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路明非明顯感到了一種壓力，這是他對於自己的一種身份認知的錯亂。

的確，他現在已經是卡塞爾學院的學員，但這裡奢華的裝飾，卻會讓他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懷疑，畢竟這種奢華根本沒辦法使他產生認同感。

就在這時，坐在他們對面的古德里安一臉笑意的問道，

“需要來一點喝的嗎？熱巧克力還是咖啡。”

路明非看著他的表情產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眼前這個人並不是教授，而是一位招待員，

芬格爾這時卻連忙舉起手來說道，

“熱巧克力，謝謝。”

路明非和路明語也是一陣無語，看來這位學長是真的把這位教授當做服務員，

“沒問你，要嚴肅，我是你的臨時導師，學校指派的，這是新生入學輔導時間，”古德里安教授看著路明非，“你也可以要一杯烈性酒什麼的。”

路明語也有自知之明，他現在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接受這樣的待遇，也沒有在意古德里安並沒有提到自己。

“那個，古德里安教授，入學輔導還能喝酒？”

路明非疑惑的問道，他內心原本因爲吳鳴也是這所學院的而產生信任感也慢慢有了崩塌的跡象。

“唉，他只不過是怕你在入學輔導的過程當中驚聲尖叫，讓你拿一些喝的鎮一下。”

路明語原本還不在意的但是聽到了芬格爾所說的，反倒是心裡有了幾分好奇，

接著古德里安教授就咳嗽了幾聲，開始介紹起來，

“首先，很抱歉我來晚了，我在俄羅斯那邊耽誤得比較久；返回學院時才發現調度錯誤；還沒接到你；所以決定跟車來一趟；其次，學院要求每個學生參加入學資格考試，我們稱之爲‘3e’考試，不通過考試就不能錄取，你的獎學金也就暫時不能生效。”

“資格考試？”路明非聽到這句話內心反而鬆了一口氣，有資格考試那至少也得是正規學院，倒是不用擔心被人騙了。

“這裡有份保密協議你簽署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遞過一份文件來。

面對那份拉丁文混合著英文寫的古怪文件，路明非手有點哆嗦，不過還是簽了。誰叫他上了這兩列列車呢？

更何況這是他父母推薦的大學，他能有什麼資格拒絕呢？

古德里安教授心地收起文件，“作爲一家在美國教育部註冊的正規大學，卡塞爾學院一直致力於向有特殊才華的學生提供高質量的教育，並且推薦工作。

我們的正常學制是四年，芬格爾這樣學了八年還沒畢業的是極少數。我校是古典的封閉式教育，所有學生必須住校，

結業的時候，我們會頒發給你正式的學位證書，但是很遺憾，本校的學位證書可能不能幫你在其他大學找到對應的專業，所以如果你想讀碩士或者博士，還是隻能選擇本校就讀。”

路明非聽前面的介紹都還沒什麼反應，但聽到後面那離奇的發言，不自覺又開始懷疑起這個學校是不是正規的了？

古德里安教授顯然也察覺到了他表情當中的異常，連忙解釋道。

“其實這個跟我們學院並沒有關係，是因爲我們的專業比較特殊，所以只能在本校就讀博士和碩士。”

路明非雖然對於古德里安教授的這個說法相信了幾分，但是內心的懷疑依舊沒有消退。

“你聽說過神學院嗎？”

路明語聽到古德里安教授提到神學院，

便也打算提升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不然他們一直跟路明非說話連自己搭理都不搭理一下，那對於他後面的那些動作會有些麻煩。

“神學院是一種特殊類型的學院，其主要研究的就是神學對於神學的歷史，乃至於其發展和如何歌頌神明以及和神明對話等科目進行研究，

這種學科比較特殊，他們未來基本上都是去教堂一類的地方進行工作，並且其他學院並不會開設這種學科的博士和碩士學位，所以基本上神學院的學生就是在其本校本碩博連讀。”

古德里安教授聽到了他的回答，纔想起來，這次招進卡薩爾學院的並不僅僅只有一個人。

也就只好在那尷尬的笑了笑，然後繼續了接下來的話題。

“的確正如這位同學所說的，神學院主要研究的就是神學，而我們卡塞爾學院研究的則是。”

古德里安教授說著向旁邊走了一步，指向了自己身後的那張壁畫，並且扯下了蓋在上面的帆布，露出了它原本的樣貌。

猙獰的畫面暴露於燈光下，路明非的視線觸及那幅畫的瞬間，覺得自己彷彿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那是那副畫的威壓。

畫面上，空是鐵青色混合著火焰的顏色，唯一的一株巨樹矗立著，已經枯死的樹枝向著四面八方延伸，織成一張密網，支撐住皸裂的空。荒原上枯骨滿地，黑色的巨獸正從骨骸堆的深處騰起，雙翼掛滿骷髏，張開巨大的膜翼後，仰突出黑色的火焰。

路明非的腦袋裡迴盪著一個淒厲的吼叫，他居然覺得自己能聽見那巨獸的嘶吼。

而一旁的路明語這就像是早就預料了一樣，並沒有做出什麼誇張的表情。

“龍？卡塞爾學院是專門研究關於龍的歷史典故的嗎？”

路明非雖然有被那壁畫給威懾到，但僅僅只不過是一幅畫而已，正常人所能聯想到的，也只不過是關於龍族的歷史典故。

基本上沒有什麼人會直接聯想到這個世界上，是否爭取存在著龍亦或者有某個學院是專門負責屠龍的。

“你說錯了，卡塞爾學院可不僅僅是這樣，他們所說的研究龍類比你想象的更復雜。”

“是的，龍。更準確地，龍皇尼德霍格，根據北歐神話《老愛達經》的記述，諸神黃昏的時候，它會把世界之樹伊格德拉修的樹根咬斷。那一，世界毀滅。”

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指掃過書架上整齊的精裝古籍，

“如果你懂得拉丁文，你就能看懂這些書的名字，《龍族譜系學》、《龍與言靈術》、《所羅門之匙》、《龍族血統論》、《龍族基因學》……這是我們幾千年來的積累，無數代人尋找龍、研究龍，卡塞爾學院是集大成者。

在卡塞爾學院，你可以選擇鍊金工程學、魔動機械設計學、龍族宗裔理論等不同的學科，所有課程的最終目的都是，”他直視路明非的雙眼，“屠龍！”

“屠龍？”

路明非一臉疑惑地看向了周圍的這幾個人，路明語那一臉他早就已經知道的表情，讓他感到有些錯愕。

就好像關於卡塞爾學院的秘密，所有人都沒有告訴他，都是在欺騙他，但他依舊覺得這幾個人是在開玩笑。

“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龍這種生物，你們就不要跟我開玩笑了，要真的有龍的存在，那人類不早就滅絕了。”

“的確，歷史的預言昭示著人類也會在龍族的怒火當中走向滅絕。

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這件事已經進行了幾千年。人類譜寫這一部沒有龍的歷史，但是另一部歷史的每一行裡都有龍族的身影。

這個秘密太過驚人，如果它被泄漏，可能導致的惡果無法判斷。所以我們稱爲‘血裔’的若干家族，在過去的幾千年裡，共同持有這個秘密，並且負擔了屠龍的使命，

他們不斷培養擅長搏鬥、咒術、魔法和鍊金術的後代，把他們送上屠龍的戰場，一次次把龍族復心努力埋葬，直到今，卡塞爾學院繼承了他們的遺志。”

“繼承遺志，難不成這世上真的有龍？”

路明非說著目光轉向了路明語，一臉疑問。

路明語則是攤了攤手錶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要看我，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們的體內留著和龍一樣的血液，並且我們被稱之爲混血種，僅此而已。”

古德里安見自己被打斷了，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原本來說，如果路明語不在的話，那麼路明非的注意力一定都在他的身上。

接下來他說出歡迎路明非加入卡塞爾的話就變得十分的順其自然了，可惜的是某人在場，他爲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打破了這種氛圍。

“是的，這世界上是真的存在龍這種生物的，並且他是我們的敵人，是我們需要屠殺的目標。

等進入卡塞爾之後，你就能瞭解到更多了，那麼接下來歡迎你們的到來，歡迎你們加入卡塞爾學院。”

路明非依舊是一副雲裡霧裡的樣子，畢竟任憑誰的世界觀被打碎之後，都不可能直接變得清醒，除非這個傢伙得了某種精神病，類似於雙重人格之類的。

可是路明語卻察覺到有一股力量正在牽引路明非進入他自己的夢境，同時那個力量也在將自己拉入其中。

原本他還打算抵抗的，可是他感受到了路明澤的氣息，便也放鬆了抵抗，伴隨著他進入了夢境。

只見周圍完全暗了下來，路明非在意識到周圍變暗的時候，才慢慢緩過了神來，連忙說道。

“這是列車進山洞啊，怎麼這麼黑啊？”

可是迴應他的卻是一個少年的聲音，那聲音明明那麼的幼稚，可是卻有一種他是正引誘人墜入地獄的魔鬼的感覺。

“哥哥啊，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路明非顯然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他明明記得很清楚自己身旁也就只不過有芬格爾，吳鳴還有古德里安教授三個人。

可是突然出現的這個人叫他哥哥，這不禁讓他想起了另一個叫他哥哥的人，沒錯就是路離，不過對方是女孩子，這個聲音明顯聽起來都是男聲，根本不可能是她。

接著燈光突然亮起，所有的物品都還擺放在那裡，可是其他人卻都不見了，只能看到一個樣貌端莊，並且衣著得體的少年站在那裡。

路明非認清了那少年的模樣，想起了在火車站裡面做起的那個夢，那種被火焰不停灼燒的感覺，此刻都還能夠想起。

明顯他有點害怕眼前的這個人，至於原因，或許是那場夢過於真實了，真實到他有一些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夢境了。

“都多大人了，還喜歡捉弄自己的哥哥，不覺得挺沒意思的嗎？”

路明澤並沒有搭理路明語，其實在他的計劃當中，並不需要將路明語拉入夢境當中。

可是對方和自己的哥哥是雙胞胎，所以某種程度上他們兩個的靈魂也存在一定的關係，所以進入夢境當中，也會對他進行一定程度上的牽引。

可是顯然這傢伙自己並不知道，以至於以爲成了，是自己的邀請他便也無所謂的參加了這次原本只屬於兩個人的見面會。

“看看窗外吧。”男孩伸手指向窗外，對著路明非說道，

路明非原本還打算走上前來確定一下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哥哥路明語，可卻突然被這個男孩給打斷了。

便以好奇的望向窗外，緊接著那個男孩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對著他的耳邊說道。

“歡迎來到龍的國度，哥哥。”

路明語看著這一幕，倒也是一陣無語，雖然說這種方法提升自身的逼格的確挺夠的，但是神出鬼沒的要是某個人的心臟不怎麼好，恐怕現在都已經心臟驟停了。

可他想來自己也是閒來無事，被邀請過來了，便也就一起望向了窗外。

路明非看向車窗外，瞳孔忽然放大，在那片世界面前，他連呼吸的力量都失去了。

不再是漆黑的夜晚，火車正高速奔行在浩瀚的冰原上，素白且泛著微藍的冰層覆蓋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濃郁如血的紅色，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鮮紅的，沿著車窗往下流淌。

就在那座冰峰頂上，圖畫上那隻巨龍靜靜地趴著，雙翼一直垂到山腳，濃腥的鮮血染紅了整座冰峰。

成羣的人正沿著龍的雙翼往上爬，爬到頂峰的人圍繞著龍首，他們以尖利的鐵錐釘在龍的顱骨上，奮力敲打鐵錐的尾部，每一次鑽開一個孔，就有白色的漿液噴泉般涌出，片刻就蒸發爲濃郁的白氣，那些人歡呼雀躍，喊聲震。

“黑龍之王尼德霍格，數千年之前他被殺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他的王座就是那座永遠被冰雪覆蓋的山，

殺死他的人把他巨大的屍體放置在山頂，他的雙翼一直垂到山腳。他的血像巖漿一樣流淌下來，染紅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帶著血色的水汽升上空，變成暗紅色的雲，降下鮮紅的雨。殺死他的人沐浴著雨歡呼，他們歡呼那一爲‘新時代’。”男孩輕聲說道。

路明語聽著男孩的描述，又和自己曾經聽說過的北歐神話的大致描述進行了對比，

他內心總有一種感覺，總感覺這個世界可能與他所知道的北歐神話有什麼關係，雖然說他對於北歐神話的瞭解並不是很多。

但是對於黑王尼德霍格這個名字，他倒是挺熟悉的，畢竟那可是咬斷了世界樹根莖的毒龍啊。

路明非聽者路明澤對於黑王以及那段歷史的描述，內心不自覺的有一種落寞和孤獨感，但他又看向了那個講述這個故事的人。

他分明從對方的眼神當中讀到了一些不一樣的色彩，那是一種特別複雜的感情，有悲傷有孤獨，有落寞，有歡喜。

不自覺的他就將內心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爲什麼知道這麼多，你是不是和黑王有什麼關係？”

路明非說出口就感覺有些荒謬，對方也只不過是個人，怎麼可能會與那麼大一條黑龍有關係呢，

話說回來，自己這些天的狀態倒也是有些奇怪，總感覺有的時候自己的理智就像是被狗吃了一樣完全沒有，可有的時候卻又像哥哥那樣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理智。

路明澤並沒有回頭看向路明非，反倒是開口說道，

“不恰恰相反，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恨他的人，也是最想將他殺死的人。”

接著路明非就從這片區域當中消失了，這個過程當中他連路明語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過，就好像兩個人身處於不同的維度一樣。

路明語見到路明非已經消失了，便也走到了路明澤的身旁，問起他爲什麼要把自己召喚過來。

路明澤也表示自己沒有辦法，路明非的靈魂與路明語的靈魂之間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關聯性。

所以一旦某個人的靈魂出現了某些問題，另一個個體會感受到，甚至有可能那個個體也會受到同樣的傷害。

路明語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沒有追問自己，離開了這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