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院中又再次寂下。
女子目光一掃全場之後,才諱莫如深地開口:“第二項就是,重新回到一生中最難忘的那日。”
最難忘的那日?
衆(zhòng)人一怔,鬱墨夜更是不明所以茶。
這關(guān)子賣得強(qiáng)。
睨著大家的反應(yīng),女子甚是滿意地笑著繼續(xù):“你們莫要告訴我,你們不知道自己最難忘的是哪一日?當(dāng)然是——”
拖長了腔調(diào),也拖足了大家的胃口,然後,才道:“當(dāng)然是大婚那日咯。”
衆(zhòng)人恍悟,一片唏噓。
鬱墨夜心裡卻是打起了鼓。
壓根就沒大婚,如何回到那日?
也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正惴惴不安中,聽到女子道:“請你們十對夫妻拿著雙方給自己挑選的衣袍進(jìn)去裡廂更衣室換上,然後,會有人告訴你們第二步怎麼做?!?
就是換上挑好的夫妻裝?
衆(zhòng)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鬱墨夜看向黃三。
“諸位請吧,請男子進(jìn)方纔男廳的更衣室,女子進(jìn)女廳的更衣室?!?
夫妻們紛紛依言照做,將手裡的衣袍交換過來,然後進(jìn)了廳堂。
鬱墨夜也隨大家一起。
還好,更衣室全部都是單獨隔開的。
衣服也還算合身。
當(dāng)鬱墨夜穿好打開更衣室的門,眼前陡然一暗,一塊大紅色的布料兜頭罩下來,她大驚,還以爲(wèi)怎麼回事,手臂就被人輕攙住,同時有女人的聲音響在身側(cè)。
“夫人莫要緊張,我們只是讓夫人的夫君再替夫人掀一次蓋頭而已?!?
掀蓋頭?
鬱墨夜怔了怔。
終於明白過來方纔女子說的,換好衣袍會有人告訴她們第二步怎麼做,原來指的是這個。
好吧,你們真會玩。
只是,她一個從未嫁過人的人,讓一個相識不到十日的男人掀蓋頭,真的好嗎?
被攙扶著緩緩而行中,身側(cè)之人忽然想起什麼,“夫人稍等一下,我去拿一下小秤?!?
秤桿挑蓋頭,鬱墨夜知道。
她只得等在那裡。
頭頂紅蓋,視線所及之處也就身前方寸之間,忽然,一雙繡花鞋入眼,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前已是一重,那人直直撞在了她的身上。
她被撞得踉蹌著後退一步,差點摔跤,對方驚慌失措的道歉聲緊隨而起:“對不起,對不起......”
聽聲音是個女人。
鬱墨夜本打算扯了蓋頭看看,這時原本攙扶她的那人正好回來。
“哎呀,兩位夫人怎麼就撞上了呢?”
末了,又扶上她的手臂:“夫人沒事吧?”
鬱墨夜搖搖頭。
“那我們出去吧。”
那人扶著她往外走。
她想著,可能哪個妻子也頂著蓋頭,所以才撞上了她,便也沒有放在心上。
然,當(dāng)她一出廳堂的門就覺得不對了。
雖然她看不到,但是她能聽得出來,原本鬧哄哄的院中,瞬間寂靜,然後,就是各種驚愕、唏噓、竊笑、議論聲響起。
“快看,快看那個女的?!?
“你看她的胸口?!?
“那是怎麼回事?”
“好像是破了?!?
“她自己不知道嗎?”
她正想著是不是說自己,邊上攙扶她的那個女子也驀地發(fā)出一聲驚呼:“啊,夫人,你胸口怎麼回事?”
果然說的是她!
呼吸一滯,她一把扯掉頭上的紅蓋,垂眸望去,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左胸口的衣袍破了一個洞。
那洞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主要是中衣她穿的是紀(jì)明珠的一件紅色的,一片白中露出一坨紅,就顯得特別顯眼和突兀。
而且,而且,好巧不巧,破的地方正是女人敏感的部位。
雖然並未真露,還有裡衣和中衣,但是,白與紅的衝擊,還有那個位置,還有那個形狀,白中一點紅……
所以…….
啊!
她驚叫一聲,連忙伸手捂住。
此時,鬱臨淵正好從男衣廳出來,聞見她的叫聲,朝她看過來。
與此同時,腳下生風(fēng),快步來到近前,“怎麼了?”
鬱墨夜又羞又急,隻手捂著自己的左胸,滿臉漲得通紅。
邊上攙扶她的那個女人替她開了口:“夫人胸口的衣袍不知是不是在哪裡鉤掛了下,破了個洞?!?
鉤掛?
鬱墨夜忽然想起什麼,愕然轉(zhuǎn)眸,朝其他幾對夫妻看去。
怎麼可能是鉤掛?
又不是別的地方,就在自己的胸口,若是鉤掛,她一定會有感覺。
所以……是那個撞上她的女人。
對,是她!
定是她所爲(wèi)。
當(dāng)時蓋著蓋頭,沒看到是誰,只看到對方的繡花鞋。
她快速搜尋著那雙鞋,終於,她瞳孔一斂。
越過面前的男人,徑直走到那個女人的面前,一把拉下對方頭頂?shù)募t蓋,憤然道:“是你!”
對方女子一臉驚錯和無辜:“什麼?”
“是你故意撞上我,弄破了我的衣服!”鬱墨夜口氣灼灼。
女子臉上的表情就由驚錯無辜變成了委屈:“原來撞上的是你,對不起。只是,當(dāng)時我也蓋著蓋頭,什麼都看不到,我怎麼可能弄破你的衣服?”
“不是你,還能有誰!”
女子就越發(fā)委屈了:“不能因爲(wèi)我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就說我故意弄壞你的衣服,你得有證據(jù)才能這樣說,大家說對吧?”
鬱墨夜氣極,張嘴正欲理論,手臂忽的一重,被人握住。
她回頭,看到是黃三。
“交給我!”男人凝著她。
鬱墨夜怔了怔,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還以爲(wèi)他要替她出頭,對付那個女人。
誰知,他卻是握著她的手臂將她握在左胸上的手一點一點移開。
見她似乎意識過來了,臉色一白,欲再次將手捂上去,他又啓脣,篤定逸出兩字:“信我!”
就簡單兩字,鬱墨夜就如中夢魘。
信他?
鬱墨夜眼睫顫了顫,就任由著他將她的手拿開。
他垂目凝著那個洞,俊眉微攏,薄脣抿起。
片刻之後,側(cè)首,對攙扶她的那個女人說:“勞駕姑娘取把剪刀來!”
剪刀?
那個女人怔了怔,反應(yīng)了一會兒,點點頭:“哦。”
便入了裡廂去取。
鬱墨夜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因爲(wèi)他的那句“交給我”和“信我”,她就覺得她無需問,只需等。
衆(zhòng)人也不知道他是何意,一個一個都看著他們兩個。
男人又環(huán)視了一圈全場,似乎在找什麼東西,目光在掠過那個撞鬱墨夜的女子身上時,忽的一頓,之後又移開。
可是,那一頓,那只是瞬間的一頓,卻是讓女子腳下一軟。
她從未見過一個人的眼神如此可怕,從未。
只是一瞥,眸光如刀、寒徹似冰,讓人心魂俱顫、五臟六腑、每根神經(jīng)都生出恐懼。
那一刻,她有一種感覺,他一定不會放過她。
是的,那個女子衣袍上的洞是她弄的,藉故意撞上之機(jī),用薄刀片劃的。
因爲(wèi)她想要取得最後的勝出。
爲(wèi)何對手那麼多,她獨獨選了她出手,那是因爲(wèi)這一對夫妻太強(qiáng)了。
男的龍章鳳姿、氣質(zhì)高潔,女的傾國傾城、嬌俏可人。
而且他們挑的那一對衣袍也好看。
如此一雙男女,配如此一對衣袍,定然是贏定了。
所以,她要除掉他們。
除掉這一對,她的勝算就多很多。
可是,現(xiàn)在她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這時,剪刀也取來了。
男人伸手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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