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經過一夜狂奔終於駛入了南華快環，將車上一個個乘客送抵目的地。.司機不是很清楚TC出版社的準確方位，只能把兩姐妹丟到了桃源路中段附近。

凌晨六點，天色方亮。

土地經過一夜冷藏，尚未享受到初秋的陽光，秋風似水般清涼透人。依林而建的公路上到處都能聽到婉轉的鳥鳴聲，跳躍的黃鶯穿插於林中十分熱鬧……

事先聲明，這是反話。

從還算過得去的桃源中段，踏進這滿是石子的桃源路尾，費力地拖拽著被震顫得跳愣愣的行李箱，謝姐姐的心其實一直在往下沉。

“你確定這樣的地方有人能出得起每天300的工資，還包你住宿？——住哪？住竹林子裡？還是清雅的‘竹林小築’不成？”

謝姐姐毫不伶惜的數落著妹妹。

石子路到也罷了，從尾段一路走來，放眼望去左邊盡是菜地，右邊全是一片“原始叢林”，剛路過的竹林間還有個連路燈都沒裝的黃泥小道。這種“破敗”的風景連寶安區都難得一見，毋寧說自己常年生活的羅湖區了。

透過林間小路隱約看到的牆垣，居然仍是用普通的青磚砌成。一層薄薄的白水泥，無法掩蓋青磚扁扁的輪廓，以白色的鮮豔程度恐怕是新上去的。在一條【青東村百貨商店】的招牌下，傳統的木質折板門尚未替換成鋼製的卷門。

看起來和柳市鄉下的商店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它的確是南華市區之內。在更遠處藏著一排比樹木還低矮的矮房，哪怕有一間房子建在土丘上，種在上面的番石榴樹也比房子高。林子裡似乎還保留著好幾幢由木板銜接而成的房子。

……簡陋的門板和木頭的窗門，顯示出這裡比羅湖落後了二十年。

不知道有沒有羊圈和牛圈，買菜倒是挺新鮮的，謝如玉不無惡意地猜測著。

這林子簡直就像是鑲嵌在城市郊區的裡鄉村，恐怕每年給城市提供的收入還不入市中心的某條繁華街道。

謝如玉長嘆了一口氣，緊跟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妹妹繼續向前行去。

但是，好像和她作對一般，在繼續嘮叨了數百步後，一幢中國式的氣派洋房就赫然顯露在眼前。走過長長的石子路，與樹林打了良久的招呼，沒想到最後竟會眼前一亮。在這樹林環繞、鳥語花香的環境之中，居然坐落著間高品位洋房。

陽臺滿是捲曲的藝術花紋，樓上建有個圓頂的建築，還有中國式的藤架子。樓頂雕花的柵欄間伸出條條綠枝，揚揚灑灑的伸出界外，如窗簾般半蓋而下。興許再給它們一兩年時間綠色的瀑布就能蓋住窗戶了吧。

一條安靜的馬路將林子與菜地一分爲二。右邊院子前是一片三角形的小竹林，即使馬路繁忙也不會影響到竹林後的院子。時近秋分，馬路左邊的地裡瓜果蔬菜長得相當豐碩，小南瓜上頂著朵方滋未已的黃花，一片草木欣欣的景象。

……都說南華沒有秋冬只有春夏，果如所見。

在溪流平整碧綠的菜地後是一片大湖，如今重新換上一種眼光來看，此處環境是這麼的自然和諧，不像城市繁榮地段那般刻意修飾過。走上院子的斜坡上種著幾棵樹，有香蕉、石榴以及木瓜，都是十分實用的植物。

隨著秋風吹拂，垂落的繁枝柳葉隨意擺動，這家主人每天必然非常勤奮地澆灌。院牆前面，是一扇氣氣派派的大鐵門，在背後朝霞的映襯中投下大片陰影。霞中的影子絲毫都不顯昏暗，反而給人一種立於長城之下，大氣磅礴的錯覺。

一幢房子，先聲奪人。

“姐，還有話說嗎？”

隨著踏入桃源路尾，本來心裡其實也變得沒底的謝妹妹，帶著得意的神色向磨嘰一路的姐姐問到。

“說什麼？該說的都說了，你自己注意點。我也見過許多私營小公司，就是沒見過這家這麼亂的——你看走廊上掛的全是內內罩罩，她們還把這裡當公司嗎？”

“得了，姐，雞蛋都能被你挑出骨頭來。也就五六套衣裙而已，什麼叫‘全是’啊，換個想法，這裡有女姓長期居住對你不是更安全了嗎？”

“這話說的，我是陪你來哎！是對你安全，不是對我安全?！?

謝靈玉搖搖頭，不想和姐姐多費口舌，在按門鈴前先跟姐姐討論起引薦的事宜。

“記得梨木先生說叫我找同班姐妹嗎？姐你也跟我一起來吧，像平常那樣裝成大學生，肯定能成——他要的是人體模特而不是文憑。”

“我——能行嘛？那個梨木不會是怪大叔吧。”

“姐，你又沒少見過怪大叔……”

兩人站在院門前激烈討論，這時門卻悄悄打開了。

剎那間——謝靈玉在敏感話題上捂住了嘴。

一個圓圓臉，水蛇腰，前凸後凹，長著一頭漆墨色長髮的美少女打開門。穩重的像自己兩人點點頭，隨即又小跑兩步回去牽著個小少年的手臂。然後得意的揚起下巴，案首闊步勾著他往前走了兩步。

……貌似，是在特意宣告對少年的所有？。

與之相對的，少年看到了門外的兩人。對美少女過於親暱的行爲產生了抗拒，脫開她的手快走一步率先踏出門外。擡頭甄別了下兩人的臉，大約只花了一秒時間，他用徵求而非詢問的語氣問道：

“你是謝靈玉，你是謝如玉？”

“是、是的，梨木先生?！?

“OK，你們兩被錄取了。”

風俗愣了愣，雖然不知是按照什麼標準，但自己兩人貌似被輕而易舉的錄取了。所要做的工作僅僅是被他摸摸畫畫，然後跟別人展示人體藝術即可獲得高工資。再看那少年，大概小學到初中年紀，或許明年纔算是初一吧。頭上還頂著撮沒梳好的毛毛，這樣一個貌不驚人的小孩——竟然就是那個聲音低沉，開口就說“offer”的大老闆？！

（——MyGod！你開玩笑的吧？）謝如玉瞪大了眼睛，把眼神交給了旁邊的妹妹，徵詢她是否認錯了人。後者接到目光後確認的點了點頭。

這時，只見少年回頭向門內吩咐道。

“勝男，你打電話問問看莫墨馨有沒有空接待她們，就說是我的模特到了，要給她們安排個宿舍。你今天中午不用把畫架拿過來了，我午前就會回來……”

嘴中還喃喃著——

#真是的，忙起來了呢，爲了莫墨馨好，看來還真得幫她請兩個助理。

“……雖然想陪你們多聊一會，但是我得準時去陪我的未婚妻。

“你們放好行李後下午還得麻煩你們來一趟，現在你們可以跟她會大堂坐會兒。我的秘書要是來不了，我的母親也會幫你們安排住宿。當然，如果覺得麻煩的話可以一直在這裡等我。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去看下宿舍的位置，因爲你們是來得最早的，今後三天安排學員的工作可能還需要你們多多幫忙。

“最後，記得保密事項……”

或許是常常這麼說話的關係，少年郎熟練的拋下一大堆事務，就這麼小跑跑出了坡道；圓圓臉的美少女緊跟其左右；

接著跑起來的是個看起來得了白化病、外加嚴重睡眠不足的外國少女。

在“白的、小的”離開之後，院門口還留下個“黑的、大的”。

……好像，很兇惡的樣子啊。

生怕誤入狼窩，兩姐妹戰戰兢兢的在大堂坐了十分鐘，等到從樓上澆花歸來的女主人備上早餐。如玉和靈玉兩姐妹才得知眼前這兇惡的漢子竟是女漢子。

隨後謝靈玉有幸見到了上國出版社三位傳奇創始人。這三位骨幹隨和的共進早餐，聊天中似乎察覺出了什麼，便一個個泛起古怪的表情。

……吃味？嬌羞？後悔？

餐後不久。

摸不清頭腦的兩人被趕來窄裙秘書帶到了所謂的宿舍樓下。

“因爲住房緊張，只好安排你們住這裡，以後的學員也會跟你們一起住。你們兩姐妹住同一間臥室，一間房裡可能會住上10-14個人?！?

莫墨馨語氣偏弱，像是在介紹某種蝸居的住房。讓人聯想起在地下室塞14張牀位，每人生活空間僅8平米的悲慘境況。

“14個人住一間房?。?？你們怎麼這麼小氣？”

謝如玉昂首叉腰，臉上怒意勃發，爲姐妹今後的一段生活而據理力爭。

咕咚，謝靈玉嚥了口唾液，用力扯了扯姐姐的手臂。

“姐，已經很合理啦，因爲這裡、這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