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浩默不作聲,他的確什麼都不記得了。
“尉遲浩,你怎麼就把我忘記了呢?你爲什麼就把我忘記了呢?浩……”葉曉恩整個人撲到尉遲浩的懷裡,哽咽著,胸口一陣的刺痛。
那是名爲心痛的東西。
這個人,怎麼說忘就忘了呢?
他的胸膛依舊炙熱,依舊堅實,爲自己遮擋過多少的風風雨雨。
“你怎麼就把我忘了呢?”
她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問道。
彷彿只要她一直問下去,就會有結果,這人就會記得自己。
可是那只是彷彿。
而被葉曉恩八腳章魚似的抱著的尉遲浩,卻一點也沒有厭惡感。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子,如果換一個人,也許當場就踹開了也不一定??墒沁@個女人身上的藥香,讓他沉迷。
他情不自禁的就俯身含上了那因著酒精而泛紅的脣瓣。
察覺到脣瓣上溼熱的氣息時,葉曉恩有一瞬間的排斥,卻在下一瞬間喜極而泣。
如果這個人永遠不會記起自己,那麼重來一次,讓他愛上自己也好。
她終究還是貪戀了他的愛,一輩子都不想放開。
雖然這是個小酒吧,但是尉遲浩卻是包的包間。
所以並沒語人打擾。
這場情事,是葉曉恩第一次忘我的情事。
她只想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給這個人,哪怕是就這麼死了,也好過清醒過來,看到這人冷漠的眼神。
身下的酥麻感讓她覺察自己還活著,覺察到這個人,其實對自己還是有感覺得。
“浩……浩……”
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即便沒有回答。
迴應她的,只有那人沉重的喘息。
她覺得自己漂浮在雲彩之上,又覺得飄蕩在了海上。
海浪瘋狂的拍打著,卻讓她覺得舒心。
她第一次這麼沉迷。
她知道,她終究還是輸了,輸了自己的心,不過如果贏家是這個人的話,又有什麼關係呢?
所以她終究還是笑了。
“浩……”
而早在尉遲浩將葉曉恩帶走之時,張梅便派了人跟上他倆。
聰明的張梅,自然知道兩個人這麼久沒有出來,會發生什麼。不過她更擔心的,是尉遲浩恢復了記憶。
“怎麼樣?”張梅語帶焦急。
“他們在裡面……嗯……”來人有些遲疑,不過張梅已經領會。
冷笑一聲,張梅當即擺了擺手,“去把老爺和大少爺叫來?!?
沉迷一夜的人雙雙醒來,葉曉恩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便看到那人撲扇的睫毛。濃濃的一大片。
“早安。”輕輕的呢喃,葉曉恩嘴角還沒有來得及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房門卻被推開。
“你……你……你這個……”尉遲君看著赤裸糾纏在一起的兩人,頓時上氣不接下氣。
“老爺,別生氣別生氣?!睆埫汾s緊給尉遲君給順著氣。
這麼大的動靜,尉遲浩當然也醒了過來。
其實他昨晚上並沒有喝太多的酒,只是心裡煩悶,纔有了這麼一場情事。
面無表情的穿上衣物,尉遲浩甚至連看都沒有看牀上茫然一片的葉曉恩?!澳銈儊碜鍪颤N?”
說著,尉遲浩就要往外面走。
“浩!”葉曉恩急忙叫住欲要離開的尉遲浩,她身上根本沒有衣物,完全做不到起身。
尉遲浩淡淡回頭看了一眼牀上眉頭緊鎖的葉曉恩,冰冷刺骨的聲音隔空傳來?!拔乙誀懀愫退麄儾灰粯?,但是……你昨晚很熱情。但是就憑你,還沒資格爬我的牀?!闭f完,他沒有再理會錯愕的葉曉恩,即便那人昨天的確讓他很滿足。
可是走到門口時,心下卻傳來一陣絞痛。
尉遲君冷眼看著牀上香肩半露失魂落魄的葉曉恩,“葉曉恩,人還是要要點臉得好?!?
人潮陸陸續續散開,直到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葉曉恩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窟,而推她下去的,是最愛的尉遲浩。
“呵……”
一件一件的穿上衣物,葉曉恩空洞的眼神沒有任何色彩。
沒有了那人,她的世界怎能放彩?
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酒吧的大門,她的耳邊依舊迴盪著那人的嘲弄?!熬蛻{你,還沒資格爬我的牀。”
張梅的人還沒有走完,彷彿是爲了看戲而留下的。
不屑、同情、厭惡,種種複雜的眼神,她卻統統看不到,滿腦子迴盪著之前尉遲浩的話,“你沒資格,葉曉恩,你沒資格……”他的話如魔咒一般,摧毀著她心底最後的防線。
爲何會如此?
爲了妹妹失去貞操,她搖搖頭,沒關係我是姐姐;
異國漂泊,艱難生存,她笑笑,沒關係她還有多多;
摯愛的人生死未卜,沒關係她能撐得住,起碼那個人是愛她的。
葉曉恩以爲自己足夠堅強,可現在,他一句話便輕而易舉的擊碎了她全部的堅強。
葉曉恩一直跑一直跑,耳畔呼嘯而過的風,好像都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
“姑娘,看車!”好像有人在叫她,可那聲音離了好遠好遠,有車?紅燈?曾經那個拉著她的手要她小心看紅燈的人都不在了,看紅燈還有什麼意義。原來,他的一句話,毀掉的不只是她的愛情,還有她的曾經滿腔的生命力。
長髮被風吹的紛亂,散到額前的亂髮,黏糊糊的粘在臉頰上。葉曉恩似乎耗盡了體內最後一絲力量,突然腿折了一般癱坐在地,狼狽不堪。
茫然四顧,身體透支帶來的大腦一陣空白,此夕何年,今夕何夕。
“哈哈,哈哈……”蒼白著臉色,任大滴大滴汗水滑落也不去擦拭的葉曉恩愣怔片刻,開始爆發出一陣肆無忌憚的大笑。
笑自己,笑尉遲浩,笑世間無常。
一邊放肆的笑著,一邊更多的液體順著小巧的下巴滴落,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空曠的街道鮮有人來,少有的路人也是遠遠繞開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
“尉遲浩……你好狠心……”
大笑聲漸漸低了下去,葉曉恩縮成一團,雙手抱緊膝蓋,頭埋在膝蓋間,壓抑的低泣聲迴盪在寂寥的街道中,哀轉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