謂道？何爲道？

大道無形，大音希聲，於冥冥之中自有複雜規律。

說到這個道字的時候，杜林面帶神秘，扮大忽悠狀，看得溫特安神情上一愣，不明所以，畢竟，在坎帕大6，沒有所謂的道的說法，雖然杜林說規則是道，但看著杜林帶著戲謔的笑以及擠眉弄眼的樣子，溫特安被他的表情所疑惑，一頭霧水。

不過霧水這東西，當腦袋裡蘊含得多起來的時候，也就習慣了，對於杜林的表情，溫特安揉了揉鼻子，轉了頭去，乾咳了一聲，邁步就走。

杜林還在賣弄著，卻不想溫特安和自己呆得久了居然已有免疫的跡象，不由乾笑了兩聲，追了上去道：“那你說的規則是創世神所定的？”

溫特安道：“是的，創世神創造了大6，創造了人類萬物，同時也定下了萬物衍生的規則，而聖域之所以爲聖域，就是堪破了一些規則，利用看透的規則而能衍化成無盡力量！”

“只是！”溫特安忽嘆息了一聲，“這天地間規則如此之多，又哪一條纔是通向神的途徑呢？”

漫漫黑土延伸無極，無罪之城雖名爲城，但其廣闊處，遠非一般的城市所能及，杜林二人展開身法，身輕似縷。

“對了，方纔你是如何做到的？”溫特安忽又問道。

“什麼？”杜林略略偏頭，與溫特安並肩而行之間，動作灑然如行雲。溫特安心內讚歎，心知杜林的實力在方纔又有了突破，這個看不透地年輕人有著無上的潛力，遠勝於自己，自己之前說過的要殺死杜林的話雖不是玩笑話，可現在已顯得艱難了。如果說與嘯天之間的戰鬥還只是讓溫特安驚詫的話，那麼方纔的戰鬥裡邊已經讓溫特安自知難以企及了。

而越往後，要殺死杜林也越難吧？

如果此時偷襲出手，或許有一定的勝算。溫特安知道杜林對自己並沒有什麼防備心理，偷襲成功的比例比較高。

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溫特安便拋之腦後。別說騎士地精神並不容忍偷襲的行爲，溫特安爲了心中的追求。也不可能偷襲，爲諾言，如果殺不了杜林，那麼。死於他刀下也是一種歸宿。

不是爲了光明的信仰，而是爲了，那無上武道……

呆在他地身邊，看他究竟能夠做到什麼樣的程度。那凡人成神的道路上，究竟藏了什麼樣的奧秘與險阻，溫特安雖然還有些許地期待。但心實已老了。

潛修百年而進境有限。或許在世人的眼中溫特安是曾經的輝煌與無可企及。但不止是這輝煌已處於漸被遺忘之中，而溫特安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老了。那種不懈的追求也漸漸散漫了起來。

之所以答應神殿殺杜林地要求，溫特安也清楚地知道著，不是爲了真正地去殺死杜林，而只是，能讓自己與這個在那條道路上走得更遠的可能並肩一段路程……

不管結局如何，有這樣一段同行的路，能夠看到他地更強更遠，也該帶來些許安慰，那時光背後地真相，或許只有寄望於這個年輕人來解開。尋常人類地生命不過忽忽百年，而抵達聖域之後溫特安能將自己的壽命延長至兩百年以上，可百餘年地時光過後，還是無可遏止地露出了老態。

有的時候溫特安甚至想，如果自己不是出身於神殿那自己的心性也許不會是如今的這樣吧？神殿內少年的烙印與信仰的灌輸洗腦可謂根深蒂固，乃至於溫特安最終雖然反抗了，卻反抗得軟綿綿的……

心底無聲地嘆息了一聲，臉上卻還保持著三分好奇與七分淡然的表情。

杜林自然不知在這一句話的功夫裡頭，溫特安已經轉過許許多多的念頭，別說他此刻沒有使用幽冥之瞳的技能，就算是使用了，也未必就能魁透一名聖域的隱藏的心思，而且這名聖域還是聖域裡邊最強大的存在。

“你怎麼做到的？那奈落的那一箭，明明已經射中你了！”溫特安道：“難道說你能夠逆轉奈落領域內的規則麼？”

杜林搖頭道：“逆轉他的規則麼？我想我還做不到！”杜林淡淡的語氣飄曳著，“不過方纔我說了，所謂的規則不過是道而已，大道無形。在奈落射來那一箭的時候，按照你的說法，我不過是衍生出了屬於我的規則而已，那一箭雖然射中了我，但裡邊的力量被我引入那神秘的魔界力量之中，對我並沒有構成什麼傷害！”

雖說說的很是輕巧，但事實上並非是那麼簡單的，如果不是杜林的身體強悍驚人，那一箭的力量雖然被引入神秘魔界力量之中，但若身體承受不住也是空談。

道理很簡單的，就是金屬能夠導熱，但熱量如果高到金屬承受不住的話，那麼，金屬會被熔化。

好在杜林沒有被熔化，領略過囚籠結界的狂暴力量強大的他，奈落的力量雖然強到屬於聖域了，而且較之囚籠上的力量更是凝聚在了一箭之上，銳利地穿過杜林的身體，但杜林還能勉強承受住。

規則，大道，領悟了這一點對於溫特安或許只是字面的意義，但對於修真的杜林來說，這樣的領悟帶來極大的好處與突破是難以衡量的，修真者講究道，但畢竟，這坎帕大6是劍與魔法的世界，與修真的世界還是有一定的區別的，力量的本源並不相同，這牽扯的東西很多，也非三言兩語能說清楚，便是杜林在領悟到這一點之後，也需要時間來慢慢消化。

尤其是杜林

個世界的瞭解還是很有限，浩瀚的世界很多東西都需去領略。而不是從他人口中地隻言片語能夠明白清楚。

定計讓肖恩，西雷將黑衣衛帶來無罪之城也有出於來領略坎帕大6特殊存在的念頭，而踏足無罪之城不過半日功夫，其實杜林所得已經不小了。

聽到杜林的話，溫特安並不如何吃驚，只是淡淡的表情中帶了些許的惘然。

“對了，關於庇護所的本源，我還需要向你說一說！”杜林在疾奔中撓了撓頭，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畢竟，溫特安是和自己一起在追尋庇護所的背後的元素力量，而自己有所領悟，溫特安卻不知道。杜林不說出來還真覺得有些虧欠溫特安了，尤其是溫特安展開他的領域也保護杜林地時候，更讓杜林心頭有點暖意。

杜林本身是一個不想欠別人任何東西的人，更不會將自己的領悟向溫特安私藏。

溫特安擡了一下頭。表情上閃過幾分奇特，卻沒再說什麼。

“按照我的理解，是奈落以自己地力量牽引魔界的浩瀚力量在背後支撐著庇護所！”杜林頓了頓道：“我思索了一下，其中的順序應該是這樣的！”

“先！”杜林整理了一下語言。徐徐說道：“奈落埋下紫晶，按照某種神秘地陣法佈下了庇護所的根基，然後在紫晶裡邊輸入了足夠的魔力。或者說是力量本源！”

“拋卻背後的魔界力量不說。紫晶構築地陣法本身是一個平衡。遠談不上強大，力量在陣法上的動靜平衡。自己具備有吸取周圍靈氣的效果，並轉換成水藍色地水靈力！”

溫特安靜靜地聽著，並不插言。

“然後就是領域了，奈落必須在陣法裡邊鋪陳自己地精神力，然後通過無罪之城所特有地規則憐惜魔界的神秘力量，一旦庇護所本身地平衡被打破，那背後的魔界力量會補充到庇護所的結界上！”

溫特安微微思索之後，道：“可是，難道說庇護所本身的力量足夠抵擋魔鴉的覆蓋式襲擊？魔鴉襲擊的時候你有感受到那神秘力量的波動麼？沒有吧？”

杜林道：“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也就是那幾顆埋藏的紫晶上！”

“紫晶按照某種方式埋藏，然後攫取著神秘力量並轉換，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已經拋卻了神秘力量的屬性！”杜林道：“當然，我也是猜測，這庇護所存在的時間應該有一段時間了，安道爾不是說在無罪之城，勢力的強大是按照庇護所的多少來劃分的麼？”

還是有些不明白，不過大致的原理應該就是這樣了，溫特安忽道：“說了這麼多，卻還是不明白所謂的元素力量到底是什麼！”

“如果你明白了，那你立刻就可以建立庇護所了！”杜林失笑道：“也沒有這麼簡單的！”

“不過我看到的，在神秘力量浩瀚的背後，那魔界裡的場景！”

“什麼？”溫特安好奇問道。

“那是一片蒸騰著黑霧的地方，浩瀚無極，我的神識只能透露一點點到那裡，在突破空間抵達那裡之前，那神秘力量對我的神識極爲排斥，不住地攻擊著我的神識，可當我的神識有一點抵達那裡的時候，我‘看’到一陣幽藍的光芒搖曳在那片幽暗的空間裡，然後，我看到那黑霧下的場景……那是一片……海！”

“海？”溫特安皺眉。

“是的，浩瀚而無極的海，看不到邊際，我能感覺到那海的深處所蘊含的恐怖力量！”杜林的話語裡帶了一絲的自嘲之意，道：“以我的實力，如果處身於那海里，我絕對連渣都剩不下！”

動容的表情在臉上閃露的同時，溫特安腦海在不停的思索著，自己所看過的典籍上有沒有記載過這麼一處地方？

那是魔界的秘境，鮮爲人知的恐怖所在，光明教典上沒有過隻言片語的說明，那麼其他大6的書上怕更是少有提及過的，可是，那秘境卻又真實的存在著的，溫特安自然不會去懷疑杜林的神識感知。

“如果不是我忽然間領悟了規則，怕我的神識就回不來了！”杜林嘆息著，“我的神識只是在那片空間的上方‘偷看’了幾眼而已！”

表情淡然，但杜林的心悸卻自知，方纔的領悟也源於此，不再自大的自認爲老子天下第二沒人敢稱第一，方知這坎帕大6的上上下下其實有著不爲人知的恐怖存在。

揮手滅掉天使看起來很是拉風強悍，但若知天使在這個古怪的世界其實也是廢得很的時候，就難有什麼得意了，杜林甚至懷疑溫特安或許也可以幹掉一個天使。

實力的對比之後，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或許會變得理智一點。

於張狂與戲謔之中，杜林在成長。

“魔界風九層！”溫特安徐徐道：“你所感受到的地方沒有過相關記載，或許是魔界空間中最強悍的所在！”

杜林搖頭，笑道：“哪天我們去那逛一逛，如果沒在那裡死翹翹的話，出來也許就能夠驚天動地呢！”

溫特安翻了個白眼，同時也覺得心內一鬆。

腳下掠過焦黑的大地斷垣，離著先前那庇護所漸遠，大地之上有稀落的人影凝望著杜林二人縱逸如驚鴻，瞬間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