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採的生活逐漸走入正軌,在數學和政史地課堂上活力四射,在語文英語和物理化學課上做愁大苦深狀,其實神遊物外,挖空心思想掙零花錢。
敲門聲再度響起,鬱採條件反射的站了起來,無辜的眨著眼睛,“sir,caplease?learly.”(老師,您能重複一下您的問題嗎?我沒聽清楚)這已經是高一五班英語課上最經典的戲碼,老梅很喜歡提問鬱採,而鬱採很喜歡走神,所以每逢被提到就眨著無辜的雙眼,讓他重複一遍問題,然後輕而易舉的回答出來。
可今天老梅顯然不想讓她輕易過關,語重心長道,“her”。(你英語確實不錯,但驕傲是成功最大的絆腳石,你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鬱採低下頭虛心受教,突然靈光一閃,低聲道,“iarclass?”(很抱歉,但我遇到了個大麻煩,下課後我能不能向您請教一下?)
老梅點頭後又繼續講課,鬱採收拾情緒認真聽了起來,可是真的不怪她啊,這種簡單幼稚的內容,她聽著不走神才奇怪呢!
下課後,鬱採編了個小小的謊話,說自己爺爺生病了,需要一大筆錢,家裡人都在籌錢,自己也像貢獻一點力量,問老梅能不能幫她找個學生補課,又保證自己英語相當不錯,做四級卷子都能過的。
老梅見她說的認真,立馬相信了,再度感嘆她小小年紀到底是怎麼學的,卻不答應幫忙,說是會影響她的學習。
鬱採千保證萬保證,又說只要期中考試她成績退步就立即不帶了,老梅這才答應著去了。
鬱採放下一段心事,立即高興起來,下一節語文課聽的也很認真。整個高中階段她最喜歡的就是語文老師,當時語文老師因她寫的一篇作文對她另眼相看,後來一直很照顧她,她也一直很感謝他,雖然她一直習慣性的在語文課上睡覺。
不過也幸虧她聽了,語文老師佈下了一篇作文,題目不限,體裁不限,字數不限,意在考察學生的語文功底,鬱採很含蓄的笑了起來,整個研一下學期和研二,鬱採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修煉寫作上,一邊看大量的小說書籍,一邊自己動手寫,雖然談不上什麼多深的文學功底,但那些煽情的散文化語句倒是學了不少,用來糊弄這些高中生足夠了,花老師,我一定會讓你再度印象深刻的……
果然第三天語文老師將鬱採寫的足有兩千字的微型抒情小說,當做範文在全班讀了一遍,誇她語句優美,筆法老練,感情真摯,並要大家課下借過去拜讀。
剛一發下來,喬佳就搶過去看了。說實話喬佳是那種大方開朗的女孩子,很是小資,如果她不是一直比著鬱採,鬱採也會很喜歡這種女生。
喬佳之後,鬱採就不知道自己的作文本到底去了哪了,等再度回到自己手中時已然是第二天早晨了。
雖然說禍不單行,福無雙至,鬱採作爲穿越人的運氣果然好的不是蓋的,作文本剛回到手中不久,老梅就將在一片瑯瑯的英語聲中認真揹著地理的鬱採叫了出去。
“聽說你這次作文寫的很好?”老梅的聲音帶著一絲打趣。
鬱採很謙虛的低下頭,“是花老師啓發的好”。
老梅點點頭,“難爲你小小年紀想到那麼長遠的問題,你上次說的事,我打聽了一下,只有一個高一的學生願意試試,你行嗎?”
鬱採激動的差點脫口而出,高一的算什麼,高三大學的咱照樣帶過,勉強壓制住自己的情緒,“高一是最好了,我在幫他的時候自己也提高,不耽誤學習”。
老梅點頭,“我也考慮到這一點,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在十二班,叫祈釋之,他爸爸說想先見見你”。
“那是自然,他什麼時候有空?”
“這個星期天上午,你不回家吧?”
“嗯”。
“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回去讀書吧”。
“嗯,謝謝老師!”鬱採笑的特真誠。
一放學鬱採就衝去書店買了一本英語高考真題,這些題型都有些生疏了,還是得複習複習,做好準備,今時可不同往日,不成功下次可就沒那麼好的機會了。
根據老梅給的地址,鬱採一路打聽來到了這相對較偏的住宅區,看時間還早,鬱採進了一家衣服店,再度確定了自己的衣著還算得體,笑容也稱得上穩重,整理好心情,這才慢慢向目標地點走去。
到門口時,鬱採再度看了次表,正好早到五分鐘,不多不少,有節奏的敲了三次門,不一會啪嗒啪嗒的拖鞋聲響起,一箇中年婦女開了門,很熱情的笑著請她進去,鬱採道了謝,隨著她進了客廳。
客廳裡一個穿著睡衣的男人正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本雜誌模樣的書,見她進來優雅站起身,臉上浮起職業化的笑容,鬱採牽起嘴角,習慣性的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鬱採”。
男人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伸手握住了鬱採的右手,“你好,祈書凡,坐”。
鬱採在他左手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將手提袋裡面的英語高考真題放到祈書凡面前的玻璃小幾上,“梅老師應該跟你說過了,這裡面的題目你可以隨意抽查”。
祈書凡聳肩笑笑,“那什麼英語日語的我可不懂,既然梅老師說了你行,我相信他,我今天叫你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情況,也想讓你瞭解一下釋之的情況”。
鬱採點點頭,“我家是農村的,父母都是教師,還有個弟弟在上初三,至於我的品行您儘可放心”。
祈書凡眸中泛起淡淡的笑意,“我對你自然放心,我不放心的是釋之,他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去世了,我又忙於工作沒有時間陪他,他以前一直跟爺爺奶奶住,前不久他二叔將爺爺奶奶接了過去,我不常在家,現在只有一個我僱的阿姨陪他住,就是剛纔給你開門的那個”。
鬱採皺起眉頭,典型的單親家庭,這樣的孩子一般心理都有問題,估計很難教。
“釋之成績不太好,英語尤其差,又很排斥輔導班,或者說是排斥老師,那天我聽梅老師提起纔想到,或許你們同齡人之間更容易相處,釋之也容易接受一些”。
鬱採斟酌著詞句,“是這樣,學習畢竟大部分要靠自己的努力,如果他不願意配合,可能不會有很明顯的進步……”
“這個你放心,只要你盡到你的本分就好,那麼現在我們來談談待遇問題?”
這個祈書凡一看就是那種習慣發號施令的人,鬱採只好點頭。
“因爲你自己也要學習,我們也不希望因爲釋之影響到你考大學,所以你每天只需抽出一個小時給釋之講課,但我希望你能在晚自習時陪他看書,如果有不懂的他可以隨時問你”。
“這個——”鬱採尷尬起來,兩個同齡男女天天一起上自習,又處在這個尷尬的年紀,謠言不傳得滿天飛纔怪。
祈書凡笑了起來,鬱採敢保證,他的笑容裡絕對有幸災樂禍的險惡成分。
“如何?”
鬱採咬咬牙,“你一個月能給我多少工資?”
“你希望是多少?”
“介於你的條件有些苛刻,我希望每個月不少於六百”。
“小鬱老師,你太會做生意了吧?”
“呃,其實我更喜歡你每月付給我三百,我只負責給他講一個小時的課”。
祈書凡再度笑了起來,“看來小鬱老師不太願意啊,這樣,我每月給你七百,你能保證認真負責嗎?”
“這個你放心,我接下了就一定會負責,這是作爲一名教師的基本職業道德——”鬱採差點咬下自己的舌頭,看來半年的實習老師生活已經給自己造成巨大的心理陰影啊。
祈書凡笑意更深,“看來小鬱老師進入角色很快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事先聲明,如果他不願跟我一起自習,我不負責,還有每月工資我希望你能提前支付給我”。
“好,”祈書凡起身進房,出來時手裡多了一個皮夾,從裡面抽出幾張遞給鬱採,鬱採接過夾進高考真題中,再將書放入手提袋。
祈書凡笑容滿面的看著她放好錢,“現在是不是該見見你的新學生了?釋之,出來見見你的小老師”。
等了一會沒有動靜,祈書凡自嘲的笑了笑,走到一個房間門前敲了敲,“釋之?”
還是沒動靜,祈書凡只好接著敲,眼看他的笑容已經帶了點苦澀,鬱採只好起身開口,“反正明天就能見到,不用麻煩了”。
祈書凡無奈點頭,下意識爲祈釋之辯解了句,“我平時太忙,顧及不到他,他有意見也是正常的”。
鬱採聳肩,這跟又有什麼關係,“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五點下課,七點上晚自習,那就五點四十五到六點四十五這段時間,正好講完可以一起看書,明天晚上我去他們班找他”。
祈書凡點頭同意。
“那我先走了,再見”。
“留下來吃午飯吧”。
鬱採堅決拒絕,一出祈家大門蹦跳著下了樓,連頭頂的烈日也不覺得討厭了,真好,又有錢了!
第四章
鬱採的高中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憑實力考上來的,比如鬱採,另一部分是靠關係和錢買上來的,教課的是一樣的老師,學生的素質卻是天壤之別,這樣的學生都安排在十一班到十六班,而祈釋之正好在其中的十二班。
在課間鬱採已經偷偷的來了一趟十二班,拉了一個過路的同學,問清楚了祈釋之是何方神聖,這時候大多學生吃飯還沒有回來,班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鬱採一眼就認出了神色冷漠的祈釋之。
“你好,我是鬱採”。
祈釋之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說明自己看到了某人。
鬱採也不在意,拿出自己昨天特意找出的初中英語課本,“我問過梅老師了,他說你需要從初二的內容開始補習,學英語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我們從頭慢慢來,總有一天會跟上現在的進度的,現在先看第一單元,單詞會讀嗎?”鬱採自動將祈釋之的不吭聲歸結爲不會讀,“嗯,跟著我讀,不用不好意思,英語是一門語言,現在要大聲讀出來,以後要大聲說出來……”
基本上來說,祈釋之算是個好學生,讓他讀就讀,鬱採在說話的時候,他也不做什麼小動作,只不過不愛說話加面癱。
漸漸的人多了起來,十二班的學習風氣跟鬱採的五班相差很多,五班的學生一到班上就會學習,即使是說話也會壓低聲音,不影響其他人,但這裡的學生打鬧的很厲害,還有一羣男生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鬱採他們,估計如果不是祈釋之的冰雕臉,他們早上來挖苦一頓了。
鬱採一直不疾不徐的講著課,她說話聲音並不大,這是常年的代課生涯訓練下來的,她氣管不好,嗓子也不大行,如果聲音大了,下節課就難以爲續,但卻在周圍喧鬧的環境中格外的清晰,讓人聽了只覺從耳朵熨帖到心裡。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鬱採放下筆,“是在你們班看書,還是到我們班去,或者隨便選個教室?”
祈釋之雙眼仍緊緊盯著書,仿似沒有聽到,鬱採一笑,“那就在你們班吧,我先出去一下,一會回來”。
鬱採剛站起來,虎視眈眈許久的一羣男生終於派了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出來作爲代表,“阿釋,這是哪位,怎麼也不介紹介紹?”
半年煉獄般的高中實習生涯下來,鬱採自然知道如何對付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大男孩們,聞言微微一笑,“你們好,我叫鬱採,五班的,是阿釋的表姐”。
那男生似乎不信,鬱採學著武俠劇裡一抱拳,“我以後會經常到你們班串門,還請多多關照”。
那羣男生鬨笑起來,有的開始在叫,“阿釋,你這個表姐滿有意思的嘛!”
鬱採極爲溫和的笑了,彷彿又看見了那羣讓自己又是頭疼又是喜歡的學生們。
喬佳見鬱採拿著自己的書包等物要走,不禁奇道,“馬上要上課了,你到哪去?”
“我以後可能都不來上自習了”。
喬佳認真的看了看,說,“鬱採,我覺得你很神秘”。
鬱採笑了起來,還以爲自己在喬佳眼裡一直是土裡土氣的,現在竟然升級成神秘了,還真是不容易啊。
“不來上自習就神秘?我們班也有別人不來啊”。
“不是這個,就是感覺”。
“大小姐,我不得不說,你實在是太敏感了!快上課了,我要走了”。
鬱採說完,提著袋子匆匆走了,到了十二班,鬱採在祈釋之附近找了空座位,拿出地理資料看了起來。
十二班也是有老師看自習的,老師在的時候很安靜,可只要一出去幾乎所有人都開始聊起天來,如果是以前,鬱採肯定會受影響,但畢竟又修煉了十年,這點耐力都沒有,鬱採可以自裁以謝江東父老了,所以鬱採再度一頭扎進神秘頭痛的地理世界中,等突然人聲鼎沸起來,鬱採才恍然發覺已經下課了,大學時期每逢自習室熄燈時的失落感再度涌上心頭,爲什麼就不能遲一點再下課呢?
鬱採看著面前鋪了一桌子的地理資料,雖然進度很慢,但已有漸入佳境的感覺,只要堅持下去,應該可以吧。
收拾好東西,鬱採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捏著痠痛的脖子,衝祈釋之點頭致意,“我先走了,明晚再過來”。
祈釋之沒有說話,另一個男生卻笑道,“表姐,要不要送你回家?”
鬱採臉上浮起完美的笑容,“不用了,你們路上小心,明天見!”
出了教學樓,鬱採立即融進一羣嘰嘰喳喳的高中生中,清風朗月,鬱採不自禁深吸一口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