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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救難裔月夜殺解役 請仙女淡笑打權(quán)奸

詞曰:郊原皎月星辰杏,見不法肝腸如繳(絞);殺卻二公人,難裔從此保。閒遊未已權(quán)奸擾,請仙姬到了。試問這筵席,打得好不好?

右調(diào)《海棠春》

再說連城璧自那晚從趙家澗打敗了雞澤縣軍役,疾走了四十餘里,看天上星光將次漸明,也不知走到什麼地界,隨便坐在一塊石上暫歇。心中算計(jì)道:“我今往何處去好?”想了半晌,到處都去不得,惟京中乃帝王發(fā)祥之地,紫面長鬚的大漢子斷不止一個,且到那裡再做理會。主意拿定,一路於人少地方,買些吃食餬口,也不住店,隨地安歇。

一日,走到清風(fēng)鎮(zhèn)地界,天交二更時分,趁著一輪明月,向前趕路。猛見對面有幾個人走來,連忙閃在一大柳樹後偷看。見兩個解役,一個拿著刀,揹著行李;一個拉了一條棍,押著個犯人,帶著手靠繩索,一步一顛的走來。走了沒十?dāng)?shù)步,那犯人站住,說道:“二位大爺,此時已夜深時候,不拘那個村莊安歇罷。此去陝西金州,還有無限程途,若象這樣連夜奔走,不但我受刑之人經(jīng)當(dāng)不起,就是二位大爺,也未免過勞。”那拿棍的解役道:“你說什麼?”犯人照前說了一遍。那解役冷笑道:“你的意思說:你是仕宦人家子弟,身子最嬌嫩值錢,孰不知王公犯法和庶民一般?你如今求如個自在豬狗,也是不能。”又見那帶刀的解役道:“耐煩與他說話!我只是用刀背教訓(xùn)他!”說罷,左手於肩頭托住行李,右手將刀鞘在犯人身上連觸了幾下,又在犯人腰間、腿上踢了四五腳,那犯人便倒在地下,不肯起來。只見那拿棍的解役四下裡觀望;觀望罷,將那拿刀的解役一拉,兩個走離了五六步,卿卿喁隅,不知說些什麼。少刻,帶刀的走來,口中叫道:“小董!你起來,我有話和你說。”那犯人躺在地下,只不答應(yīng)。那解役叫了四五聲,反笑說道:“董相公,我的董大爺!你還要可憐我們些。我們也是官差不自由。你既然身子睏倦,西南上有座靈侯廟,不過一里遠(yuǎn)近,我們同到那邊,讓你睡個長覺何如?就是俺兩個也做個休歇。”那犯人聽了,方慢慢扒掙起。那解役便用手?jǐn)v扶他,一步步拐著行走,三個人一同往西南上去了。城璧看聽了多時,心下猜疑道:“我在這月光下,詳看那犯人面貌,是個少年斯文人,臉上沒半點(diǎn)兇氣,端的不是做大罪惡的人;倒是那兩個解役,甚是剛狠。方纔他二人私語了好一會,又說著那犯人到靈侯廟睡長覺去,莫非要謀害這犯人麼?我想不公不法的事,多是衙門中人做的;他們?nèi)艄诒抽g害人,我就再開殺戒,有何不可!”說罷,悄悄的回來。果見有座廟宇,遠(yuǎn)遠(yuǎn)見犯人同解役轉(zhuǎn)向廟西去了。城璧大踏步趕來,見那廟坐東朝西,四面牆壁半是破裂,從牆外向廟內(nèi)一覷,兩個解役坐在正殿臺階下,那犯人在東邊臺階下,半倚半靠的倒著。城璧道:“月明如晝,我外邊看得見他們,安保他們看不見我?不如上正殿房上,看他們舉動爲(wèi)妙。”於是循著牆腳,轉(zhuǎn)到廟後,將右手一伸,左腳一頓,已到牆內(nèi);又將兩腳並在一處,將身子用力一聳,即飛上正殿屋檐,隨即伏在房脊背後面,向前院下視。卻正見犯人,看不見那兩個解役。忽見帶刀解役,反從廟外入來,大聲說道:“我方纔四周圍都看過了,此地不通大路,白天尚無人來,何況昏夜,快快的了絕他,與嚴(yán)中堂交個耳鼻執(zhí)證,省得我們走多少路。”又聽得拿棍差人,在正殿下應(yīng)道:“你說得甚是。”只見那犯人一蹶劣扒起,連連叩頭道:“適才二位大爺?shù)脑挘颐靼琢耍≈磺竽钗壹移迫送觯腋缸龉僖粓觯沽粑疫@一點(diǎn)根芽,那裡不是積陰德處?饒我這分小命罷!”說著,在地下叩頭不已,痛哭下一堆。只見那拿棍的解役,向帶刀的解役道:“我平生爲(wèi)人,心上最慈良不過;你看他哭得這般哀憐,賞他個全屍首,著他上吊罷,捆行李的繩子便可用。”那帶刀的解役道:“那有這許多功夫等他上吊?”說罷,便將刀怞出,向犯人面前大步走去。將刀舉起,卻待砍下,猛聽得正殿房檐上霹靂般大喝了一聲;聲落處,早將那拿棍的解役,嚇得從臺階上倒扛在階下。城璧涌身一跳,已到院中。那拿刀解役急向後倒退了幾步,急看時,見一紫面長鬚大漢站在院中,也不知是神是鬼。硬著膽子問道:“你,你是什麼?你怎麼從房上下?”城璧道:“光天化日之下,做的好事!”那解役聽得是人,便膽大起來,道,“管你甚事?我是替朝廷家行法。”城璧道:“朝廷家豈教你在此行法耶?”那拿棍解役見兩人問答,方扒起站在一邊。那犯人見房上跳下人來,與解役爭論,越發(fā)叩頭哀呼。城璧道:“解役!你實(shí)說吃了姓嚴(yán)的多少錢,敢在此做害人事?”那解役大怒道:“老爺們吃了幾百萬兩錢,你便怎麼;是你這樣多管閒事,定與這死囚是一路上人,也饒你不得!”說罷,火匝匝舉刀向城璧頭上砍來。城璧大笑,將身一側(cè),左腳起處,刀已落地;旋即連環(huán)腿飛起,右腳響一聲,早中解役心窩,倒在地下。那拿棍解役便任廟外跪(跑),被城璧趕上,右手提住領(lǐng)項(xiàng),往後一丟,從廟門前直摔在廟內(nèi)東臺階下。復(fù)身到那犯人面前,將手靠一扭,即成兩半;又將繩索解脫,那犯人只是叩頭。城璧坐在東臺階下,說道:“你不必如此,可坐起來說話。”忽見那被摔倒的解役掙命扒起,又想逃走。城璧喊了一聲,嚇得他戰(zhàn)哆嗦站在階前,那裡還敢動移半步?城璧再將那犯人細(xì)看,見他生的骨格清秀,笑問道:“你姓什麼?何處人氏?今年多少歲了?因甚事充配於你?”那犯人大哭道:“小人姓董,名瑋,年十九歲,江西九江府人。我父叫董傳策,做吏部文選司郎中,與嚴(yán)宰相是同鄉(xiāng)。只因我父親性情執(zhí)古,見嚴(yán)嵩父子欺君罔上,殺害忠良;他兒子嚴(yán)世蕃較他父更惡。我父發(fā)狠,參了他十一款大罪,聖上說我父誣罔大臣,革職一月。後吏部給事中姚燕,受嚴(yán)嵩指使,參我父收永不敘用之知州吳丕都銀四千兩,又參收母喪未滿起補(bǔ)之知州樑鉞銀壹千兩。聖上說我父大壞國家銓政,著同本內(nèi)有名人犯,拿交三法司日日嚴(yán)刑拷掠,俱各鍛鍊成案。吳丕都、樑鉞問擬軍罪,將我父斬決,傢俬抄沒入官,又將我發(fā)配金州。自遭此事,家奴逃散一空,惟有一家人董喜,忍饑受餓,常在刑部照料。從發(fā)遣小人那日,便步步相隨;數(shù)日來,被這兩個解役打傷腿腳,因此董喜患病不能同行。誰知今夜要在此地殺害!若非恩公老爺相救,小人早作泉下人了。”說罷,又叩頭大哭。城璧道:“公子不必悲傷,待我處置了這兩個狗男女再講。”站起來將那踢倒的解役提起看視,已死去了。又將那站著解役叫過來,說道:“快將你身上衣服鞋襪,並死去的都與我脫剝乾淨(jìng);再將你二人所有盤費(fèi),也盡數(shù)交獻(xiàn)。少遲延兩句話功夫,著你立成三段!”這解役那裡還敢說一句,先將自己渾身衣服脫去,又將死解役也脫剝乾淨(jìng);打開行李,取出四十多兩盤費(fèi),擺放在城璧面前,然後赤條條的跪下,叩頭求饒。城璧也不理他,走去將他捆行李的繩兒取來,在殿外橫樑上挽了個套兒,復(fù)下臺階向解役道:“這是你留下的科條,賞公子全屍首,你就快去上吊。”那解役恨不得將頭碰破。城璧道:“我們還要走路,沒多的功夫等你。”解役見城璧難說,又與董公子碰響頭,口中爹長爺短都亂叫出來。董瑋見他望生情極,和自己頭前怕死一般,不由得向城璧道:“此人比死去的那個還良善些。”城璧笑道:“這口氣是要與他討情分了。公子止知憐惜他,目前卻不及想其事後。我門此刻放了他,他便報(bào)知鄉(xiāng)保地方,即連夜稟知文武官,還不用到日光出時,你我想要走半步好路,比登天還難;那時他就下肯饒你我了。”那解役聽了此話,恨不得生出幾百個舌頭,指身說誓。城璧那裡聽他?先用左手將他兩隻手拿在一處;次用右手將他脖項(xiàng)用五指把握住,輕輕往起一舉,離地便有二尺高下;那解役兩腳亂登,沒命的喊叫。城璧提他上了殿臺,將脖向套兒內(nèi)一入,把前用兩手鬆放,用腳將解役一踢,那解役便遊蕩起來。起初手腳還能亂動,隨即喉內(nèi)作聲,頃刻間即辭人世。

城璧走下殿階,董瑋拜求名姓。城璧道:“此時交五更時分,無暇與公子細(xì)談,必須趕天明走出二十里內(nèi)外方妥。”急將解役的衣服,揀長些的套在衣服外面,換了帽子;又把那口刀帶在腰間,銀兩揣在懷內(nèi);董瑋也通身改換。城璧將發(fā)遣部文扯碎,大聲說道:“公子快隨我去!”董瑋道:“恩公領(lǐng)我到那裡去?”城璧道:“離了此地,再商。”董瑋道:“我兩腿打傷,慢些走還可,疾走實(shí)是不能。”城璧笑道:“這有何難,我背了你走。”董瑋道:“這如何敢當(dāng)!”城璧道:“患難之際,性命爲(wèi)重,休多客套,快來!快來!”兩手將董瑋扶起,背在背上,放開大步,出廟門,向都中大路奔走。一氣去了十五六裡,天色漸次將明,方纔歇下。董瑋不安之至,又與城璧叩頭。城璧道:“公子你好多禮!”董瑋復(fù)問城璧名姓,城璧將自己行爲(wèi),並冷於冰、金不換新舊事,略言大概。董瑋方知他是個俠客,倍加小心欽敬。城璧道:“江西,公子斷去不得;此外還有至親好友可安身的地方麼?”董瑋道:“晚生實(shí)無處投奔,統(tǒng)聽恩公。”城璧道:“這好看我作難!我此番決意入都,都中又與公子不便;南方我倒去得,又恐被河?xùn)|兩省人物色,若說把鬍鬚剃淨(jìng),或可掩藏一二,我一個做丈夫的人,寧將此頭砍去,安肯改渙鬚眉?不如公子且和我到都中尋一潛伏善地,避些時再想去處何如?況都中人山人海,那個便能識得你我?”董瑋無奈,只得說道:“任憑恩公主裁!”說罷起身,董瑋忍痛後隨。

再說冷於冰自打發(fā)姜氏主僕赴成安,便架遁向雞澤縣來。到金不換門首叫門,裡面走出個老漢來,問道:“相公是那裡來的?”於冰道:“不換金大哥可在家麼?”老漢道:“此人去有許久了。相公想還不知道?待吾略言大概。”遂將容留連城璧如何長短說了一記,於冰舉手告別。一邊走著,想道:“怎麼這連城璧又弄出事來,教我該從何地尋起?況我曾吩咐超塵、逐電二鬼,送姜氏主僕後,到此處回覆我話,我焉能在此久侯?”又想了一會,道:“我初出家時,便去百花山,今何不再去一遊?”於是掐訣唸咒,喝一聲:“土穀神到!”片到來了許多土穀神聽命。於冰道:“有我屬下二鬼,蓋他去成安縣公幹,你等可晝夜輪流在先時主不換門前等候;二鬼若到,可說冷法師在京西百花山,著他們到那邊找尋我,莫誤!”衆(zhòng)神道:“敢問二鬼是何形象?”於冰道:“一面色絕青,長牙朱發(fā);一臉若-血,碧眼白眉,身軀皆極高大者是也。”衆(zhòng)神道:“謹(jǐn)尊法旨。”於冰駕遁去了。沒有四五天,二鬼便到趙家澗,得了信息,如飛奔來。正行間,遠(yuǎn)見道旁樹下坐著三個人,內(nèi)有一紫面長鬚大漢,公差打扮,和一少年公差說話。超塵和逐電道:“你看這大漢子,到象咱家法師的朋友連城璧。”一句話未完,已到面前。逐電便站住道:“不是他是誰!”超塵道:“待我問他一聲。”逐電道:“使不得!你我與他陰陽異路,況又無法師令旨,如何青天白日向人說起話來?”超塵道:“你說的是,休去!休去!”原來城璧和董瑋走了一天,即遇著董喜,是他的病好,心上放主人不下,於路趕來。主僕欣喜會在一處。這日剛過良鄉(xiāng)縣地方,三人在樹下少歇,猛見西南上來了個大旋風(fēng),比電閃還疾,走到他三人跟前旋轉(zhuǎn)起來,颳得塵沙滿面。城璧一連打了五六個噴涕。一瞬眼,那旋風(fēng)飛去有七人裡。少刻,蹤影全無。董瑋道:“好利害大旋風(fēng)!”城璧道:“正是,不知怎麼被他旋出我許多噴涕來!”三人柔眼擦鼻,又歇了一會,方向京都進(jìn)發(fā)。超塵、逐電御風(fēng)到百花山,找尋了好半晌,經(jīng)過了十?dāng)?shù)個大嶺,三十餘個大小峰頭,卻在一小山莊,地名白羊石虎,方遇著於冰,交回神符,將姜氏主僕到成安話,細(xì)說了一遍。於冰大悅,將二鬼著實(shí)獎譽(yù)。二鬼又將路遇連城璧話稟知。於冰大喜,問道:“你們估計(jì)程途,他此時進(jìn)京沒有?”二鬼道:“今日交午時分才見他,此刻還未必到蘆溝橋。”乾冰收了二鬼,即架遁到蘆溝橋坐候。至日光大西,方見城璧同兩個人走來。於冰笑迎上去,高叫道:“連賢弟久違了!”城璧聞聲一看,“呵呀”了一聲,跑至於冰面前,納頭便拜,於冰扶起。董瑋趕來問道:“此位可是舊交麼?”城璧喜歡得如獲至寶,笑說道:“這就是我日日和你說的那冷先生,就是我那結(jié)義的好哥哥,就是泰安救我的活神仙,你快過來叩頭!”董瑋即忙跪拜。於冰拉他不住,只得相還。叩拜起來,於冰將董瑋一看,見他骨格清奇,眉目間另有一種英氣,與衆(zhòng)不同,知是大貴之相。董喜也跑來叩頭,於冰扶起。笑問城璧道:“此兄是誰?”城璧道:“是董公子。話甚長,必須個僻靜地方好說。”於冰道:“此地乃數(shù)省通衢,不如趕進(jìn)城去,到店中再說。”四人走到二更時候,在彰儀門外尋店住下。城璧將自己別後,並金不換、董公子事,細(xì)說了一遍。於冰向董瑋道:“公子只管放心,都交在冷某身上,將來定有極妥當(dāng)?shù)胤桨仓谩6|叩謝,三人直說到天明。於冰道:“都中非停留之地,五嶽之中,惟泰山我未一遊,何不大家同去走走?”城璧道:“兄弟生長寧夏,北五省俱皆到過,只是未到京師;今既到此,還想要入城瞻仰瞻仰帝都的繁華,大哥看使得使不得?”於冰笑道:“這有什麼使不得!我即陪老弟和公子一遊。只是你公差打扮,必須更換方好。可煩董管家到估衣鋪中,買幾件衣服,並頭巾鞋襪等類。”城璧忙取銀付與董喜去了。董瑋道:“晚生父親慘死此地,晝夜隱痛,實(shí)不忍閒遊。”於冰道:“此係公子孝思,請?jiān)诘曛械任覀兞T。”早飯後,董喜買辦回來,兩人更換衣中,城璧跟了於冰入城游去。

閒行到東華門後面,來了一頂大轎,馬上步下跟隨著許多人役。於冰站往,向轎內(nèi)一看,不想是嚴(yán)世蕃。世蕃也看見於冰,吩咐住轎。於冰拉城璧連忙迴避。只見轎前站下了四五個人,聽他吩咐話,須臾坐轎去了。旋有八九個人趕到於冰面前,說道:“先生可姓冷麼?”於冰道:“我姓於。”又問城璧,於冰道:“他是舍弟。”衆(zhòng)人道:“我們是中堂府內(nèi)人,適才是做工部侍郎嚴(yán)大老爺傳你去說話。”於冰向城璧道:“你先回店中去罷。”衆(zhòng)人道:“這長鬚大漢,我們老爺也著他去哩。”於冰向城璧道:“我們同去走遭。”兩人隨衆(zhòng)人到嚴(yán)嵩府內(nèi)。少刻,一人從內(nèi)出來,向於冰、城壁將手一招,兩人跟了人去。到一大書院中,於冰看了看,是他初見嚴(yán)嵩的地方。須臾,世蕃從廳內(nèi)緩步出來,笑向於冰舉手道:“冷先生真是久違了!”於冰正色道:“我不姓冷。”世蕃大笑道:“先生休得如此!家大人想先生之才,至今時常稱頌。”於冰道:“大人錯認(rèn)了,我實(shí)姓於,是陝西華陰人氏。”又指著城璧道:“這是舍弟。”世蕃見不是冷不華,深悔與他舉手;頃刻將滿面笑容收拾了個乾淨(jìng),變成了一臉怒形,問道:“你二人可有功名沒有?”於冰道:“我是秀才,舍弟是武舉。”世蕃道:“就是秀才、舉人,也該見我跪著說話,怎麼這般大模大樣的,就該發(fā)部斥革纔是!”又向兩旁家人道:“你們看這姓於的人,絕象數(shù)年前與太老爺管奏疏的冷不華!”衆(zhòng)家人道:“實(shí)是相象!只是冷不華到如今也有四五十歲,此人不過象三十來歲,到底有些老少不同。”世蕃又怒問於冰道:“你們在京都有何事?”於冰道:“因家道貧寒,耍幾個戲法兒度日。”世蕃聽說會耍戲法兒,便有些笑容,向於冰道:“你此刻耍一個我看。”於冰道:“我就耍一個。”看了看面前有個大魚缸,缸內(nèi)有五色金魚,極其肥大可觀。於冰用手往上一招,那缸內(nèi)水隨手而起,有一丈高下,和缸口一般粗細(xì),倒像一座水塔直立起來;又見那些五色金魚,或跳或伏,或上或下,在水內(nèi)遊戲。世蕃大笑,叫“好!”衆(zhòng)人亦稱道不絕。於冰將手一覆,其水和魚兒仍歸缸內(nèi),地下無半點(diǎn)溼痕。世蕃道:“此非戲法,乃真法也!可領(lǐng)他們到外邊伺候,轉(zhuǎn)刻還要用他們。”家人等領(lǐng)於冰、城璧到班房內(nèi)。須臾,裡向發(fā)出幾副帖來。待了半晌,見一頂大轎入門,是兵部侍郎陳大經(jīng);轉(zhuǎn)刻來了工部侍郎兼通政司正卿趙文華,太常寺正卿鄢懋卿;又一會見棍頭喝著長聲道子,直入大院內(nèi),後面一頂大轎,跟隨的人甚多,是都察院掌院加宮保兼吏部尚書夏邦謨,穿著蟒袍玉帶。嚴(yán)世蕃大開中門,迎接入去。於冰低聲向城璧道:“此上等門下,也比前幾個待的又體面些。”少刻傳於冰和城璧入去,又不是頭前那個地方了:見正面大廳上,並東西兩邊,擺設(shè)著兩架花卉圍屏,俱是筆墨勾剔出來的,屏內(nèi)有許多粉妝玉琢的婦女。正中一席夏邦謨,左右是陳大經(jīng)、趙文華,東後鄢懋卿,西席嚴(yán)世蕃,下面家丁無數(shù)。於冰、城璧走入廳內(nèi),朝上站住,邦謨道:“這秀才便是會耍戲法兒的人麼?”世蕃笑應(yīng)道:“是。”邦謨道:“這兩個人的儀表皆可觀,自然戲法兒也是可觀的了。”世蕃向於冰道:“各位大人皆在此,你可將上好的頑幾個,與衆(zhòng)大人過目。”於冰道:“容易!”見世蕃桌旁站著個十三四歲小家人,於冰笑著道:“你來!”那娃子走到跟前,於冰道:“你可將渾身衣服盡行脫去,止留褲兒不脫,我頑個好戲法兒你看。”那娃子不肯脫,世蕃道:“著你脫,就脫了罷!延挨什麼?”那娃子無奈,只得將衣服脫去,止穿了一條褲兒。於冰將他領(lǐng)到庭中間,在他頭上拍了兩下,說道:“你莫害怕!”那娃子被這兩拍,和木人泥塑的一般。於冰將他抱起,打了個顛倒,頭朝下,腳朝上,直挺挺立在地下。衆(zhòng)宮皆笑。趙文華道:“你將這娃子倒立著,這娃子大吃苦了。”於冰道:“大人怕他吃苦麼,我就著他受用去。”將兩手放在那娃子兩隻腳上,用力一按,口中喝聲:“入!”只見那娃子連頭和身子已入在地內(nèi)一半,只有兩腿在外。廳上廳下沒一個不大驚小怪。夏邦謨站起來,大睜著兩眼,向衆(zhòng)官道:“此天皇氏至今,未有之奇觀也!”衆(zhòng)官一齊應(yīng)道:“真是神奇!”趙文華舉手向世蕃道:“我等同在京中仕宦,偏這些奇人就到尊府,豈非大人和太師大人福德所致麼?”鄢懋卿幫著說道:“正是!正是!我輩實(shí)叨光受庇不淺!”世蕃大悅。陳大經(jīng)問於冰道:“你是個秀才麼?”於冰道:“是。”又問道:“你是北方人麼?”於冰道:“是。”大經(jīng)問罷,伸出兩個指頭,朝著於冰臉上亂圈,道:“你這秀才者,真古今來有一無二之秀才也!我們南方人再不放藐視北方人矣!”邦謨道:“於秀才,你將這娃子塞入地內(nèi)半截也好一會,若將他弄死,豈不是戲傷人命?”於冰笑道:“大人放心,我饒他去罷。”說罷,又將兩手在那娃子腳上一案,說聲:“入!”一直按入地內(nèi),蹤影全無。廳上廳下大噱了一聲,內(nèi)外男女無不說奇道異。邦謨拿了一大杯酒到於冰面前,說道:“你是真異人,惟我識得你,改日還要求教你內(nèi)養(yǎng)功夫。”於冰道:“承大人親手賜酒,但生員戒酒已二十年,著我這長鬚兄弟代飲何如?”邦謨將城壁一看,笑道:“他吃了,和你吃了一樣。”於冰接來,遞與城璧,城璧一飲而盡。邦謨歸坐,衆(zhòng)官方敢坐下。世蕃道:“大人既賞他酒,命一家人與他榮華已足,怎麼親自送起酒來?”文華接說道:“夏大人果然太忘分了!他如何當(dāng)受得起?”鄢懋卿說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易》曰:天道惡盈而好謙。又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我夏大人以天道君子爲(wèi)法,故有此舉。”說罷,自己-的笑了。陳大經(jīng)又伸出兩個指頭亂圈道:“斯言也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文華道:“於秀才!這娃子系嚴(yán)大人所最喜愛之人,你今弄他到地內(nèi)去,也須想個出來的法子方好!”於冰道:“現(xiàn)在大人面前,著我那裡再尋第二個?”文華道:“真是見鬼話,我面前那裡有?”於冰用手一指道:“不在大人面前,就在大人背後。衆(zhòng)人開看,果見那娃子赤著身體,在文華椅子後面站著。廳上廳下又復(fù)大噱了一聲。文華將那娃子細(xì)問,和做夢一般,全不知曉。陳大經(jīng)又伸著指頭亂圈道:“此必替換法也!吾知其當(dāng)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神乎,技矣!”世蕃道:“於秀才!你可會請仙女不會?”於冰道:“請真仙女下降,與別的戲法不同。我係掌法之人,必須在這廳上,也與我二人設(shè)一桌素酒席,方能請來。”世蕃道:“一桌酒飯最易,你門還是站著吃,坐著吃?”於冰道:“世人那有個站著吃酒席人?自然也是坐著。”世蕃道:“斷使不行!”於冰道:“大人們?nèi)襞乱C尊,這仙女就請不成。”邦謨道:“我久有此意,請這於秀才坐,又怕衆(zhòng)位大人嫌外,況我們今日原是行樂,何必以名位相拘?”陳大經(jīng)伸著指頭又圈道:“誠哉,是言也!”文華同懋卿齊說道:“他二人系武舉、秀才,也還勉強(qiáng)坐得。”世蕃道:“既衆(zhòng)位大人依允,小弟自宜從權(quán)。”隨吩咐家人在自己桌子下面,放了一桌素酒席,於冰、城璧也沒什麼謙讓,竟居然坐下。頃刻間,酒泛羊羔,盤堆麟脯,三湯五割,極其豐盛。於冰見城璧食用已足,向衆(zhòng)家人道:“不拘紅黃白土,拿一塊來。家人們立刻取到。於冰在東邊牆上空闊處,畫了兩扇門兒,口中唸唸有詞,用手一指,大喝道:“衆(zhòng)仙女不來,更待何時?”只聽得門兒內(nèi)吹吹打打,曲盡宮商。衆(zhòng)官修謹(jǐn)凝眸,含笑等候。少時起一陣香風(fēng),覺得滿廳上都是芝蘭氣味;香氣過處,門兒大開,從裡面走出五個仙女來,那門兒仍舊關(guān)閉。但見:

蘭麝芬馥,或穿金縷衣,紫電衣,翠雲(yún)衣,鮫綃衣,無縫衣;嫋嫋乎,露幾行媚態(tài)。環(huán)-叮咚,也有山河裙,八卦裙,波紋裙,珊瑚裙,鶴羽裙;棱棱乎,凝百道晴霞。面和皎月爭輝,眸光溜處,總?cè)环鹱嬉蹭N魂;神將秋水同清,笑語傳時,任爾金剛亦俯首。罡風(fēng)道上,不聞轉(zhuǎn)轂之音,太虛影中,難描踐趾之跡。正是:霓旌朱蓋雖不見,玉骨冰肌卻飛來。

衆(zhòng)官一見,俱皆魂銷魄散,目蕩神移。那五個仙女走到廳中間,深深的一拂,隨即歌的歌,舞的舞,婷婷嫋嫋,錦簇花攢,端的有裂石停雲(yún)之音,霓裳羽衣之妙。世傳紅兒、雪兒,又何能比擬萬一也。歌舞既畢,一齊站在於冰桌前。衆(zhòng)官嘖嘖讚美。惟陳大經(jīng)兩個指頭和轉(zhuǎn)輪一般,歌舞久停,他還在那裡亂圈不已。於冰道:“我意欲煩衆(zhòng)仙女敬衆(zhòng)位大人一杯酒,可使得麼?”衆(zhòng)官亂嚷道:“只怕我們沒福消受!”嚴(yán)世蕃手舞足蹈的喊叫道:“快拿大杯來!”於冰道:“倒是大碗爽快。”世蕃道:“大碗更好!”衆(zhòng)家人將大碗取至,五個仙女各捧了一碗酒分送,慌得衆(zhòng)官連忙站起,都說道:“有勞仙姑玉手,我輩惟有捨命一干而已。”內(nèi)中有量大的,量小的,無不如飛吃過,五仙女又站在於冰桌前。下冰見夏邦謨已斜倒在椅上,口中流涎;陳大經(jīng)、趙文華也有酒態(tài);鄢懋卿搖動起來;惟嚴(yán)世蕃和不曾吃一樣。於冰揀了個第一妖豔的仙女,吩咐道:“你去敬嚴(yán)大人兩碗。”那仙女滿酌瓊漿。到世蕃面前,微笑道:“大人飲貧道這碗酒。”世蕃手忙腳亂站起來接去,一飲而幹;又是第二碗奉上,世蕃向於冰道:“於先生,我要叫這位仙姑陪我坐坐,你肯通融麼?”於冰笑道:“最易不過!”世藩大樂,急讓仙姑坐在自已膝上。陳大經(jīng)、趙文華大嚷道:“世上沒有個獨(dú)樂的理!”於冰又吩咐衆(zhòng)仙女去分陪吃酒。這幾個官兒,原都是酒色之徒,小人之尤,那裡顧得大臣體統(tǒng),手下人觀瞻;便你摟一個,我抱一個,混鬧了一堆。嚴(yán)世蕃將那女仙抱在懷中,咂舌握足,聲吟不已。於冰向城璧道:“我們可以去矣!”用手將各桌連指了幾指,只見五個仙女改變了四個,衣服髮髻通是時樣裝束。世蕃猛瞧見他第四房如意君,坐在趙文華懷中,口對口兒吃酒;陳大經(jīng)抱住他第十七房最寵愛的美姬親嘴咂舌,著實(shí)不成眉眼;夏邦謨、鄢懋卿兩人都醉倒,是他第九房和第十房陪坐。世蕃看見,不由得心肺俱裂,大吼了一聲。這一吼纔將衆(zhòng)婦人驚醒,心上方得明白,也不曉得怎麼便到大庭廣衆(zhòng)之地。一個個羞得往屏後飛跑。那第十七房如意君,也急得要跑去,被陳大經(jīng)摟住,那裡肯放,還要吃嘴;被婦人用力在面上打了一掌,打得鼻孔中出血,方纔奔脫。嚴(yán)世蕃低頭看他自己抱的仙女,不想是他五妹子,系嚴(yán)嵩第三房周氏所生,才十九歲,還未受聘,世蕃大沒趣味,連忙丟開。那小姐忽然心上明白,做女孩兒的心上羞愧得要死,沒向的跑入屏後去了。世蕃喝令:“快拿妖人!”衆(zhòng)家丁卻待向前,於冰拉了城璧跑至夏邦謨背後,將袍袖擺了幾擺,衆(zhòng)家丁便眼花繚亂,認(rèn)趙文華爲(wèi)於冰,又認(rèn)陳大經(jīng)爲(wèi)城璧,揪翻在地,踏扁紗帽。扯碎補(bǔ)袍,任意腳踢拳打。鄢懋卿醉中看見,急得亂喊道:“打錯了!打錯了!”於冰用手一指,衆(zhòng)家人又認(rèn)他爲(wèi)於冰,揪倒狠打。嚴(yán)世蕃看得明白,見於冰、城璧端端正正站在夏邦謨椅後,沒一個人去打,反將(打的)趙文華等,苦難心上,氣憤不過;喊罵衆(zhòng)家丁,又沒一個聽他,氣極了,親自來拿於冰,被城璧一拳打的跌了四五步遠(yuǎn),一頭碰在桌尖上,腦後觸下一窟,鮮血直流。於冰又將袍袖亂擺,衆(zhòng)家丁便彼此亂打起來。於冰趁亂中,拉了城璧出府去了。夏邦謨醉中驚醒,只當(dāng)又變出什麼好戲法兒,如此喧鬧,他也不睜眼,口裡還大讚道:”精絕!妙絕!”正是:

狡兔藏三窟,囗【犭爾】猿戲六窗,

神仙頑鬧畢,攜友避鋒芒——

第二十七回 埋骨骸巧遇金不換 設(shè)重險(xiǎn)聊試道中人第十六回 別難友鳳嶺逢木女 斬妖黿川江救客商第十四回 救難友知州遭戲謔 醫(yī)刑傷城璧走天涯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十八回 罵錢奴刎頸全大義 贖烈婦傾囊助多金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二十回 金不換聞風(fēng)贈路費(fèi) 連城璧拒捕戰(zhàn)官軍第三十回 聞叛逆於冰隨徵旅 論戰(zhàn)守文煒說軍機(jī)第二十六回 救難裔月夜殺解役 請仙女淡笑打權(quán)奸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二十五回 出祖居文魁思尋弟 見家書卜氏喜留賓第二十一回 信訪查知府開生路 走懷仁不換續(xù)妻房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二十一回 信訪查知府開生路 走懷仁不換續(xù)妻房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十一回 伏仙劍柳社收厲鬼 試?yán)字榉鸬钫D妖狐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六回 別難友鳳嶺逢木女 斬妖黿川江救客商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十九回 兄歸鄉(xiāng)胞弟成乞丐 嬸守志親嫂做媒人第十一回 伏仙劍柳社收厲鬼 試?yán)字榉鸬钫D妖狐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三十六回 走長莊賣法賺公子 入大罐舉手避癡兒第二十六回 救難裔月夜殺解役 請仙女淡笑打權(quán)奸第六回 柳國賓都門尋故主 冷於冰深山遇大蟲第十回 冷於冰食穢吞丹藥 火龍氏傳法賜雷珠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十四回 救難友知州遭戲謔 醫(yī)刑傷城璧走天涯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九回 吐真情結(jié)義連城璧 設(shè)假局欺騙冷於冰第一回 陸都管輔孤忠幼主 冷於冰下第產(chǎn)麟兒第十五回 金不換掃榻留城璧 冷於冰回鄉(xiāng)探妻兒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九回 兄歸鄉(xiāng)胞弟成乞丐 嬸守志親嫂做媒人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三十五回 沐皇恩文武雙得意 搬家眷夫婦兩團(tuán)圓第八回 泰山廟於冰打女鬼 八里鋪俠客趕書生第四回 割白鏹旅舍恤寒士 易素服官署哭恩師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二十三回 入賭局輸錢賣弟婦 引大盜破產(chǎn)失嬌妻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十九回 兄歸鄉(xiāng)胞弟成乞丐 嬸守志親嫂做媒人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七回 走荊棘投宿村學(xué)社 論詩賦得罪老俗儒第三十五回 沐皇恩文武雙得意 搬家眷夫婦兩團(tuán)圓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第二十回 金不換聞風(fēng)贈路費(fèi) 連城璧拒捕戰(zhàn)官軍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三十二回 易軍門邦輔頒新令 敗管翼賊婦大交兵第二十五回 出祖居文魁思尋弟 見家書卜氏喜留賓第二十八回 會盟兄喜隨新官任 人賊巢羞見被劫妻第二十五回 出祖居文魁思尋弟 見家書卜氏喜留賓第二十回 金不換聞風(fēng)贈路費(fèi) 連城璧拒捕戰(zhàn)官軍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七回 請庸醫(yī)文魁毒病父 索賣契淑女入囚牢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回 冷於冰食穢吞丹藥 火龍氏傳法賜雷珠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二十六回 救難裔月夜殺解役 請仙女淡笑打權(quán)奸第十八回 罵錢奴刎頸全大義 贖烈婦傾囊助多金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二十七回 埋骨骸巧遇金不換 設(shè)重險(xiǎn)聊試道中人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十五回 金不換掃榻留城璧 冷於冰回鄉(xiāng)探妻兒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二十三回 入賭局輸錢賣弟婦 引大盜破產(chǎn)失嬌妻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五回 金不換掃榻留城璧 冷於冰回鄉(xiāng)探妻兒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二十一回 信訪查知府開生路 走懷仁不換續(xù)妻房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六回 別難友鳳嶺逢木女 斬妖黿川江救客商第十七回 請庸醫(yī)文魁毒病父 索賣契淑女入囚牢第十七回 請庸醫(yī)文魁毒病父 索賣契淑女入囚牢第七回 走荊棘投宿村學(xué)社 論詩賦得罪老俗儒第九回 吐真情結(jié)義連城璧 設(shè)假局欺騙冷於冰
第二十七回 埋骨骸巧遇金不換 設(shè)重險(xiǎn)聊試道中人第十六回 別難友鳳嶺逢木女 斬妖黿川江救客商第十四回 救難友知州遭戲謔 醫(yī)刑傷城璧走天涯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十八回 罵錢奴刎頸全大義 贖烈婦傾囊助多金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二十回 金不換聞風(fēng)贈路費(fèi) 連城璧拒捕戰(zhàn)官軍第三十回 聞叛逆於冰隨徵旅 論戰(zhàn)守文煒說軍機(jī)第二十六回 救難裔月夜殺解役 請仙女淡笑打權(quán)奸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二十五回 出祖居文魁思尋弟 見家書卜氏喜留賓第二十一回 信訪查知府開生路 走懷仁不換續(xù)妻房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二十一回 信訪查知府開生路 走懷仁不換續(xù)妻房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十一回 伏仙劍柳社收厲鬼 試?yán)字榉鸬钫D妖狐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六回 別難友鳳嶺逢木女 斬妖黿川江救客商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十九回 兄歸鄉(xiāng)胞弟成乞丐 嬸守志親嫂做媒人第十一回 伏仙劍柳社收厲鬼 試?yán)字榉鸬钫D妖狐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三十六回 走長莊賣法賺公子 入大罐舉手避癡兒第二十六回 救難裔月夜殺解役 請仙女淡笑打權(quán)奸第六回 柳國賓都門尋故主 冷於冰深山遇大蟲第十回 冷於冰食穢吞丹藥 火龍氏傳法賜雷珠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十四回 救難友知州遭戲謔 醫(yī)刑傷城璧走天涯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九回 吐真情結(jié)義連城璧 設(shè)假局欺騙冷於冰第一回 陸都管輔孤忠幼主 冷於冰下第產(chǎn)麟兒第十五回 金不換掃榻留城璧 冷於冰回鄉(xiāng)探妻兒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九回 兄歸鄉(xiāng)胞弟成乞丐 嬸守志親嫂做媒人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三十五回 沐皇恩文武雙得意 搬家眷夫婦兩團(tuán)圓第八回 泰山廟於冰打女鬼 八里鋪俠客趕書生第四回 割白鏹旅舍恤寒士 易素服官署哭恩師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二十三回 入賭局輸錢賣弟婦 引大盜破產(chǎn)失嬌妻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十九回 兄歸鄉(xiāng)胞弟成乞丐 嬸守志親嫂做媒人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七回 走荊棘投宿村學(xué)社 論詩賦得罪老俗儒第三十五回 沐皇恩文武雙得意 搬家眷夫婦兩團(tuán)圓第二十九回 返虞城痛惜親骨肉 回懷慶欣遇舊知交第二十回 金不換聞風(fēng)贈路費(fèi) 連城璧拒捕戰(zhàn)官軍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三十二回 易軍門邦輔頒新令 敗管翼賊婦大交兵第二十五回 出祖居文魁思尋弟 見家書卜氏喜留賓第二十八回 會盟兄喜隨新官任 人賊巢羞見被劫妻第二十五回 出祖居文魁思尋弟 見家書卜氏喜留賓第二十回 金不換聞風(fēng)贈路費(fèi) 連城璧拒捕戰(zhàn)官軍第二回 做壽文才傳僉士口 充幕友身入宰相家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七回 請庸醫(yī)文魁毒病父 索賣契淑女入囚牢第二十四回 恤貧兒二士趨生路 送貞婦兩鬼保平安第十回 冷於冰食穢吞丹藥 火龍氏傳法賜雷珠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二十六回 救難裔月夜殺解役 請仙女淡笑打權(quán)奸第十八回 罵錢奴刎頸全大義 贖烈婦傾囊助多金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二十七回 埋骨骸巧遇金不換 設(shè)重險(xiǎn)聊試道中人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十五回 金不換掃榻留城璧 冷於冰回鄉(xiāng)探妻兒第十三回 韓鐵頭大鬧泰安州 連城壁被擒山神廟第二十三回 入賭局輸錢賣弟婦 引大盜破產(chǎn)失嬌妻第十二回 桃仙客龍山燒惡怪 冷於冰玉洞煉神書第三十三回 斬金花千冰歸泰嶽 殺大雄殷氏出賊巢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五回 警存亡永矢修行志 囑妻子割斷戀家心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五回 金不換掃榻留城璧 冷於冰回鄉(xiāng)探妻兒第三十七回 連城璧盟心修古洞 溫如玉破產(chǎn)出州監(jiān)第三回 議賑疏口角出嚴(yán)府 失榜首迴心守故鄉(xiāng)第二十一回 信訪查知府開生路 走懷仁不換續(xù)妻房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第十六回 別難友鳳嶺逢木女 斬妖黿川江救客商第十七回 請庸醫(yī)文魁毒病父 索賣契淑女入囚牢第十七回 請庸醫(yī)文魁毒病父 索賣契淑女入囚牢第七回 走荊棘投宿村學(xué)社 論詩賦得罪老俗儒第九回 吐真情結(jié)義連城璧 設(shè)假局欺騙冷於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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