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犢子聽明白了,但他自然還是害怕,哆哆嗦嗦的,拿了一捆麻袋進來。原以爲麻袋裝個人很輕鬆,可是再一細看,地上這些人,姿勢各式各樣,有的捂著胸口蜷縮,有的一手抓著脖子或是胸口,另一隻手牽伸,做著外爬的姿勢。那些屍體都已僵硬,跟活人完全不是一個樣,這蹬腿伸胳膊的姿勢麻袋根本裝不進去。再看這些死了的曠工個個面容黑黢黢的,扭曲著臉張大嘴,有的還睜著眼,眼裡灰濛濛的,像是沾了一層水泥灰,每一個死難者的表情都有不出的恐怖和詭異。嚇得三犢子一下蹲坐在地上,頓時尿了褲子,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就是害怕,耳朵裡嗚嗚的叫,像是有人要和他說話。
三犢子看到這些死人,已經站不起來了,連滾帶爬的爬到二流子屍體旁,嚎啕大哭起來,哭喊著說:“二流子,哥知道你死的冤,但哥也沒辦法哇!~哇!”那哭的那是哇哇的。
劉老烈也不禁落淚,這些苦命的礦工死的也太慘烈了,難道真的是因爲命嗎?礦工真的就該這個樣慘死?下礦的礦工們是最苦最累的,到頭來死的還這麼慘。他抹抹淚故作鎮靜大聲說:“哥幾個走好啊,馬老闆說了哥幾個的家裡都安頓好了,每家十萬,聽好了,那可是十萬塊那!哥幾個拼了命不就是爲了老婆和娃過上好日子麼?有了這十萬塊錢,家裡人可是苦日子熬到頭了,哥幾個的命也算沒白搭,大夥就走好吧!”說著從褲袋裡掏出瓶白酒,每個死人邊上,撒了撒,自己也咕嘟咕嘟喝了兩口,又把酒塞給三犢子,“喝點!壯壯膽!”三犢子接過酒,喝了幾口,嗆得眼淚直流。話說酒壯慫人膽,喝了口酒確實好多了,過一會,三犢子在劉老烈的拳打腳踢催促下也不顧得害怕了。
劉老烈跟三犢子手忙腳亂的把死人往麻袋裡裝。這些屍體都硬邦邦的,觸碰一下就知道這是個死人,跟睡著的人死不一樣的,現實中的屍體在一個時間段內,就是所謂殭屍階段,身體是硬化的,全身的勁繃得緊緊的。礦工們的遺體有些手腳抻在外面的,掰也掰不回去的,劉老烈和三犢子就在這人頭上再套上一個麻袋。裝完了死屍師徒二人又蹲院子裡,歇了歇,抽了擔煙,所以說菸酒是個好東西,酒能壯膽,煙能壓驚,擺弄一羣的死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幹的了的。抽完煙時間就算磨蹭到了傍晚,再把這些礦工遺體裝上了一輛大板車,這種大板車是西北地區比較常見,有的用人拉有的用牲口拉的那種平板車,劉老烈在後邊推著,三犢子在前面拉著。
師徒二人晃晃蕩蕩的拉著大板車來到煤礦南邊的一個河溝,這條河只有夏天雨季的時候會有水,這裡是山區,旁邊不遠就是山林,離住人的村莊還有很遠一段路程,劉老烈覺得這個地方很安全,沒有人會來的,有山有水的,算是風水寶地吧,其實他是胡亂猜的。還有一原因是這裡河套邊上的土地鬆軟,山裡邊大多地方都是是石頭爲主,想埋屍根本挖不動,也挖不深。
選好了地方,二人開始挖了,挖了大概大半個鐘頭,挖好一個約三米見方、一米半深的坑。接著又把屍體一個一個擡了下來,在坑裡碼放整齊,最後蓋上土,再用鐵杴拍了拍,要說倆人上去踩踩更結實,但這下邊埋得可是十二個人,他倆沒人敢上去踩,正因爲封土不夠嚴實,卻爲後來惹出的麻煩埋下了伏筆。表面上看還算平整,又簡單撒上些雜草,因爲劉老烈知道這是埋屍消滅罪證不是立墳,隱秘一些不讓人發現爲好。
埋屍完畢,兩人如釋重負,但心情還是很沉重,畢竟這些個老的小的礦工都是平時跟自己稱兄道弟的老夥計、好朋友,劉老烈說:“三犢子,回去多燒點紙錢整點好酒祭拜一下,這些哥幾個們,活了這輩子不容易,這人都走了(死了的意思)咱不能虧待人家大夥,況且咱還分了二流子的錢。”
聽到二流子,三犢子頓時心裡一陣酸楚,兩天前他倆還在一起還又說又鬧來,半夜裡跟三犢子一起趁劉老烈不在,跑進廚房偷肉吃呢。想到這,三犢子不由得又啪嗒、啪嗒掉眼淚。
劉老烈安慰說道:“沒事,娃你想哭就哭吧,攤上這事,誰也沒轍,這是二流子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