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鳳見小黃坐在牀上，臉色發(fā)黃，目光呆滯，嚇了一跳，說：“怎麼了？”小黃從嘴裡發(fā)出顫音，“中了。”小鳳還不相信，忙拿著彩票與電腦上的號碼對，對完，也癱軟在牀上，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小鳳感覺世界靜止了，能聽到自己的心臟蹦蹦的跳。兩人感覺到怎麼也不是，雙雙躺在牀上，平復(fù)自己的無法平復(fù)的心，小黃抱住小鳳，一會兒又分開，一會兒又吻她的脣，似乎沒有一點的味道，久久的就在這個異樣的空間裡，度過了下午，度過了黑夜，又度過白天，沒吃一口飯。小鳳先起來，天又黑下來，肚子咕咕地叫，她問小黃：“你還要我嗎？”小黃起來，抱住她說：“當(dāng)然要。”小鳳推開他，說：“聽說，一對兩口子，中了大獎，一分便各奔東西了。你不會吧?”小黃說：“錢是王八蛋，我們不能讓錢主宰，錢的威力太大，我們需要冷靜，迴歸本位。”小鳳說：“就這點錢，連資本家的零頭都沒有，我們就被擊到了，太可憐了，再說錢還沒到手，我們還是先吃飯。”小黃說：“橫財?shù)闷饋硖撗健Ｉ钸€真要腳踏實地呀。”他隨手把那張彩票捧在手裡，突然，單腿跪地，說：“嫁給我吧。”小鳳把彩票拿過來說：“我要了啦。拿著跑了啦，你追嗎？”小黃不起來，說：“追，追到天涯海角。你要吧，只要管我吃飯就行。”小鳳把小黃拉起來，說：“管你一輩子的飯。”
小黃把彩票鎖起來，不放心，又看了一遍，再鎖起來，才和小鳳一同出來。世界沒有任何的變化，燈光暗紅，人沒有長成三頭六臂，小亭裡乘涼的有說有笑的。溜彎的，溜狗的，不知熱繞有興趣的轉(zhuǎn)，摔鐵鞭子的。象過年放炮一樣不化分文的抽出震耳的響聲。小黃和小鳳出了小區(qū)沒去以往的小飯館，而是去了從沒去過的嵩山食府，毫不客氣地把半月的飯費化光了。
第二天，小黃照常上班，坐地鐵，倒公交，吃盒飯，沒有表現(xiàn)出異樣。小鳳卻打的上班，她擠煩了車。過了兩天，小黃和小鳳同時請了一天的假。買了兩付墨鏡，兩付口罩，打車到先農(nóng)壇去，下車便戴上，進(jìn)了體彩中心。到了兌獎窗口，小黃把小鳳的身份證和彩票遞過去，送出來，一張身份證，一張建行卡，一密碼包。
小黃和小鳳買了房，買不了車。剩餘的存起一部分。分給各家父母一部分，捐給山區(qū)學(xué)生一部分。小黃和小鳳領(lǐng)了結(jié)婚證，婚禮選了個比賽日，這是在一場比賽中小黃給小鳳許下的承諾，結(jié)婚就在鳥巢裡結(jié)。
東方興答應(yīng)了小黃和小鳳的要求，還有幾天的時間。安排一下便可以了。小黃握住東方興的手說：“做北京的球迷真幸福。”東方興說：“放心吧，協(xié)會不會白收你的錢的。”小黃和小鳳都有些尷尬，說：“足球的事甭提錢，協(xié)會過去也幫助過我，我拿出一點也是應(yīng)該的。這也是球迷的家嗎？”東方興指著樊會長說：“他，樊會長才是我們的一家之長。他出錢不出名。”小黃和小鳳忙過去握樊會長的手，又握郭子的手，才離開。
週六的上午，天氣還真給小黃爭氣，陽光明媚，藍(lán)天白雲(yún)，風(fēng)和日麗，十二輛卡殼蟲汽車到了小黃原來的出租屋，小黃輕車熟路的把小鳳抱下來，小鳳美得象一展放的白玉蘭，一夜沒睡的她在小黃的懷裡卻有了睡意，超幸福的時刻只不過是從樓上到樓下的距離，而且還是坐電梯，便毫不關(guān)心小黃的體力，不讓停歇，從12樓下來，小黃早以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了，算有一身的武藝，不然早以無法支撐了。小鳳上了車，小鳳的父母家裡人也跟上了車，望了望這座樓還有些留戀，別了自由而溫馨的小窩，便有些小傷感，倒在小黃的懷裡，情不自禁的哭了，那束花在她的鼻間，清香鮮豔，花瓣葉片上留下幾粒香淚，彷彿懂得少女時代的終結(jié)。新房這邊，小黃的父母在屋裡等，不多的親戚朋友在車來之前在外面相互議論，羨慕嫉妒，見車來了，都搶看新媳婦，好看的不免有些醋意，不好看的便平衡了剛纔的羨慕嫉妒。一見下來的新媳婦不知覺得又多一些怨恨了。
婚禮在附近的大酒店裡辦的，算不上一流也說得過去，喜事親戚朋友沒有愁的，能吃的吃，能喝的喝，禮錢是吃不回來的，比那樣光拿份子不來吃的，吃一點算一點，還給足主人的面子，等著自己有事好有個來往。小黃各桌都喝得白酒，不管是一杯的還是三杯的，來者不拒，談笑風(fēng)生，全敬下來，臉不紅氣不粗，小黃知道司儀手裡拎著的酒瓶內(nèi)是白開水。小鳳喝得是飲料。下午，小黃送走朋友，安排好親戚，只留下十幾個球迷哥們，一同坐著省餘的卡殼蟲與東方興會合。
東方興遠(yuǎn)遠(yuǎn)看見有一羣人過來，是從地下車庫上來的，有一對新人，便命郭子和胖子敲鑼打鼓，在一旁躲進(jìn)獅身裡的避太陽的起來，大獅子小獅子地舞起來。小黃和小鳳過來，婚紗禮服的象是拍婚紗照的，卻有鑼鼓獅子的鬧騰，球迷站住觀看，總不象是結(jié)婚的，認(rèn)爲(wèi)是拍電影的，想找出個名星來。東方興拿著一把票領(lǐng)著小黃小鳳，鼓隊獅隊跟著。安檢是要的，奇裝異服是不管的，鑼鼓獅子是常有的。小黃和小鳳一進(jìn)球場便感覺與一往不同，球迷已經(jīng)進(jìn)了六成，正對面有一個大大的紅色的雙喜字，這面是一個大大的紅心，是由龍尊的紅色球衣拼成的。小黃和小鳳有些吃不消，與原來的想法有很大的出路，只不過是想穿上婚紗看一場球而已，這一直播全國人民還不全知道，這事給弄得象姑娘家沒出嫁便被搞大了肚子，會被指指點點、說三道四的。小鳳隨走隨嘟囔：“給搞大了怎麼辦？”小黃說：“搞大了就生。”小黃和小鳳被東方興安置到紅心的中央，往下看去，綠色的球場仿是一塊睡毯漂浮起來，一擡腳便能上去，飄走。周圍球迷高呼吶喊，上面鑼鼓喧天，獅子逗趣。比賽還沒開始，球迷們都圍觀這對新人，見過球場求婚的，沒見過球場結(jié)婚的，衣著的穿戴都是東方興安排的，穿龍尊球衣的對號入座。東方興讓小黃小鳳站起來，不知從哪裡弄來一話筒，他站在旁邊，說：“今天是個比賽日，也是個喜慶的日子，祝賀小黃小鳳喜結(jié)良緣。是足球的媒人讓他們結(jié)緣，是足球的魅力讓他們結(jié)合，這不是一場秀，這是對足球的熱愛，對足球的癡情，對足球的崇尚，這是球迷的情懷。不要用懷疑的眼光看待這件事，球迷有權(quán)力做一些浪漫的事，球迷付出的是錢，奉獻(xiàn)的是心，球迷不是足球的上帝，是足球的爹。以足球的名義，祝福他們吧，以足球的名義，歡呼吧。”球迷象是剛進(jìn)球一般吶喊，鼓掌，跺腳，紅色全部站起來，揮舞雙手，把雙喜字和紅心凸顯出來，讓所有的照像機全對準(zhǔn)這裡拍，連直播的鏡頭也不時對準(zhǔn)突來的看點，專業(yè)的畫面立刻在大屏幕上播放。小黃和小鳳興奮到極點，彷彿這橢圓形的容器內(nèi)就是天堂，自己的靈魂象天使一樣在飛翔，他們相擁著飛，飛得很高能看見西去的落日畫出絢麗的紅燒雲(yú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