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朝陽殿的事允了!”
“真的?”即墨突然有了喜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急急向外走。
“太子!”那使者不甘心地喚了聲,即墨有些尷尬的回身,道:“你且等著我,宮裡的事一了,我們再長談!”
說完跟著黑將的親衛(wèi)頭也不回的出了墨府。
那使者對著他的背影長嘆一聲,想起蛟人族長的話:即墨是天地間癡戀的化身,成不了大器,蛟人族命玄於他身上,是大錯特錯了,倒不如跟著易懷沙,只有她纔是蛟族真正的救贖。
朝陽殿,池水邊,涼亭間,月白的紗帳隨風(fēng)舞動,簡睡臥在亭中,隔著紗簾看水邊朦朦朧朧的世界。那加給她倒上一杯清水,也給自己斟滿,見簡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杯中,便笑著說:“放心,煮過的。”簡莞爾,兩人雖然對坐,卻無話;各自飲杯中的水,也各有不可說的滋味。天色將晚,雲(yún)層低厚,有種將雨之前的悶沉。
“你與即墨有過婚約,可知他爲(wèi)何送你來此?”
黃昏前,萬物的聲音消寂了些,那加的話低低地,撞開一些不願想起的往事,那些場景令人心灰,無緣由地惆悵起來。
“鹿關(guān)戰(zhàn)事因我而起,算作我的孽,該由我來承受!”
簡緩緩將半杯水放在桌案上,站了起來,姿勢有些勉強,倚在涼亭的柱子旁,兩隻手無處擱,兀自捏著手腕上那隻月魄冰鐲在素白間推推拖拖。
“爲(wèi)何?你可是無心?”
那加收斂了小孩心性,只仔細(xì)地看她,簡回頭,見那加專心在等她的回話,自知無處迴避,幽幽地說:“我自不願害他,那珠子是假託我的名義送出去的,調(diào)兵也是假的,破鹿關(guān)那天,我被人下了藥,無法出聲……”
黑將的手重重地落在即墨的肩頭,卻沒見他轉(zhuǎn)身,他的目光依舊定格在那抹纖細(xì)的身影上,試圖將自己融入周圍無邊的灰色。
“錯了嗎?”黑將問。
“錯了……”
即墨閉眼,感受悲傷在胸臆之間喧騰,那壓抑的痛讓他緊閉雙脣不敢張口,只要一絲縫,便感覺會吐出嘶聲力竭的呼喊於庸俗的世間上。
“那不是你的錯!”那加接過話,簡也是受害者,她被脅迫,怎可歸錯於她?
“不……是我的錯……”簡深吸一口,夜幕在她吐納間如期降臨,深秋的風(fēng)替換曾經(jīng)的煙花三月,舉目四望,偌大的湖邊只自己和那加兩人空對,一盞冰冷的茶。
“我利用了他,不論如何。如果不是我,他不會在東隱,還有蒼空的血祭,要是我當(dāng)時答應(yīng)留在鬼王身邊,那些墨騎也許都能活下來,那加我是自私的,有時候我並不會爲(wèi)了誰去犧牲自己,所以是我的錯……都是我的……”
拿起桌邊的茶杯,簡一飲而盡,眼角有閃爍的光,那加沉默,不再多問。簡默默看著手中的杯,想起草原的酒,那時夜冷風(fēng)大,封邪抱緊她在懷中,口對口喂著那醇香的美酒,那時的酒不苦,真的不苦,但爲(wèi)何如今卻怎麼也想不起它的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