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發話,衆人便是有再多的疑問,也只有先服從。
葉子語他們沒到十分鐘便到了醫院,因爲醫院這邊已經提前準備好,所以一切進行得都很快。
看到尉遲浩一臉的蒼白蜷縮,葉曉恩心頭恐懼彙集。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這麼恐懼的感覺。
院長剛剛見到尉遲浩時,臉上那一瞬間的吃驚她沒有遺漏掉。她是醫生,所以自然是明白院長那表情是什麼意思。
尉遲浩的情況很嚴重。
葉子語和錢曉晨在一旁喘著粗氣,他們剛剛將尉遲浩送來,著實也費了很大的勁兒。
畢竟尉遲浩的身高體重擺在那裡,而他們一個是白斬雞書生,一個是弱女子,難爲他們了。
若是往常,葉曉恩一定會上前感激慰問一番,然而此刻,看著屏幕上鮮紅的“手術中”大字,葉曉恩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凝重。
如果那人真的有事,她會怎麼樣?
葉曉恩不敢想,也不願意想。
真的能放下嗎?真的能做到無所謂嗎?
寂靜的走廊,她只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得知消息的斯馬爾和克萊爾也很快將葉多多帶了過來。
克萊爾最近在一家西式糕點店上班。
白天,斯馬爾作爲家屬會陪著克萊爾到糕點店去當帥氣的免費模特兒,晚上,克萊爾會陪著斯馬爾一起混跡夜店。倒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和諧。
斯馬爾看著葉曉恩一副失落落魄的模樣,也不知道應該是安慰她還是奚落她。
畢竟口口聲聲說著無所謂的人就是她不是麼?
沉默,在所有人之中蔓延。
葉曉恩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她這麼擔驚受怕的在手術室門口等著尉遲浩。
好像每一次,那人醒來都會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笑。
除了……
除了那次,那人將她徹底的遺忘。
心跳清晰可見,呼吸難以預料的滯慢,唯有心頭那一抹渴求,急切無比。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而這種煎熬,卻又彷彿是無底洞,侵蝕著葉曉恩的心,永無無止境。
她癱坐在走廊冰冷的座椅上,而她的心,卻比白銀色的鋼鐵更冷。
醫院從手術室裡走出來時,葉曉恩竟險些站不起身來。
要不是一旁的斯馬爾眼疾手快將她扶住,沒準兒便是一陣的磕磕碰碰。
“曉恩,沒事吧?”斯馬爾略帶擔憂道。
然而出神的葉曉恩愣是沒有反應過來斯馬爾在叫她。
叮嚀一聲,醫生出來時,葉曉恩還呆坐在原地。
斯馬爾無奈的搖了搖頭,上前詢問醫生尉遲浩的病情,然而醫生只是嘆息的搖了搖頭。
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醫生臉上,結果不言而喻。
“醫生,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斯馬爾眉頭微蹙,在他的記憶裡,尉遲浩身體應該是很健康的纔對。
起碼,沒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疾病。
醫生顯然也有些疑惑。“我們已經替病人進行了徹底的檢查,如果沒有料錯,病人應該進行過一些對大腦有刺激的強制性治療。但是這種治療方式是什麼,我們並不知道,所以也不能輕易對病人進行治療。”他頓了頓,才繼續道:“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他治療的舊曆,然後我們才能對病人進行康復治療。”
醫生說的刺激性治療,自然是尉遲浩爲了恢復記憶在島上進行得治療。然而,誰又知道呢?
斯馬爾第一次覺得這麼苦惱,他煩躁的抓了抓自己寸長的短髮,點了點頭。
可尉遲浩沒有醒,他上哪裡去找尉遲浩的診斷記錄?
踱步到葉曉恩面前時,斯馬爾覺得自己不應該來刺激這個明顯已經出於呆愣狀態的女人,但是他沒有辦法。
“曉恩,你振作點。”他說,可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能。
果然,他這話一出,葉曉恩立馬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茫然的看著他。
斯馬爾乾脆矮身,將葉曉恩攬進自己的懷裡。
“你這個樣子,就算他醒過來,也會擔心的啊。”
葉曉恩在斯馬爾懷裡猛然一顫,不好的預感如同電流般倏然流竄全身。
她死死的抓著斯馬爾的衣領,一字一句道:“他……到底怎麼了?”不說話的時候,還好。
可這一說話,她才驚覺自己的嗓子竟然如此嘶啞。
斯馬爾將醫生的話原封不動的告訴給了葉曉恩,他不想欺騙她。並且,他一向覺得葉曉恩是個堅強的女人。
更何況,這種時候,謊言真的起不了任何作用。
葉曉恩是醫生,所以斯馬爾的話有沒有摻假,她一聽便明瞭。
她以爲她會激動,會哭,會……
可事實是,她心底一片清明。
葉曉恩從斯馬爾的懷中出來,眼神無比篤定。
“斯馬,我要你給尉遲君打電話。如果真的如同醫生所說,那麼尉遲君應該知道他做過什麼治療。”
其實他們都明白,那治療無非就是恢復記憶的治療。
只是,沒有人想到,尉遲浩做到了什麼程度。
尉遲君接到斯馬爾的電話時,有片刻的茫然,畢竟他不認爲葉曉恩會聯繫自己。
雖然說自己作爲長輩,不應該這麼沒有氣場,但事實是,他的確對不起葉曉恩過。
“不知道曉恩她找我什麼事情,斯馬爾先生,如果有任何事情,我能幫上忙的,絕對不會遲疑。你放心,以前,是我對不起她。”尉遲君在電話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又有些疲倦。
斯馬爾微微一愣,他記憶中的尉遲君,可是一個糟糕的大叔。而不是一個風燭殘年卻又慈祥的老頭子。
“抱歉,不過這次。我想你最好親自過來一趟,尉遲浩出事了。”他恭敬道。
斯馬爾這個人就是這樣,你對他怎麼樣,他就怎麼樣迴應你。
如果你尊重他,他就可以禮禮貌貌的待你。
當然,如果你吊兒郎當,他也同樣。
尉遲君幾乎是在聽到斯馬爾話的瞬間,一個踉蹌碰倒了書桌上的茶杯。
棕色的咖啡瞬間撒了一地,驚動了屋外的傭人。
然而,他沒有功夫去收拾,即便那桌上還有好幾分重要的合同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