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在野看著面前容器裡淺淺的一層乳白色液體, 眉頭蹙了起來。“怎麼這樣？”昨天明明還能將龍在風半個身體淹沒，今天卻不及耳邊。

龍在風滿臉的汗，現在卻若無其事地將液體往自己身上淋, 偶爾瞄過無所謂的一眼。

麼雪趕緊拉著龍在野往外面走了幾步, 愁容滿面。

“‘續命湯’的揮發性非常大, 而且只要離開黃金容器就會失去作用。剛纔我看他實在是痛得不行了, 不得不將他移到裡面。可是看這個樣子只能泡這麼一回了, 下次……”

龍在野回頭看了看似乎自得其樂的龍在風一眼，無所謂地道，“那還有什麼辦法？我看他無所謂的樣子, 應該有辦法。既然他做了初一，自然會料到十五。”

麼雪愣了一下, 回頭看了看龍在風, 轉過頭來, 嘆了口氣，似乎一下子老了幾歲。“有什麼辦法……除非風兒也變成個……活死人, 這樣纔不會感覺到疼痛，等子胎生下來之後，他也就……”

龍在野看著門外，沒說話。

“大王子，難道你真的不能原諒風兒？”

龍在野回過頭來, 平靜地道, “說吧。到底還有什麼辦法？”

麼雪看了看他的臉色, 領先往外面走去。

龍在野緊跟著走了出去。

身後, 龍在風憤怒地一拳狠狠打在容器壁上。

兩人上了甲板, 走到船邊。波滔在腳下怒吼著。

麼雪壓低下嗓音，“昨天我們從‘海升’撒回來的十艘戰船被風離的‘金龍’號給劫了。他們傳消息來說, 明天早上七點與我們在前面不遠處的龍齒巖邊談判，到時會把船員還給我們……”

“你要我去談判？”

“不是。……他們點名要我去。”波浪轟鳴中，麼雪輕輕地嘆了口氣，“也是時候該算算這筆賬了。”

龍在野挑了挑眼角。“你想讓我背後去……”

麼雪點了點頭，目光炯炯，“不錯，據我所知，有太清的人靠他們偷渡出國。而且他們被軍隊防範，很難經常性回國。所以船上一定會有小孩子，而只要有小孩子就一定會備有——‘續命湯’。我們只要拿到大半容器的‘續命湯’就行了。”

“有‘金龍’號的結構圖紙麼？”

“沒有。不過‘金龍’上的一鐵一木都在這裡。”麼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麼雪詳細地描述了一番“金龍”號的內部構造，龍在野又問了幾個問題。

兩人正準備分手了。

“能把前兩天那本書拿我看看嗎？”龍在野突然道。

“好。你跟我來拿吧。”麼雪微笑著點點頭，對龍在野的表現非常滿意。

兩人回到龍在風的房間，麼雪去找那本《叛將海中游記》，龍在野靠在門邊等著。

龍在風聽見聲音，從容器裡坐起來，身上的液體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屋子裡奇異的香味更濃了。他直直地盯著麼雪從自己枕頭下面拿出那本禁書，走到門邊，遞給龍在野。嘴巴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夕陽下，“太滄”號加速向波浪滔天兇險萬分的龍齒巖駛去，而在它東北方向上幾千米的地方一艘金燦燦的閃光也迅速而來。

“太滄”號各級船員各就各位，嚴陣以待。關鍵的幾位人員與麼雪在員工休息室裡細細商討著第二天的談判。

龍在野坐在一邊細細地翻閱著書本，銅板要去看子胎，龍在野就讓他順便去照顧龍在風。

現在龍在風與銅板兩人正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覷。

銅板懷裡抱著一小盒米餅，時不時地吃上一塊。

龍在風現在的狀態也還不錯，下午的時候從“續命湯”裡出來後，又洗了個溫水澡，渾身舒暢。先前的疼痛似乎只是一場夢。這也是麼雪選擇這個時候出去商議的原因。

龍在風理了理身上舒適的棉織衣物，眼睛再一次掃視一邊看著自己一臉渴望卻又閉口不語的人。

銅板看見他的目光，趕緊撇過頭去，從盒子裡挑出半塊米餅，用手指捏著，“咔嚓咔嚓……”吃起來。

真不衛生，龍在風不屑地想到，同時卻又咽了咽口水，扭過頭去。這兩天因爲疼痛的原故，沒有什麼胃口，而且爲了易於消化，麼雪規定他只能吃流食……現在一聞見香噴噴的米餅，還真有些饞嘴。不過他是絕對不願開口的，但是——

“咕咕——”肚子卻不合時宜地打起了鼓。

銅板吃驚地回過頭來看了看龍在風，眼神落在龍在風的肚子上，嘴巴里還叼著半塊雪白的米餅。

龍在風不由得雙腮微熱，趕緊掩飾地看向對面的小吧檯，小吧檯上以往琳瑯滿目的食物飲料早已不見蹤影，有的只有一個精美的黃金碗，裡面放的是桑姨特意調製的槳糊——爲了保證育神體內血液的純度維持在一個較高的比例，他在子胎生下來之前都只能吃這種特製的半粘性糊糊……

龍在風皺了眉頭，他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哪曾受過這種限制。幾天糊糊幾下來，他實在是胃口盡失……

“喂，給幾片給我。”龍在風微紅著臉，兇巴巴地對銅板低聲吼道。

銅板坐在沙發的另一頭，聽了龍在風的話，竟然沒有感到害怕，大概是龍在野這幾天對他說的龍在風的種種痛苦；也或者是龍在風胸口鼓起來的一個顯眼的小包使他顯得比較脆弱，還有可能就是龍在風野蠻中流露出的點點嬌弱……銅板反倒覺得龍在風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可惡了。想到來的時候龍在野叫他好好照顧龍在風的囑咐，銅板慢慢從沙發上移了過去，把盒子遞到龍在風面前，“給！”

龍在風看著盒子裡白白脆脆的半盒子米餅，忍不住使勁嚥了嚥唾沫，伸出手正欲去拿，卻又停住了。差點被這個傢伙影響了。

“你，到那邊臺子裡給我拿幾片紙巾！”龍在風指指吧檯裡面，理所當然地道。

銅板眨了眨眼，把盒子放在龍在風手上，走了過去。

龍在風鼻間繞滿了香醇的味道，把盒子擡到鼻前，深吸一口氣——

“咕咕……”肚子又開始打起鼓來。

“你快一點。裡面，裡面，一個抽屜，不是那個……”龍在風見銅板在吧檯那邊手忙腳亂的樣子急得伸長了脖子。

這些現代化的東西銅板根本沒有見過，而且小吧檯修得十分精緻，連個極細的縫都沒有，銅板哪裡能找到龍在風說的那個抽屜。

“中間，你把手伸到下面去輕輕往拉就打開了，中間啊，你連中間都不知道。往右一點……”

聽著龍在風的指揮銅板只能越來越亂，急得汗都快下來了，索性鑽到吧檯下面去，也不聽龍在風的嘮叨了。

龍在風伸長了脖子，又嘮叨了兩句，見銅板鑽到吧檯後面無聲無息的。看了看手上的餅盒，伸出另一隻手，迅速撿了一塊，扔進嘴裡。“嚓嚓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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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銅板好不容易打開抽屜，摸著頭上撞出來的小包，拿著幾張軟綿綿的清香紙片從吧檯下面鑽出來的時候，就見龍在風盤腿坐在沙發上，餅盒放在腿上，兩手同時拿著幾塊米餅正往嘴裡塞。

銅板有些驚異地張大了嘴巴，指指吧檯上的精美瓷碗。結結巴巴地道，“……你要不要……也吃點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