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國一役,人島百道精銳盡滅,天策門大掌教僥倖存活,但以青竹宗爲(wèi)首的八大宗門其五並未攪合到君子國之事中,所以人島百道實質(zhì)上沒有傷筋動骨,這之後這五家大宗主動出面幫忙重振人島道門,併發(fā)起道門聯(lián)盟,人島百盟至此總算有了一個雛形。
無根山魔道早已蠢蠢欲動,藉著此次道門實力削弱時機,暗自準(zhǔn)備衝出無根山。
人島修真道表面上安寧一片,卻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而以無涯寺爲(wèi)首的一干佛門高僧察覺到將起的危機,各個寺廟之間來往更勤。
總之,人島之上波濤暗涌,不再是往日道門一支獨大。
在君子國一役之後不久,人島百盟發(fā)出通緝令,這次不再只在修真道上通緝,而是將畫像貼滿了整個凡塵,各國國君早已知曉君子國之事,俱是驚恐莫名,平日這羣高高在上的修士有事要求,他們自然是拼命往上貼,不出三日,人島各國貼滿了一個黑壯小子,與一位表情冷酷嚴(yán)肅無比短髮少年畫像。
雖然這些凡人並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什麼事情了,但君子國幾乎是一夜之間便消失不見,那日籠罩住整個君子國都城的無邊黑暗,與其內(nèi)若百道驚雷齊鳴的聲響,許多人都見到了、聽到了,因此在市井坊間有著諸多不靠譜的傳聞。
但最能讓人接受的是魔羅降世之說,一時間人島凡俗關(guān)於魔羅降世的說法甚囂塵上。
而人島北鏡,臨海國,某處城池之中,冬日冷陽之下,一位白衣公子哥,不和時宜的拿著把畫著粉白桃花的扇子,大搖大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之上,看著道旁烤著紅薯的小哥呵氣成霧,看著賣糖葫蘆的那位老實中年男人搓手跺腳,看著縮在厚重棉衣中的行人,輕笑對著身後二人說著十分不滿的話語:“能別搞這幅做派麼?”
一位管家打扮的老人,戴著熊皮帽,腰板挺的筆直,安靜跟在公子哥身後,眸子有許多疲憊的血絲,和權(quán)貴人家那些一肚子壞水的管家別無二致,聽到主子發(fā)問,惶恐微微欠身,一副恭敬模樣,嘴中說出的話卻就沒有那麼恭敬了:“如若想活著從人島百道手中逃出生天的話。”
白衣公子哥身後另外一位武夫打扮的漢子高大無朋,如鐵塔般杵在那兒面容冷酷異常,下巴上一把濃密的大鬍子十分搶眼,他點點頭表示贊同管家的意見,但半響只憋出一個詞兒來:“的確。”
這位白衣公子哥自然是畫戟,他現(xiàn)在幾近崩潰,他實在不喜歡這幅拿腔做調(diào)的樣子,而爲(wèi)了不引起任何靈力波動,以至於被隱藏在不知何處的修士察覺,三人不敢使用幻術(shù)化形,也未遁寶而行,只是一路喬裝成周遊百城的富家子弟,鐵男甚至連神識都不敢外放,生怕驚動不知在何處的百道修士。
他們始終如此小心謹(jǐn)慎,到底還是薛混老人那日在君子國內(nèi)被小沙彌用大神通設(shè)下了禁制,在人島之上始終只能將悟道境的修爲(wèi)發(fā)揮到聚靈境。
兩位聚靈境的修行者在人島之上始終還是翻不起絲毫浪花,因此沒有絲毫猶豫,三人決定逃跑至地獄島薛混老人所在宗門。
而人島並沒有直接通向地獄島的道路,只能從畜生島輾轉(zhuǎn),而臨海城則是前去畜生島的必經(jīng)之路。
不知爲(wèi)何天策門八算並未向百道盟透露畫戟與鐵男不再只是二人,如今還多了一位薛混老人,他也沒有對人島百道透露這位黝黑少年早已在君子國薰華城養(yǎng)成了一位翩翩公子哥。
這個在燕子坪生活了十年的少年,早已把那種樸實不張揚的粉塵深深吹入了他的骨子裡,就像田地裡雪白的蘿蔔,再白也不過是地底的產(chǎn)物,帶著許多地氣。
畫戟輕搖畫著粉白桃花的扇子,雖然對這種拿腔作調(diào)的樣子相當(dāng)厭惡,表面卻是微笑不已,也不知臨海城內(nèi)到底有沒有修士,何必這樣故作姿態(tài)。
他不經(jīng)意間看到道旁商鋪的名字,心中咯噔一響,‘七尺商鋪’,趙七尺的手伸的可夠遠的了,雖然在君子國滅亡前夕,畫戟便將這位身有殘疾的中年男人勸出了君子國,好歹也算是對方的救命恩人了,但畫戟沒臉去見對方,只好在心底暗暗道了聲歉,也不知從莫難長老那裡討來的丹藥是否治好了對方的雙腿。只是桃花樓的那位鳳兒姑娘,自贖身那日後便消失不見,沒能救到她令畫戟有些懊悔。
腳步不禁加快,越過那間鋪子,掏出幾個銅子,買了個燙手的紅薯,用厚紙包著,雖然並不畏懼這片寒冷,但下意識的想要溫暖一下自個並不滾燙的心。
細細撥開紅薯的皮,吃兩口冒著白氣的金黃果肉,偶爾笑著對著身後二人說著什麼,當(dāng)真像一位接著地氣的世家子弟。
其實三人一進臨海城便受到了無數(shù)人關(guān)注,主要是鐵男身形太過高大,這個年齡與畫戟相仿的少年偏偏長了一張頗爲(wèi)老成的臉,喬裝之後的濃密鬍鬚讓他比起先前端正面容多出了許多粗野氣息,甚至比起畫戟還要吸引人們注意。
但沒人能將他們與畫像中的那兩位‘降世魔羅’聯(lián)繫起來,一來畫戟是個白麪公子哥與畫像中相去甚遠;二來鐵男一副粗野漢子打扮讓他更像是一位中年男人,而不是畫像中能讓諸多少女瘋狂的冷麪青年。
薛混老人淡淡望了望臨海城北方,心中不禁有些不安,他早已收起了僞裝幻術(shù),露出真容,不再以君子國國師那副模樣見人。
他們此刻的境地相當(dāng)爲(wèi)難,各個島嶼之間的通道一向是修士聚集之地,魚龍混雜,人島修真道通緝鐵男與畫戟二人的消息定然早已傳至那處,雖說畫戟與鐵男相貌各有變化,但在那羣魚龍混雜的修士神識查探之下根本無所遁形。
在沒有想到辦法之前,也只好暫住在這臨海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