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本宮不會像你一般糊塗！徐廣，把十七年前的事情說出來！”敬安貴妃是賢妃心頭的一個疙瘩，因爲自己得寵而害得她鬱鬱而終導致陸友泰陸友謙不睦，其實她不想這樣。楚茉鳶又何嘗不是另一個自己，她清楚得很，所以她更加不想踏足那麼多。只是沒想到，十七年後說出真相的，會是自己。

“十七年前，微臣奉了皇上之命爲德慧娣皇后主診。當時秋蕓是德慧娣皇后身邊的婢女，也是皇后娘娘的內應。微臣親眼看到秋蕓將麝香放進香爐，手法跟今日之事一模一樣。但是微臣不敢說，微臣怕惹來殺身之禍。後來，德慧娣皇后難產離世還連帶著洛妃娘娘失心瘋，微臣真的受到了良心的譴責，想要說出真相的時候皇上您卻說不徹查此事而且不許再提。所以微臣纔會請辭離開的。”徐廣一五一十地開始說著當時的事情。

“你胡說！本宮沒有！！”

“不是這樣的，皇上！奴婢一心一意侍奉德慧娣皇后並無半點異心！徐太醫，你沒有證據不要亂說！”秋蕓畢竟老練，壓制下緊張的心故作鎮定。

“微臣並沒有亂說！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微臣實在是有愧於皇上，所以微臣此時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啊！除了麝香，娘娘送給德慧娣皇后的鴿血玉也是摻有麝香的，這樣一來便會分散了氣味，與貴妃娘娘那被人動了手腳的凝神香放在一起便不容易叫人懷疑而且更容易滑胎。傾婉儀跟妙佳媛都得到了娘娘的這樣賞賜，那肯定就是在效仿當年的法子啊！”徐廣生性膽小，要不是被人抓住了把柄也不會回宮幫忙。此時肯說出真相，也多虧了虞凝瑤的想法跟賢妃的做法還有陸友謙的說法，皇上震驚地說不出話，只是覺得心口悶得難受讓他又有了眩暈的感覺。

“當年的人死的死，走的走，你當然可以如此來誣陷本宮跟秋蕓！南宮瑾，你到底是花了多少心思來部署今日之事陷害本宮！”皇后連說話都顫了起來，當年的事情是她揮之不起的夢魘，也造就了今日心思毒辣陰狠的她。她沒有退路了，所以只能一錯再錯。

“誰說的。寶盈不是還活著麼。”脣邊揚起一抹譏諷的笑，側過了身子，虞凝瑤已經扶著寶盈從偏殿走了出來。

春天是多雨的季節，伴隨著閃電的轟鳴，凝雪閣外已經是大雨磅礴了。冷冽的風拍打著金紙糊的窗，被吹的東倒西歪的樹影在婆娑。

寶盈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的的確確是把她全身都遮住了，但是這不就更顯眼了麼。也虧得陸友謙能把她帶進來，所謂的低調不過就是另外一種方式高調啊。

“奴婢參見皇上。”嘶啞地開口，就像是破布一樣的聲音。那猙獰的傷口橫在了寶盈的喉嚨處，血紅一道十分可怕。也因此，毀了她的嗓子。

“你不是自盡了麼？”不止衆位妃嬪，就連得皇帝也是十分的驚訝。

“那是虞姑娘的障眼法。爲的就是讓對方放鬆警惕，奴婢這幾日一直都在晉王府修養。”十幾年的摧殘讓這本來亦如花兒般嬌嫩的可人兒變得憔悴，黑眼圈圍著雙眼繞了一大圈，一直以來裝瘋賣傻，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皇上，寶盈姑娘沒有自盡的理由。是有人要殺其滅口。”虞凝瑤也出面補充道。既然要做，就得做全套。

“是誰？可有查出？”皇帝加緊追問。

“就是皇后新點進通湯宮的樑衡樑公公。”本就覺得那人眼熟，此時一見皇后身邊的樑衡便是認了出來。

“你胡說！本宮沒有派人去殺她！”皇后眼睛一瞪，絲毫沒有了往日端莊的形象。

“奴婢記得樑公公右眼有顆痣，當日亦看到了。若是娘娘懷疑”虞凝瑤嗤嗤地笑了幾聲後，朝陸友謙使了個眼色。陸友謙立刻便閃到了樑衡身後給了他一掌。

“啊”一個趔趄，樑衡悶哼了一聲摔在了地上。後背血紅一片。

“果然還沒好。當日，奴婢救人心切故以飛刀傷之，皇上大可差人前來驗傷。”朝陸友謙眨巴了下眼，虞凝瑤一副老成定定的樣子。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皇后娘娘，救我！”樑衡臉色慘白，傷口的痛讓他直不起身子只能趴在地上跟喪家犬似的。

“虞凝瑤，本宮真是小看你了！寶盈你個賤婢，原來你一直都沒有瘋！是不是楚茉鳶那個賤人吩咐你這麼做的！就是讓你找機會來除掉本宮是不是！還假裝什麼好人，說什麼不要追查！南宮瑾，你真是找了個好幫手啊！居然用這麼陰險的手段來害本宮！”皇后見到寶盈出現纔算是徹底的崩潰了，聞得樑衡也被人下了一手，所謂的計劃被人反過來擺了一道，此時說話都開始失了章法。秋蕓本來的冷靜都已經被她煞白的臉色所出賣，雙手撐地，雙眼佈滿了血絲。

“娘娘，您自己作惡多端怪不得旁人。德慧娣皇后讓奴婢裝瘋賣傻並不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揭發您，而是爲了讓奴婢活下去。當年在主子身邊的人除了秋蕓跟奴婢就全部都被您給殺了，奴婢本來想著茍延殘喘下去也就罷了。但是沒想到，十七年後您又用同樣的手法來害別人，還派人來殺人滅口”寶盈回想起當日的事情便是淚灑凝雪閣，除了替自己的主子感到冤屈之外，還替自己的主子感到失望。掏心挖肺地對旁人，結果換來的就是殺身之禍，還要是被身邊最親近的人“你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本宮沒有做任何事！”皇后的情緒就像那起搏機下的心電圖一樣，一高一低，差異甚大。

“您真的什麼都沒做嗎？您嫉妒皇上因爲主子要廢您皇后之位所以下此毒手，主子因爲對您心懷愧疚才什麼都沒有說！她是如此信任秋蕓，可卻是親眼看著秋蕓在香爐里加麝香。那一尊觀音像，真的好諷刺。您知道嗎，主子很喜歡您在冊封典禮上送的鴿血玉，她天天帶著但是卻沒想到也是個讓她丟了性命的東西！”寶盈幾近嘶吼，可是她的嗓子不允許她那麼大聲。裂開一般的聲音加上她的眼淚，讓她所說的話變得更讓人動容。不少與德慧娣皇后交好的妃嬪，都已經暗自掉淚惋惜。

“皇后，寶盈說的是真的嗎？”皇帝的反應出奇的平靜，但是他雙目通紅就像嗜血的惡魔一樣。

“皇上皇上您饒了娘娘吧。娘娘只是太愛您了，那時候您如此獨寵德慧娣皇后，不止娘娘，每位妃嬪都很不滿。這就算了，您居然要爲了德慧娣皇后而廢去娘娘早就到手的皇后寶座，這是太后留給娘娘的位子啊，也是娘娘唯一能從您身上獲得些許關注的位子，您二話不說就要廢去您知道娘娘有多難過嗎？”秋蕓是皇后的人，一直都是。所以，到最後她還是忠於自己的主子。起碼忠心這一點，她還是做得很足的。只可惜，方法從一開始就錯了。

“所以她就可以因爲嫉妒而下手殘害茉兒嗎？！還把所有的罪名推倒茜兒身上，枉朕信任了她那麼久，她就是這麼來回報朕的嗎！？”皇帝一腳踹開秋蕓，憤怒地吼著。

“是！一切都是臣妾做的！是臣妾叫秋蕓打爛送子觀音取出麝香然後放進嵐什宮的香爐裡，是臣妾賞賜的鴿血玉上摻了麝香好分散香味讓人沒那麼容易察覺，是臣妾故意讓徐太醫看到的好讓他懂得良禽擇木而棲也是臣妾推了洛妃一把讓她成爲德慧娣皇后難產的導火線最後再嫁禍給貴妃的。爲的就是嫉妒二字，臣妾認了！”皇后碎碎地點頭，就像是默唸一樣的說了一長串話，但是在安靜的氛圍中卻格外的刺耳。

一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賢妃走到了皇帝的身邊握住了他的手，貴妃憤憤地瞪著地上的皇后但是兩行清淚還是從眼角處滑落。蕭靜筠跟虞凝眉則是早就退到了後邊，雖是表面平淡如水但是心裡早就風起雲涌了。今日能夠全身而退已是萬幸，不可再多說什麼。而虞凝瑤跟陸友謙，都只是默默地嘆了口氣。一個情字，真的能害死不少人。

“可是主子到最後還是爲您著想的！她不讓皇上追查一是爲了不讓人懷疑到貴妃娘娘身上，二就是爲了替您隱瞞！主子一直都不愛與人計較與爭寵，她知道因爲自己的出現而讓你們不滿所以到死她都不願意引起軒然大波，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您的皇后寶座，她一直把你當姐妹就算您要害她她還是沒有一絲的反抗，可是您卻不肯收手。您對得起主子嗎？！您對得起蘭蕊公主嗎！”寶盈那淒厲地聲音打破了沉寂，雷雨更大了，就像是當年，德慧娣皇后離開的那一晚…

“本宮從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爲！本宮恨透了她！她每每對著本宮姐姐長姐姐短的本宮就覺得噁心，虛僞！”皇后也是一愣，但是她早就已經被仇恨給衝昏了頭腦，當初的情誼，不，應該說從未有過的情誼又算什麼。

“一入宮門你就應該知道會是此番景象，沒有姐姐還會有別人來與你分享皇上的寵愛難道你就要一個一個的剷除嗎！什麼雨露均沾，什麼姐妹同氣，在本宮眼裡你纔是最虛僞的！”貴妃毫不留情地一個掌摑，當她知道真相後她就忍不住了。不是因爲自己被陷害而是因爲自己的姐姐死的實在太慘。抹去眼淚，她的恨意勃發。

“你從朕還是太子的時候就伴在了朕的身邊，朕從未將任何的懷疑放在你的頭上。但是你實在讓朕太過失望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居然還是劣性不改，害完一個又一個，你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皇帝雖是恨但亦是心痛與愧疚，畢竟是他的寵愛才會讓皇后的心變得扭曲。說到底，他還是有責任的。但是，他卻沒想過她居然會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