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她就是幫兇,幫著我藏毒。”龍汐慵懶地打了個哈欠,這個回答,讓暮修斯吃了一驚,烏黑的眉毛一皺,很快又恢復了原樣。
鍾警司、曹警司,面面相覷。這之前,他們已經被通知好了,即便這兩個女孩如何解釋,都用各種各樣的‘證據’去冤枉她們,然後把她們送進監獄。
龍汐的回答,讓他們省下了不少功夫。龍汐的妥協,讓他們出奇地意外。明明沒有藏毒,明明顧雅桐不少幫兇,她卻通通都承認了。難道她知道這是一個局嗎,但她知道以後,爲什麼不揭穿,反而要往下跳?
曹警司爲了圓場,清了清嗓子,“咳咳……”“之前爲什麼不承認呢,說了不就好了。coco,雨兒,領著她們去換身衣服吧。法庭那邊的判決早就下來了,你們今晚就會被押去,監獄?!?
龍汐冷哼了一聲,“認命?!睆母鞣矫娴募毠潱餮廴艘幌伦泳涂闯鰜?,他們不是真正的逮捕罪犯,這是一場預謀。
“龍汐!她胡說!我不是幫兇,不是,真的不是……”顧雅桐憤怒地看著龍汐,繞過桌子到龍汐對面,大力地晃著她的肩膀,“龍汐,你說實話??!你說說,我到底是不是幫兇……我什麼時候幫過你藏毒!沒有,沒有!”
面對顧雅桐激烈的搖晃,龍汐不爲所動,“好煩,別碰我?!?
“龍汐,你怎麼能冤枉我,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我以爲,你會爲我解釋……爲什麼,拖我下水……讓我去法庭……”顧雅桐慌張的語無倫次,她告誡自己,不能坐牢,坐了牢,寶寶怎麼辦,以後的人生怎麼辦?
“是誰規定,好朋友就一定要幫你解釋?既然做了,就認了吧。吃吃牢獄飯也沒什麼大不了。”龍汐的笑顏讓雅桐焦頭爛額,只好一路跌撞地來到曹警司和鍾警司面前,“兩位警官,我能去法庭申訴嗎,我想去法官面前,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你怎麼證明,”龍汐拖長了尾音,調侃道,“在法官面前脫光了,證明清白?”
鍾警司和曹警司誰也沒有說話,雨兒和coco站起來,“去換衣服,準備入獄吧?!?
“入獄?笑話。我絕不會讓我的孩子在監獄裡出生,被人嘲笑和謾罵?!鳖櫻磐﹫远ǖ卣f。
“走吧,在這裡喊什麼口號,沒有人會聽你的廢話?!饼埾斓仄饋恚隽藢徲嵤?,等待雨兒和coco帶去換衣服。
“龍汐說得對,顧小姐,去換衣服,洗洗睡了吧?!蹦盒匏沟溃拔叶祭Я四??!?
“暮修斯,邵爺在哪,你告訴他,讓他來救我!暮修斯,求求你了……”顧雅桐像拽住了救命的大樹一樣,而暮修斯不爲所動。
“顧小姐啊,你以爲警察局是當家開的嗎,他又不是神。你告訴他,只會打擾了他的生活?!?
顧雅桐不甘,扯住暮修斯的袖子出了審訊室,把暮修斯拉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顧小姐這是在幹什麼?!蹦盒匏怪钢盅e旁人的眼光,“那些人看著我們呢?!?
倏爾,顧雅桐當著暮修斯的面,膝蓋一曲,——撲通!
膝關節與地面碰撞,發出刺耳的響聲。顧雅桐直直的跪在了暮修斯面前。什麼尊嚴,什麼面子,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不爲重要了。她只是想換取一個公正,換取一個清白,讓寶寶像普通人一樣。如若寶寶真的在監獄裡出生,就會一輩子都背上‘監犯的兒子(女兒)’的罵名。以後它將怎麼走出社會?它將會面對多少的鄙夷啊。
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怕寶寶懂事以後,去質疑她。
她怕有一天,寶寶問,“媽咪,你怎麼會坐牢?。繈屵涫菈娜藛幔俊?
她怕有一天,寶寶去上學讀書, 同學問起它,“你媽咪是幹什麼的?!睂殞殶o從回答……
這一切,宛如一個巨大的噩夢。雅桐的手心淌滿了汗珠,沉澱了她的種種悲哀。
“顧小姐,你別這樣?!蹦盒匏沟膹娜荩岊櫻磐o從下手,一時衝動,竟跪下了。“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不僅是男兒,女子也一樣。你肚子還有個孩子,你不爲自己身體著想,也要爲孩子著想?!?
“如果跪下有用的話,我可以一直跪著。暮修斯,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只要你金口一開,我一定能沒事,求你了,好嗎?”雅桐期許地擡頭,雙手合十,像是在供奉神明一樣,乞求著暮修斯。
暮修斯不是一個輕易心軟的人,行走黑白道多年,被她一點苦肉計就折服了的話,他就不會坐上黑手黨元老交椅的位置上了。“很遺憾,你跪下來求我,並沒有用?!?
“我肚子裡的孩子是邵爺的,這一點,暮修斯你要知道。”邵家不是一直很重視她肚裡的寶貝嗎?
暮修斯咧咧嘴,“我會幫你通知當家的。”
暮修斯走了,龍汐在一邊瞪著他的背影,他和顧雅桐認識呀。這才發覺,暮修斯,原來就是在拉斯維加斯救下雅桐後,雅桐胎動,他和他的當家開了直升飛機過來接雅桐,暮修斯給了她一筆錢。原來,他就是那個跟班!原來如此。
龍汐覺得,遊戲越來越好玩了?!罢O,起來了。求人不如求己?!饼埾斐鲆浑b手給雅桐,雅桐瞟了她一下,“若不是你,我就不會坐牢。龍汐,我和你無冤無仇?!?
“哈哈哈,顧雅桐,你還真的蠻天真的耶。哈哈哈,哈哈哈哈!”龍汐扶起顧雅桐以後,沒有再說什麼了,跟著coco和雨兒去換衣服。
被帶到了警局的更衣室,雨兒和coco,分別幫龍汐和雅桐穿上。
“雅桐,合身嗎?要不要再寬鬆一點的?”coco好心地問道。
囚衣。穿在她身上的,是一件嶄新的大碼囚衣。顧雅桐低頭看著身上的衣服,百味陳雜。“不必了?!?
換好以後,有幾個警司把龍汐和顧雅桐帶出了警察局,準備乘車去s市第一監獄。
白月皎潔,幽幽的燈光映襯著她的不屈,“好暈……”
世界像是在打轉似的,昏天黑地,大腦一時充血,連站也站不穩了。顧雅桐的腳一軟,身子往地上撲去。
龍汐把她托住,“天,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警車一路顛簸,龍汐看到警車上顯示的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從車窗裡探出頭,一看,天空也不完全是黑色的,倒是黑中透出一片絲絨般的純淨的藍,不斷往遠處延伸,再延伸……彷彿像穿透這層黑幕,到天空的盡頭。世界何有光明可言……
倉皇地進了s市最大的牢獄,因爲接到上頭通知,今天會有要犯到來,監獄長也特地加班到現在,等待顧雅桐和龍汐的到來。
監獄所所長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一身警服,彰顯出知性的女的魅力。
“紀所長,犯人送到了。”
“你們的押運任務完成了,回去吧?!奔o念初道?!爸x謝所長。對了,所長,警司囑咐過,請所長照顧好她們,特別是有身孕的那個?!?
“對待犯人,我一向是一視同仁。”紀念初在這所監獄裡工作了十年有餘了。自上崗到現在,沒有發生過任何意外。她是以鐵面無私著稱的。對待監犯,嚴厲但又不失風儀。紀念初看了顧雅桐的肚子一眼後,“即使有身孕,每天的勞動任務也還是要做的,勞動完才能休息,誰都一樣。這裡有個八十多歲的老人,身體比她好不到哪去,但那個老人照樣每天完成任務。既然犯下了錯誤,就要付出代價,進行改造。這是死規定?!?
警員第一次見識到s市第一監獄所所長的厲害,連連點頭,而後恭敬地走了。
監獄裡掛著一盞泛黃的燈,往裡走,越過長長的通道,就是大牢了?!耙葬崤营z所就是你們的居處?!?
龍汐扶著顧雅桐,“所長是吧,她心理承受力差,聽到要坐牢,就昏過去了,你們這有沒有醫生啊?!?
“這監獄生活還沒開始呢,就昏過去了,那以後還怎麼過?這裡有醫務人員,但現在已經下班了?!奔o念初說話的音調幾乎是相同了,給人感覺冰冷無情?!斑M去。”
走過九曲十八彎的通道,抵達監獄,紀念初用鑰匙開了監獄室的門,指著2019號監獄室,說,“以後你們兩個人就住這。先去睡,明天再講規矩。”
龍汐把顧雅桐扶進去以後,放到草蓆上,“什麼?沒有牀……”
“這裡是監獄,沒有牀。”紀念初覺得龍汐的問題太可笑了。
“我不睡牀並沒有關係,可這個顧雅桐是個大肚婆,睡地板會涼到的?!?
“這些問題你們自己解決,我沒有義務去管。”
“監獄所所長就是這麼對待囚犯的嗎?我可算是見識到s市第一獄所的‘好’了?!?
紀念初撩了瞭劉海,“你這種囚犯我見的多了,不要以爲大聲就了不起?!?
“怎麼,我偏要大聲說話!”龍汐用比方纔大聲兩三倍的聲音衝著紀念初吼。
“大小姐,這監獄可不止你一個人!你們這是一個女子監獄,是十幾所監獄室連起來的一個整體,別人還要睡覺,你把人都吵醒了,待會就有你好看了?!奔o念初厲聲說。
沒有開燈,所以監獄的整體環境看的不太清楚。龍汐剛吼完,旁邊的監獄室就亮起了手電筒,朝龍汐的方向投來了燈光,“你妹,大晚上嚷嚷什麼,去死啦?!?
“啪啦”手電筒向龍汐的方向砸了過來,龍汐低身意欲躲開,手電筒卻被手疾眼快的紀念初給接住了,“聽到了吧,這裡可是住著幾百號人的,而且都是和你一樣的人呵。另外通知你一下,這裡每天清晨五點準時響鈴,鈴聲一響,就要起牀集合。你現在不睡,明天可不要累倒過去。”
紀念初的一番話讓龍汐無言以對,nnd,就爲了幫顧雅桐這個蠢鈍的女人爭取一張牀,反倒被這個所長給教訓一頓。龍汐無趣地進了監獄室,把另一張草蓆鋪好,和顧雅桐所睡的草蓆離得遠遠的。睡覺時,龍汐有一個習慣,不能別人一起睡,離得很近,也不行。這會讓天生敏感的她起雞皮疙瘩。
狹小的監獄室,陰暗潮溼,連一個通風的窗子也沒有。龍汐在心裡暗罵過分。
回憶起今天的種種事情,那個暮修斯真是可恨又蹊蹺。他不是顧雅桐男人的忠僕嗎?怎麼,設局陷害當家的女人?龍汐閉上眼睛進行各種設想,想著想著,也就睡著了。
清晨在一道響亮的打鈴聲中劃破,平靜的女子監獄開始喧囂起來,事先起來的女囚犯,洗漱著,打扮著,寒暄著。
“餵你們有沒有聽說,昨兒個夜裡來了倆新的,有個是大肚子的,有個可傲氣了,還和那姓紀的婆娘拌嘴咧!”
“真噠?那倒希望她以後能多和紀念初拌嘴,我們可就有戲看了!”
“哎你指甲油還沒抹掉啊,等下晨檢被內個紀剩女查到了,又開罰了。”
“噢噢,怎麼忘了呢,死剩女,什麼都管?!?
顧雅桐是被許多女人的聊天給吵醒了,草蓆有些硌臉,睡的她渾身不自在,一眼看去,周遭的環境實在是太惡劣了!她睡的草蓆旁,全是倒桿,倒桿上趴著螞蟻和小蟲子,即便是冬天,蚊子也在角落處嗡嗡作響。
顧雅桐用兩隻手撐著地,要起來,但無論怎麼使勁,都無濟於事,手軟腳軟。低頭一看,褲子竟紅了一片,血,汩汩地流出,灑滿了草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