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一片靜謐,阿水聽著玄朗發(fā)佈的任務(wù)要求,神色不變,語氣一如既往地輕鬆:“公子,這個,有點難度。”
目標是太后,不是普通的官家太太。
“……”
玄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的含義再明顯不過,這個,不用你提醒,誰都知道的事實。
“我們在宮裡的眼線,近不了目標的身,婚禮是個好機會,人多雜亂,不會留下線索,只是時間緊張,來不及佈置周全。”
若王妃親自動手,時間倒可以另約,她可以往宮裡遞牌子請見,只是事後太后出了問題,少不得也要被排查。
婚禮那天,四方賓客雲(yún)集,各家女眷齊聚,有資格到太后跟前的不在少數(shù),最是容易下手又不受關(guān)注。
“婚禮宴上,”
玄朗拍板,人多雜亂,纔好混水摸魚。
“不必刻意安排,愈自然愈好。”
以嬌嬌的身手,接近太后時不著痕跡地在她衣物上動些手腳,完全可以做到避人耳目,沒必要畫蛇添足。
“如果太后倒了,會不會再生變故?”
太后傾向於大夏,而國君樓立勳,似乎更欣賞與西柔烈性氣質(zhì)相類似的具有侵略性的北遼。
阿水不介意西柔誰當政,但作爲一個大夏人,他自然是希望邊境太平戰(zhàn)事不興的。
“有變故最好,樓立勳野心勃勃,對大夏覬覦已久,與其等他一邊享用著大夏給的好處,一邊惦記著羽翼豐滿時效法北遼,武力進犯。倒不如推他一把……”
玄朗語調(diào)溫涼,有時候不爭不搶會被視爲軟弱可欺的,大夏是不願與西柔興戰(zhàn)火,但不意味著是怕他,每年拿著鉅額好處來小心翼翼地討好買和平。
“狠打他一下,讓他知道痛了,至少會太平數(shù)十年。”
新老交替。權(quán)力更迭。樓立勳沒那麼快樹立權(quán)威,理順一切,而他年輕氣盛。甫一親政,自然想盡快擺脫太后的束縛,急於一鳴驚人,做一兩件驚天動地載入史冊的大事來。這個時機恰恰好,推他一把。慫恿起他膨脹的野心,給予迎頭重擊,會老實很久。
“……”
阿水張了張嘴,忽然覺得無話可說。公子你這般將國事與戰(zhàn)爭當兒戲,真的好嗎?
不過聽起來似乎蠻有道理的,不。是極有道理呢?
是個一勞永逸的好方法。
……
“這是什麼?”
榮嬌好奇地問道。
玄朗說他去準備藥,拿來的這個是……如果她沒看錯的話。白玉小盒裡這個沒黃豆粒大的黑色藥丸似乎一直在動……在動?
蟲子?!
榮嬌陡然瞪大了眼睛,團成圓圈的蟲子?!
“嗯……”
玄朗笑著誇她:“好眼力,現(xiàn)在確實是蟲子。”
時間太短,能配製的適用藥太少,藥還在其次,最關(guān)鍵的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下到太后身上,再忙亂,太后入口的東西也不會有一絲鬆懈,婚宴上,近太后身邊的可能是有的,但要在衆(zhòng)目睽睽之下在太后的酒水食品上加料,還不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wù)。
玄朗想來起去,纔想到餵養(yǎng)藥蟲的身上。
“我需要取你四滴的心頭血來餵養(yǎng)它……原本普通的血就可以,那樣需要七天才成功,我們沒那麼多時間,這樣過一宿就可以了。”
玄朗簡單向榮嬌解釋一番,然後探金針取了需要的血,滴在那團蜷成圓球的黑蟲子身上,血珠慢慢將它整個浸在其中……
“明天早上,它會變成白色。體型會縮小兩倍,變成芝麻大比綠豆小……”
按西柔風俗,在國君的婚禮,身爲母親的太后,一定是會穿雪白的宮禮服。白色的小東西附在白色的禮服上,不顯眼。
“這,是蠱蟲?”
抽了四滴心頭血,榮嬌的小臉煞白一片,精神明顯萎靡。
“差不多,只是沒有蠱蟲忠誠,關(guān)係也短暫。一旦它找到合適的宿體目標就會自動解除與餵養(yǎng)者的羈絆。”
玄朗仔細解釋著:“等明天早上你就能發(fā)覺自己與它微弱的聯(lián)繫……屆時只需將它彈放到太后的衣服上,就可以。”
這倒是不難,近距離接觸,只需輕輕不經(jīng)意地抖抖手就能辦到,只是……
“它會不會掉下來?”
這麼個小小東西,成不成啊?
玄朗說得太過輕描淡寫,讓人不敢相信。這也太容易了些吧?
容易?
玄朗微笑,這個小東西可來之不易,拋去榮嬌的心頭血不說,單他,若說是去掉了半條命也不爲過!論代價,不比他直接殺進宮裡要少。
當然,這些就不必讓嬌嬌知道了。
“不會。它的附著力超強,落在衣物上絕不會掉下來,能迅速鑽到衣服下,自行找到適合的肌膚處下口,痛感極輕微,之後會融於血肉中,不會留下痕跡。感受到與它的那一絲聯(lián)繫消失時,就是它有了新的宿體。”
玄朗仔細解釋著:“大約一到兩天藥效發(fā)作,開始是疲憊倦怠,正常的勞累癥狀,三四日後疲倦加重,從脈相上看,會有輕微的氣血不足之狀,之後容顏色會緩慢衰老,不過,脈相上始終顯示健康,是無論何等的聖醫(yī)妙手也阻止不了的正常衰老。大約要一年之後,才能達到你想要的效果。”
鶴髮蒼顏……就是需要這樣的循序漸進,若一夕白頭,不是陰謀也是陰謀了!
“你好狡猾噢……”
清如水洗的明眸中透著不容掩飾的欽佩與讚賞……
玄朗捏了捏她的臉頰,狡猾?這是誇獎吧?能另換個詞說來聽嗎?
“我今晚還想去趟那裡……不是去祭拜,是去道謝的。”
那裡是指樓滿許的府邸,玄朗明白,但他不明白這所謂的道謝因何而來,要謝誰?
“那棵樹……是她託的夢。”
萬物有靈,榮嬌深有體會,她清楚地記得,在夢到真相的夢的最後,她聽到有個聲音告訴她夢境的原委,皆因是收了她的祭品……
那道聲音說,這份祭品是它正式收到享用的第一份祭品,意義不同,所以才藉助同伴們的幫助,蒐集到樓滿袖的信息,圓了她的所求。
“……噢,”
玄朗頓了頓,還真有靈啊……“我陪你去,多備些祭品。”
解釋不清的事情就不去刨根問底了,玄朗已經(jīng)接受了榮嬌身上會時不時出現(xiàn)的與衆(zhòng)不同的詭異,總之,只要她能好好的,再不正常的事情也都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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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謝謝xxx1750親的票票,多謝支持……這個故事要寫完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會是大結(jié)局,謝謝親們的一路陪伴與支持,期待開新文後再見面。內(nèi)個,今天還是一更,最近實在有點忙,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