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小心翼翼,並睨著帝王臉上神色。
看到他微微一怔,似是有些意外,又似是在反應她的話,須臾,脣角一勾,笑了似的,“朕對你不好?”
當然不好!
一見面就賜死華妃嚇她半死,後又逼她飲下“鴆酒”,再後來差點掐斷她的頸脖、讓她命喪黃泉,再然後又賜人監(jiān)視她,在來儀宮還羞辱她讓她滾,讓她學什麼破規(guī)矩,剛剛又說她活得不耐煩了,一副動了殺意的模樣。
她只有一條命啊。
“我只想安穩(wěn)地活著。”不敢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她只道出心中最真實的奢求。
帝王眼波微動,凝了她一瞬,再度反問:“朕讓你不安穩(wěn)了?”
安不安穩(wěn)你心裡沒數(shù)嗎?
鬱墨夜沒有做聲。
片刻的靜謐之後,帝王雙手撐在龍案的桌面上緩緩起身,踱著步子朝她走了過來。
鬱墨夜低了頭。
金線雲(yún)頭龍靴和一截明黃袍角入眼,男人在她的面前站定。
她就感覺到一顆心難以抑制地狂跳起來。
忽然,下頜兩邊一熱,不對,是一重,淡淡龍涎香入鼻,鬱墨夜呼吸一滯,男人已隻手捏住她的下頜,逼迫著她擡起頭。
男人居高臨下,垂目看著她。
她仰著臉以一個非常卑微的姿勢被迫看著他。
看著他薄脣輕啓,略顯清冷的聲音緩緩逸出:“只有你自己安穩(wěn)了,朕才能讓你安穩(wěn)!”
鬱墨夜一怔。
不同於方纔鬱臨歸教她規(guī)矩時挑她的下巴,這個男人完全就是捏,力度其實也不大,但是她還是感覺了一絲痛。
看著他眼底的那一團玄黑,她咀嚼著他這句話的深意。
只有她安穩(wěn)了?
正欲讓他明示,下顎陡然一輕,男人已經(jīng)鬆手放開了她。
衣風拂過,男人轉身往龍案邊走,黃袍輕蕩,清越的聲音流瀉。
“規(guī)矩還是得繼續(xù)學,不過,既然跟老九學得那麼痛苦,就不用他教了,朕會讓王德去藏書閣將《大齊禮法》取來,你就在外殿看書學吧。”
看書學雖枯燥,卻也的確省了許多麻煩。
鬱墨夜坐在外殿,一直看到了天黑。
見宮人掌燈,她起身準備去請示一下是否可以回府明日再來繼續(xù),就見王德端著晚膳,帶領幾個宮人從內殿走出,並隨手帶上了內殿的門。
“就留兩人去外面大門口守夜待命,其餘人都退下,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進內殿打擾他!”
啊?
“那本王還沒問是否可以回府……”
“四王爺在不在任何人之列,奴才就不知了。”王德回得委婉,說完,便帶領衆(zhòng)人退了出去。
留下鬱墨夜一人站在偌大的外殿中惆悵地看著內殿那扇緊閉的朱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