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臨清那一晚之後,龍在野一行徹底擺脫了存在於衆(zhòng)人之間的尷尬兼低沉的氣氛.銅板恢復(fù)了他山間小子的野性子,一會兒纏著馬車伕要趕車,一會兒又要龍騰雲(yún)教他認(rèn)字,項寶兒要求教他裁製衣物(其實項寶兒自己也就是個半調(diào)子,不過已經(jīng)比大部分人好了。),他學(xué)會了把他自己破掉的衣服堵上後就不學(xué)了。
項寶兒原先對銅板始終有一絲忌憚,雖說心裡瞧不上這個小子的野性子,不過面上還是不敢說他什麼,可自從那晚之後也時不時加入龍在野訓(xùn)斥他的行列。不過他本性純善,也只是諷刺他幾句而已。而他隱晦的話在銅板聽來只是“聽起來真好聽啊,就像唱戲的人說的話。”
一行七人,短短的五天路程,花去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到達都城的時候,已是四月初旬,氣溫漸漸回暖,正午的路上有時能看見露著臂膀趕路的人了。
車伕老劉領(lǐng)了車錢,與龍在野訂好會面地點,回頭接應(yīng)萬浩然一行去了。
當(dāng)初離開泰州時,龍在野在奇珠那裡訂了一批珍珠,本來打算隨身帶到都城。但萬浩然知道後,非要幫忙保到都城,龍在野看那小子閃閃發(fā)亮的眼,點了頭。
六人在城內(nèi)東紫客棧安頓下來,第二天開始就四處閒逛,找房屋與店面。龍在野是想先買房屋後考慮店面的事,龍騰雲(yún)卻一張口就說珠寶行的事,馬上新珠上市,借勢開張正好。先前已將這事交他打理,龍在野也不好一口回絕,就說兩者同時兼顧。所以這兩天,他帶著銅板、項寶兒盡往住宅區(qū)鑽,龍騰雲(yún)則帶著小平與慢慢顯出少年氣勢的小綠盡轉(zhuǎn)商業(yè)街。
這一天,龍在野帶著頻頻回顧的項銅二人回到東紫,一向比他們晚回的龍騰雲(yún)卻已回來了。
項銅二人一見小平小綠拉住就說今天看的房子怎麼雄偉怎麼氣勢,風(fēng)景怎樣優(yōu)美,價格怎麼樣低廉……就想多拉幾張票,可以去住美麗的大戶房屋。
龍在野一看到小平、小綠都怏怏的,再看看林公子緊閉的房門,笑道,“怎麼啦?”
“是那個林二……”小綠急忙開口,氣呼呼的。
小平一拉他的衣角,撩了他一眼,斂著眉,“回龍爺?shù)脑挘瑳]什麼事。”
龍在野在桌旁坐下,小綠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水,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轉(zhuǎn)小平,再轉(zhuǎn)轉(zhuǎn)龍在野。龍爺?shù)男那楹孟癫缓绵福m說他臉上沒什麼表示,但他小綠就是知道。
項銅二人也覺得有點不尋常,兩人你拉我我拉你跑到一邊自顧自的輕輕說起話來。
“小平,去把你家少爺叫出來,我親自問他好了。”龍在野道。
“撲通!”小平跪在地上,“龍爺,你就別再折辱我家少爺了。少爺身體不好,會氣壞了的。”淚水順著她的臉滾落下來,銅板在一旁欲伸手拉她,項寶兒一把將他拽回去。
龍在野轉(zhuǎn)著茶杯,“小平,你對你家少爺忠心耿耿,我不怪你,可你若到現(xiàn)在還沒搞清楚誰是你的真正的主人可就不太好了。”
“叮!”瓷杯輕輕叩在桌上。
龍爺?shù)哪槆?yán)肅起來,小綠自從跟了龍在野,一直見他嬉皮笑臉沒個正經(jīng),猛一見他板起臉,嚇得一哆嗦,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腿一軟就要跪下去。龍在野一腳踢在一旁的長凳,長凳衝他滑去,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小平趴在地上,頭抵著地,不敢吭一句。
銅板張口就想嚷嚷,項寶兒一把捂住,指指龍騰雲(yún)緊閉的房門。
“吱呀!”門開了,依然玉樹臨風(fēng)卻無半點往日神采飛揚的原林大公子出現(xiàn)在門內(nèi)。
“龍爺回來啦。”他邁進小廳,“小平怎麼也不叫我一聲。”邊衝龍在野作揖,邊衝小平揮揮手。
小平看看龍在野,見他沒動作,站起身,退了出去。
“今天鋪子找得怎麼樣?”龍在野笑著道。
龍騰雲(yún)苦笑,“找到一間好店面,可惜被人搶走了。”
“哦?”龍在野一挑眉,“我自認(rèn)眼光不差,能從你手中把東西搶走的,一定不是什麼凡人。”
龍騰雲(yún)稍稍猶豫了一下,苦澀地笑道。“不是凡人,是林慕風(fēng)的二弟。”
龍在野飲了一口水,半晌,“那和我龍在野的管家龍騰雲(yún)有什麼關(guān)係?”
龍騰雲(yún)呆了一會兒,才嘆道,“不會有下一次了。”
“我也希望如此。”龍在野點點頭,衝項銅二人一點頭,“寶兒、銅板,你們向龍管家徵求一下意見,今天看的屋子怎麼樣?”
項寶兒馬上上前向龍騰雲(yún)解說今天看的房屋如何華美,銅板則看著笑瞇瞇的龍在野縮了縮肩,心裡則想著這個人怎麼這麼一會兒怒一會兒笑的,沒撞上什麼東西吧。
龍騰雲(yún)聽完項寶兒與銅板的描述,思索了一下,“沒有親眼實見,我實在是給不出什麼意見。不過,我知道另一家也在出售房屋,聽人說好像也是高門豪宅,人人爭相去看,不過好像價錢太高還是怎麼的,大家大都持觀望態(tài)度,我們要不要去那家看看,貨比三家也不吃虧。”
“你說的是不是城西的杜家?”龍在野道。
龍騰雲(yún)愣了一下,隨即道,“不錯,你覺得怎麼樣?”
“你天天和我們在一起,爲(wèi)什麼你知道我們不知道。”銅板奇怪地插進來,“寶兒,今天我們從早到晚不都跟在他後面嗎?”
項寶兒看看龍在野,拉長聲音,“有些人比兔子都精怪,一眨眼就看不見人了。”每天晚上這傻小子睡得比豬都沉,某人出門夜遊再回來,他是一輩子也不會發(fā)現(xiàn)。
“我的意見先保留。”龍在野站起身,“你們餓不餓,餓的話,叫店家做幾盤小菜,快快吃過,趁天將黑末黑之際去杜府轉(zhuǎn)軒。如何?你們也都給點意見。”
“也好。”龍騰雲(yún)站起身,“在小廳用飯,還是在外面大廳?”
“就在大廳吧,方便一點。小綠,去廚房跑一趟,你們倆個也去,喜歡吃什麼趕緊叫上來。”
小綠、項寶兒、銅板答應(yīng)了,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也許在去看房子之前,我該給你看一下賬本。”龍騰雲(yún)轉(zhuǎn)身向屋內(nèi)走去。
“不用了。五百兩銀子,贖寶兒五十兩,跑上差不多花了一百五十兩,宇氏兄弟送了三百兩現(xiàn)在應(yīng)該差不多還有五百多兩。”龍在野也站起身來,向外走,“出去吧,要不然天就黑了。”
龍騰雲(yún)急急追下來,“現(xiàn)在還有五百三十四兩銀子和五貫錢,這些錢按現(xiàn)在的日常用度除了生活費用連租店面的頭幾個月的定金都付不出來,不如……”
龍在野笑嘻嘻地回頭,“你忘了我是外國人了?”龍在野的身份文件上寫的是“太清”,而“太清”子民在中宋國受到諸多優(yōu)待,享受政府的無息貸款等。
“那也要還的呀,珠寶行不可能一下子就賺錢,頭幾個月甚至半年能保底就不錯了。”
“喔,沒關(guān)係,還有奇珠這個大富翁呀,他可說要送我一百兩黃金,要是沒錢,去找他吧,他說他的外宅在哪裡來著……”龍在野一手捏著下巴,一手託肘似真似假地道。
龍騰雲(yún)愣了一下,看了龍在野一眼,抿住了嘴。臉上又掛上了愁容。
兩人一前一後地很快來到大廳,小綠端著熱氣騰騰的木盆毛巾站在一個大桌旁,項寶兒與銅板並排坐著,不知在吃什麼,面前小小的一碟。
項寶兒見兩人下來,趕緊站起來,準(zhǔn)備去絞毛巾。龍在野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走過去,自己絞了毛巾,擦了臉,一屁股坐在兩人中間,一手搭一個,伸著腦袋,“吃什麼?”
桌子上青花瓷碗裡裝著一小堆紅皮的小顆粒,乍一看像花生,仔細(xì)一看,卻又不像,“這是什麼?”龍在野嚼著項寶兒遞過來的一顆,恩,太鮮了,有點像核仁,可形狀又不像。
銅板哈哈一笑,“這是月亮果,笨蛋。”看著龍在野一臉沮喪的樣子。哼哼,終於有他不知道而自己的知道的東西了吧。哈哈……
衆(zhòng)人或多或少都驚訝地偷看了龍在野一眼,見他面露微笑,沒有一絲不快的痕跡,都暗暗心驚。這個傻小子到底有什麼魔力,主人如此縱容他。
“嗟!”龍在野站起身,一手抓著一把月亮果往嘴裡扔,一手使勁將銅板的頭往盤子裡按,弄得他哇哇大叫,“吃你的吧,話多。”
他們主僕個個都是好皮相,原本就引人注目,這麼一鬧,引得客人紛紛往這邊看。眼神複雜,有些目光色瞇瞇地在項銅小綠身上打轉(zhuǎn)……
銅板絲毫未覺,小綠理也不理。項寶兒卻幾不可見地避了避。
龍在野往過道邊的凳子上一坐,手在桌上打著拍子,“怎麼菜還沒上來呀?”
杜府依西峰山而建,是個典型的豪門大宅,比下午項銅二人鐘意的還要大氣別緻,院中不僅有小池花壇,更難得的是還有龍在野最鐘意的溫泉,其實他前幾天已來泡了幾次,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
“在野,這一家不錯……”項寶兒輕笑。
“買這個,買這個。”銅板永遠(yuǎn)以爲(wèi)十兩銀子可以買全世界。“我要那邊那間茅屋,我家就是那個樣子。”
“你覺得怎麼樣?”龍在裡轉(zhuǎn)過身,看著龍騰雲(yún),背後就是銅板要住的不知是柴房還是豬舍的茅草屋。
“不會太大了嗎?我們?nèi)颂倭恕!睅资g的房屋,光打掃就累死人。
“人會多起來的。”龍在野挑挑眉,“知道斜對面那些鋪子嗎?”
“剛來的時候看見了,滿目塵土,陳舊不堪,我覺得你不會想買它。”龍騰雲(yún)瞪著他。
“嘿嘿!”龍在野笑,“破有破的好處,價錢便宜。一千兩,明天傍晚前付清。”
龍騰雲(yún)急得臉色通紅,“一千兩,那麼多,五六家都買下了。”
“所以,那間隔壁的隔壁,差不多你從杜府望出去,右前方差不多全是姓龍的,只要付清一千兩。”
“你……”龍騰雲(yún)大叫起來,引得假山上遠(yuǎn)眺的項銅二人往這邊張望,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壓下聲音,“就算買了一條街又有什麼用,剛纔過來的時候你也看見了路面坑坑窪窪。這間房屋做住處也許還行,但是那些鋪子不可能開得起來。”
“那可不一定。”龍在野神秘地一眨眼,飛快地奔向水池邊正在找魚的兩位少年。
“錢是你的,你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到時……哎……”龍騰雲(yún)似乎看見前途一片黑暗。
一行六人回到東紫,相顧無語。銅板趴在牀上有氣無力,“那裡的路太難走了,俺以後不坐馬車了。”他還是第一次吐得頭暈?zāi)X漲。
項寶兒端著水給他漱口。“吐出來,吐出來。不要嚥下去。”
龍在野閉目養(yǎng)神,手指輪翻擊著桌面,衆(zhòng)人都看著他,只龍騰雲(yún)坐在一邊,有點意興闌珊地看著香油燈。燈花劈哩啪啦地響著。
“二萬一千兩,現(xiàn)在我們還需要二萬一千兩!”龍在野突然道。
龍騰雲(yún)掀掀眼角,“你還有五百三十二兩四貫五十文。”繼續(xù)盯著火花,“我們和杜老爺商量一下,也許少個一千兩行吧?”項寶兒皺著眉猶豫著,一千兩也沒有別說二萬兩了。
“我有錢。”銅板掙著從牀上坐起來,伸手在身上四處摸,好半天才摸出個毛絨絨的錢袋。
“你有九兩七錢零九文錢,夠買杜府門前一棵桅子樹了。”龍在野輕笑道。
“我的首飾衣裳大概也值五十多兩……”項寶兒趕緊算算自己手上的錢物。
龍騰雲(yún)轉(zhuǎn)過頭,賣了他,也夠不上二萬兩。鴿心珠是孃親的遺物,他也做不到像某人那樣灑脫,傳家寶也想當(dāng)就當(dāng)。
“杜府陸陸續(xù)續(xù)大約花了五六萬在房屋修築上,那條街上的鋪子幾乎也全是他家的,我不想全買下,他們也不想全賣。二萬一千兩其實相當(dāng)便宜了,我不想再講價。”龍在野睜開眼,笑瞇瞇地道。
屋子陷入了沉寂。
小綠有點麻木地站在門邊,盯著腳上新買的氈鞋,也許明天他又得換新主人了。
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種種心事。
“來來來,誰把桌子搬到牀邊去,騰雲(yún)將你的筆墨紙硯拿到這兒來。在爲(wèi)銀子煩惱前先說說我的理由。”
小綠、小平將桌子搬到牀前,銅板趴在枕頭上,又回過頭來。其實他對房子什麼的都沒有概念,只是覺得只要大家都在一起,住在客棧裡都挺不錯。
龍騰雲(yún)慢慢騰騰地回房間,拿了筆墨紙硯放在桌旁。
龍在野將白紙展開,一拂平,拿起毛筆,乾淨(jìng)俐落,下筆,起手。西城區(qū)的大致分佈已浮現(xiàn)於紙上。
“這是杜府,僅府邸佔地十畝,後山也是杜家的產(chǎn)業(yè),因爲(wèi)無林木鳥獸也一併送於我們。右前方是那幾間鋪子,全是幾間大門面,全在路口。這間鋪子面對安化街,這條。杜府門前這條道是延樂街,從西城牆到中間明德街道路崎嶇難行,而且杜府附近住的都是些窮苦人家,混混流氓居多,離京兆伊又遠(yuǎn),所以治安狀況不好……”
衆(zhòng)人面色凝重,只有龍在野不知爲(wèi)何始終面帶微笑,“這是安化門,自從十幾年前叛軍欲從此門攻進京機,朝庭就封了此門。安化門前是護城河,這邊直通千漁海。”
“如果安化門開啓,護城河開始航運,我們無疑是握住了一隻下金蛋的母雞在手。據(jù)我所知,杜家那些鋪子蓋了也不過五六年之所以如此破舊除了路上風(fēng)沙重之外就是因爲(wèi)大家都懶得修理,除去外面的裝飾木具,還是十分結(jié)實。
“杜老爺八年前就打的你這樣的主意,如今還不是自覺無望,將房屋轉(zhuǎn)手。”龍騰雲(yún)提出異議。
“做生意有時也要運氣的。我的運氣一向很好。”龍在野笑,“還記得路上遇見的那個元老闆嗎?他是中宋出名的元和航船的老闆,他也來了都城。”衝似乎恍然大悟的龍騰雲(yún)挑挑眉,“而且還有其他一些已經(jīng)肯定的事讓我相信,不到一個月,安化門將再次開啓,護城河將通航,到那時——”
龍騰雲(yún)盯著桌上的畫,眼睛瞪得大大的,“如果那樣的話,……”轉(zhuǎn)身就向外跑,“快去找錢啊。”
“先慢著。”龍在野伸手高聲道,“不必忙著去典當(dāng)什麼,把咱們都當(dāng)了也湊不了這個數(shù)。”
龍騰雲(yún)止了步,更加垂頭喪氣,“不錯。把咱們確實沒那麼多錢。可難道要放棄嗎?”他雙眼漲紅,急得手足無措。他畢竟沒真正獨當(dāng)一面做過生意。
“龍騰雲(yún),戒驕戒躁。失望急進都於事無補。”龍在野瞪了他一眼,“坐下。”
龍騰雲(yún)一下子安靜下來,慢慢坐到一邊,吸了口氣,纔不好意思地道,“剛纔回來的路上我就想過的,如果真要買這間府邸,我們只有一個法子能馬上贖到這些錢……”
項寶兒等人都注視著他,“那就是……”
“如果是與那些身份文件相關(guān)的話就不用說了。”龍在野踱著步子,走到窗邊。
中宋國的戶籍在黑市裡能賣不少錢,尤其是在大城縣裡辦的戶籍。
龍騰雲(yún)住了口,又是安心又是心急。(小綠銅板還沒有戶籍,項寶兒也還是娼籍,前幾天去辦理擡籍才知道竟要收五百兩銀子,當(dāng)初在泰州完全是看了周將軍的面子。)
“明早鏢局的萬總鏢頭按約定會到這裡來,我有一批貨放在他手上。只是怕他路上有什麼耽擱,明天會到不了。所以只指望他也不行。”
“那件珍珠衫……”項寶兒看著龍在野。
“是啊,不錯,寶兒說那個有許多個十兩那麼多,可以換很多錢。”銅板興奮地接口道,又準(zhǔn)備伸手去扒衣服。
項寶兒看了看銅板,又瞅了龍在野一眼,低下腦袋打量袖子上的金絲線。
“不行,珍珠衫沒有文件,明天辦的話也來不及。如果私下交易,別說讓官府知道有什麼後果,匆忙之間也找不到好的買家。”最重要的是,銅板的身體不好,天天穿在身上,他才放心。這時他倒有點後悔將那些帶來的珍寶扔在水底的舉動了.
怪只怪他想通那些事太晚了,而且對杜老頭太心軟,如果早想通早做好大幹一場的準(zhǔn)備,狠狠壓下價,也許現(xiàn)在就不會那樣煩了。
衆(zhòng)人都明白,一隻上好的肥肉放在眼前,可就是差了一步。
門外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是隔壁幾間房的人回來了。平時他們都挺早就安歇的,不知爲(wèi)何今日如此晚。
“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議了。我見過珍寶無數(shù),還沒見過如此奇珍。”
“是啊,果然名不虛傳,日光珠,日光珠,看一眼十兩,值,太值了。”
“我看今年的珍寶會,一定是白家奪魁啦。咱們還是不要去獻醜了。”
“元老闆出價到五萬兩,白老闆都不鬆口。唉……”
“也只有元和航業(yè)的老闆有那麼大的氣魄呀,五萬兩,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錢啊!”
……
屋內(nèi)仍然靜寂。
“珍寶會參加的必須是自家持有的珍寶,白少雲(yún)不敢欺瞞朝庭,難道他想賴我們的賬不成。”龍騰雲(yún)擔(dān)心道。
“那張當(dāng)票還在我的手上,再說奇珠,周將軍都知道那日光珠是我的。諒他不敢輕舉妄動。”龍在野回過身,雙目炯炯有神。“想不到他的手腳也蠻快的,幾天前還聽說在鄱陽展出,今天就到了都城。”
“白少雲(yún)不愧是經(jīng)商世家的當(dāng)家,光這一路從泰州到太平,他賺的就不知是多少個五百兩。”
“那就當(dāng)他的辛苦費好了。”龍在野笑,“他這樣雪中送炭,精神可嘉啊。騰雲(yún),你馬上寫一張告示,就說我有一張日光珠的當(dāng)票要賣,底價五萬兩。貼到白少雲(yún)和元大老闆住的地方去。”
“那白少雲(yún)搶著也會買下去了。不過,‘日光珠’是你的家傳寶物,……”
見龍在野一臉堅決地點頭,龍騰雲(yún)站起身就捋袖子,“我馬上寫。”
銅板一聽白少雲(yún)的名字,就縮在牀上一動也不動。龍在野掃了他一眼,,勾起嘴角,“誰說我要賣給他了,咱們動靜鬧大點,價高者得。”
白家與元家有得拼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