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穿著破破爛爛的老頭,帶著兩位修士打扮的青年,出現在了他面前。
畫戟的第一反應是,對方是來找無根山魔道的,第二反應就是,對方是來找自己的。
來人正是剛纔還提到過的藥王谷天醫道宗莫難老頭,還有陳木生,跟陳木生的師弟,畫戟記得他叫陳紅白。
他頓時警覺起來,自己修爲漸高之後,他越發覺得莫難老頭深淺不知,而且對方在藥王谷時候,狠狠騙過自己一次。
“你們怎麼道這裡來了?”畫戟皺眉看著三人。
莫難老頭依然還是那副破破爛爛,彷彿乞丐一般的打扮:“老夫只是來看看老朋友罷了。”
羊大仙攤攤手,示意這個老朋友就是自己。
畫戟微微咋舌,這也怪不得羊大仙手中會有瑯琊秘籙這種人島道門的修行功法,如果沒有猜測錯的話,可能是莫難老頭給予的。
陳紅白還是那副調皮模樣,從他師兄陳木生身後探出腦袋,衝著畫戟眨巴眨巴眼睛,而後被陳木生一瞪,又縮了回去。
畫戟苦笑,都過了十八年,當年的那個小道士雖然外貌上依然變成了以爲清俊青年,但是竟然還是一副孩童心性。
他並沒有準備與莫難老頭客套,他們之間還有些恩怨要算:“你當初爲什麼騙我大黃的傷勢沒救了?”
莫難老頭伸出髒兮兮的手,摸了摸鼻子:“老夫也不隱瞞,老實說吧,不這樣說,你不可能心甘情願的幫忙,將你與那隻天猿的血脈融而爲一的。”
畫戟早已料到會是這個答案,眉頭一挑,現在他的實力比起原先強大不知多少倍,再也無須擔心其他,因此並沒有準備與莫難老頭客氣:“就是因爲你的欺騙,大黃現在神魂還躺在我識海中沉睡。”
莫難老頭臉上疤痕彌補,顯得極爲可怖:“但是你也收到了不少好處吧,例如……倘若老夫猜的沒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同修了道門與妖門功法。”
畫戟微微吃了一驚,不過面上沒有過多的表現:“你怎麼知道的?”
莫難老頭在羊大仙身邊坐了下來,平靜說道:“你的身體是老夫改造的,老夫還能不知道其中的關鍵?”
畫戟嘆了口氣,莫難老頭雖然騙了自己許多,但是從未有真正加害過自己,自己被人島百道追上,這個仇最終還是要算到慕容小魚頭上。
想通了這一點,他也不再保持著那幅警惕神態,而是拉著鳳兒在石桌前坐了下來。
“羊大仙是你的那位老朋友?”
莫難老頭點點頭。
畫戟笑了笑,對方很顯然是在騙人:“如果你是來看老朋友的,帶他倆來幹什麼?”他指著莫難老頭身後的陳木生與陳紅白。
莫難老頭哈哈大笑起來:“這麼多年沒見,竟然變的如此精明,老實和你說罷,今日到畜生島,的確是來看羊大仙的,但除此之外,順道來看看你。”
畫戟瞇起眼睛,打趣道:“來看看我這個試驗品,到底過的怎麼樣?”
莫難老頭大方點頭。
畫戟擺擺手也不願在這方面糾結,直接問道:“是天策門讓你們來找無根山魔道麻煩的?”
莫難老頭臉上的滿布的疤痕微微一抽:“這你都猜到了?”
“別把我當傻子,我又不是對人島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人島百道聯盟現在肯定是天策門的一堂言。而以人島的實力,天策門也不可能讓你來挑釁此地的妖門大妖,這樣一看,絕對是來對付無根山魔道的。”畫戟捏了捏指節,擡頭觀察著莫難老頭的表情。
莫難老頭一臉平靜,藏在臉上把橫中的渾濁眸子內看不出有甚情緒,他嘆了口氣:“的確如此,現在人島上是天策門一家獨大,老夫也的確是來對付無根山魔道的,但是從羊大仙這兒聽到你的消息後,老夫已經打消了這個打算。”
畫戟瞇起眼睛:“應該不止來了你們三個吧,還有人呢?天策門不可能只讓你們三人來對付無根山魔道。”
莫難老頭又嘆了口氣:“沒想到你比老夫想象中的還要精明,不過想來也是,能夠將此地攪成這個樣子,沒有些腦子肯定是不行的。”
畫戟哼了一聲:“這都虧了天策門的那羣人。”
莫難老頭這次也不隱瞞了:“我們藥王谷只是打了個頭陣,過一陣子還有大部隊要過來,但看樣子,他們是沒這個必要了。老夫想要確認一點……你真的想要保無根山魔道這羣人?”
畫戟點頭道:“自然,我這次能夠將畜生……妖島攪成這個樣子,多虧了千魂真人,現在總不能過河拆橋吧。”
莫難老頭沉吟片刻:“你想要將人島百道全部踩在腳下?”
畫戟並不否認:“不是全部踩在腳下,而是你們將要臣服與我,你們當年追殺我的時候,就應該料到會有這樣一天。”
莫難老頭再嘆:“當年形勢所逼,天策門爲那首‘打油詩’造的勢實在太大了,倘若不出兵的話,今後會很難在人島立足。”
畫戟點頭表示同意:“這點我當然清楚,你們要怪就怪天策門吧,他們要不是將燕子坪幾百口人全數殺死,今天的事情或許不會發生。”
莫難老頭沉默不語。
倒是陳紅白跳了出來:“要打要殺隨你便!”
陳木生扭頭瞪了他一眼,陳紅白就悻悻然又退了回去。
畫戟笑了笑:“我也沒準備殺你們,冤有頭債有主,這事兒我肯定全算在天策門身上,現在只不過事先提個醒,到時候只要不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自然不會有危險。我想你們也看到了我現在的實力,你們也應該知道我並沒有在危言聳聽。”
莫難老頭依舊沉默,陳木生老持穩重,陳紅白有話想說,但是看了看師兄,又將話給嚥了回去。
羊大仙一直在邊上看戲,他不大想得罪畫戟,畢竟現在可以說是整個妖島上的城池,都聽對方的話,玩意要是把他惹惱了,倒黴的還是自己。
鳳兒則是一臉無所謂的盯著自己相公,在她眼中,只要畫戟沒事,人島百道就算全滅了,都跟她沒有關係。
衆人沉默許久,本就是傍晚時分,日頭落的很快,眨眼就天黑了。
畫戟擡頭看了看漸漸升起的明月,也不再羅嗦:“反正情況就是這樣了,這幾日還有些麻煩事情要解決,等到我登上人島的時候,我不希望還有人要反抗,除了天策門,我也並不希望在其他地方看到流血事件。”
“但這些都取決於你們是決定臣服於我,還是幫助天策門‘匡扶正道’來消滅我這個‘妖星’。”
畫戟說得雲淡風輕,但是旁人就聽的心驚肉跳了。
莫難老頭低垂著眉眼,整個人顯得蒼老了不少,臉上滿布的疤痕在夜色的掩蓋下,也不再像先頭那麼可怖:“老夫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們回去人島的時候轉告一聲,讓人島百道提前站好隊?”
畫戟點點頭:“其實我也不大想用這種態度對待你們,但是你應該也知道,當初是你們人島百道將我攆出人島的,我自然不會給你們好臉色看。”
莫難老頭點頭表示同意,陳紅白這時候再也忍不住跳了出來:“你這是什麼意思!虧我師兄還有師叔當年費勁心力幫你!白眼狼!”說著他從納須戒中摸出當初畫戟送給他的風雷劍,一口血噴出,強行抹掉了上面的元神,丟到了畫戟跟前,“真不該收你的東西!”
畫戟忽然笑了,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納須戒,說道:“費勁心力幫我?你師兄陳木生自己最清楚,當初到底是看早鐵男的份上幫我的,而且之後我都送了你這間上品的風雷劍,雙方互不相欠,現在你倒是‘三貞九烈’的跳出來罵我白眼狼,你自己說說,你有什麼大恩大德值得我‘涌泉相報’?”
陳紅白一時語塞,陳木生扭頭瞪他一眼,拱手說道:“師弟有些冒失,還請不要見怪。”
“我不怪,怪他幹什麼,還有莫難長老給了我什麼恩?他先騙我大黃的傷勢十分嚴重,而後拿我當試驗品,將我與大黃的血脈相溶,實驗這幅身軀能否融合天猿一脈先祖遺留的力量。”畫戟冷笑著,由於激動,體內的妖元與真元有些翻騰,“哦,對了,莫難長老,還請您告訴我,神醫峰下的那扇大門到底是噬冰天猿歷代族長的陵墓,還是熔火天猿歷代族長的陵墓?”
莫難老頭不滿疤痕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慌,這是謊言被揭穿後的倉皇:“你……你怎麼知道?”
“你是問我怎麼知道天猿一脈的事情,還是問我怎麼知道神醫峰地下那扇厚重石門內的事情?”畫戟促狹看著他。
莫難老頭低頭不語。
畫戟再道:“不管是哪個問題,我都不準備回答你,而且倘若我估計的沒有錯的話,你現在的體內應該也同樣流淌著天猿一脈的血液,而且身懷當初我在藥王谷內,化身參天巨猿的力量。不過我可以老實告訴你,即便你變爲了那個樣子,對現在的我來說,威脅也不大。“
莫難老頭長嘆了一口氣:“你竟然成長了這麼大,老夫當初真是看走眼了。”
畫戟笑了笑:“過獎過獎,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想不強大都不大可能。”
“你的話,老夫會轉告給人島百道,讓他們提前站好隊的,今天就先行告辭了,木生、紅白,走!”莫難老頭頭也不回的往外飛了去。
“莫難長老,還請稍等。”畫戟摟了摟懷中的鳳兒,“還請幫忙看看我媳婦兒身體有沒有什麼大礙,他懷胎十三年了……”
莫難老頭聽到這話,頓了頓,無奈返回到了地面,輕聲道:“伸出手。”
畫戟衝著鳳兒點點頭,示意沒事兒,她這才微微將右手擡了起來。
莫難老頭直接束真元成線,搭上鳳兒的手腕,閉目良久,豁然張眼一臉驚愕道:“多世靈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