姐妹合在一起又正好互補，想必能發揮出不俗的實力。還有一點就是我和你們比較熟，信任你們兩個的爲人…”
聽著那種毫無由來的信任，謝靈玉帶著苦笑，看向在她身旁的姐姐。
謝如玉面無表情地瞪著妹妹。警示她不要多說話。不過，謝靈玉一向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對不起，梨木先生，有件事其實我們一直都在瞞著你——”
“……”謝姐姐在桌下扯了扯妹妹的胳膊。
“哦？如玉，你們有事瞞著我？”梨木特意轉向姐姐提問。
被提問的瞬間，謝如玉的心意稍微動搖了。不過表面上依舊是坦然自若的應對著——
“是啊，家母和癱瘓在牀的妹妹其實都是沒住在醫院。爲了省錢我們一直讓她們住在家裡，讓兩個病人相濡以沫，我們真是慚愧……”
謝妹妹聽聞姐姐繼續掩蓋謊言，一張漂亮的臉馬上拉長垮塌，抱歉的對梨木搖搖頭。正當她意圖站起來靠近梨木說些什麼時，謝如玉強行把她按住。
#靈玉。姐一生就求你一次，什麼都別跟他說……
她垂眉低眼的小聲說道，完全是一副哀求的表情。
謝靈玉幾度欲言欲止，在姐姐哀求下最終作罷。
眼前兩姐妹已經很明顯有什麼事瞞著，但作爲僱主的梨木仍面帶微笑，最後一錘定音的將決定權交給兩姐妹。
“好了，就這樣吧。你們要是有什麼決定不了可以回去考慮兩天，考慮好了再打電話給我。”
輕描淡寫的獲得了一起機會。然而——謝靈玉無法像姐姐那樣若無其事隱藏秘密，原本應該相當豁達的姐姐今天也表現得十分奇怪。
謝靈玉的心中滿腹疑問，她更加仔細回想姐姐近日來的變化——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
告訴誰都可以，千萬不要告訴他……
謝如玉不經意仰望新綠的樹梢，不知何時開始，校園裡的數目已經覆蓋上充滿春意的鮮花——被殘陽映照的花朵，散發出讓人覺得活力十足的璀璨光芒。
謝靈玉也仰望頭上的那片花海。與姐姐逐漸往校園的深處移動，連續嘆了好幾口氣纔回到宿舍。
直到深夜，目送姐姐走進浴室，謝靈玉偷偷拿起了她的手機。
爲了確定是否有其她人在房外。謝妹妹還伸頭出去環視了一下。索著事情的後果，帶著憂鬱的心情自言自語。
“姐姐……不會因此怪我吧？”
暗自點了下頭，她拿起手機往回撥，澄清了所有該澄清的一切。
#梨木先生，我姐姐不是優秀大學生，她的職業其實是兼……兼職……也就是J……J女，一直欺騙你十分抱歉……
說完之後謝靈玉總算鬆了口氣，這時能不能當助理都無所謂了，只是一想到要面對姐姐就令她有些忐忑不安。
剛舒了口氣又被大石頭壓住的謝靈玉，突然在手機裡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他非但沒有呵斥，還出言安撫——
“你很誠實，這樣我就放心了，有你在想必你姐姐也做不出什麼壞事。你姐姐喜怒不形於色，談判、理財都是天生的料子，我期待你們兩人的精彩表現。”
其實梨木早已知悉兩人的秘密，畢竟是相對重要的職位，稍有意動後便僱傭了辣椒偵探去查了些底細。
謝姐姐社會經歷豐富纔好培養，謝妹妹則像是保險箱上的鎖，事實證明她確實有此功效。
等到謝如玉從浴室回房，謝靈玉便興致勃勃的把剛纔的對話告訴了她……當夜，梨木沒再進行人體彩繪，【人體指繪】這個令人尷尬的任務總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