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睡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顏姬就陪在她身邊。
鴛鴦喊了幾句顏姬,顏姬都還在愣愣的出神。
“顏姬姐姐,方白來了。”
鴛鴦雖看不見,也能感覺到顏姬心情的沉重。
能使顏姬心不在焉的事或人想來也就只有那鴛鴦哥哥一人了。
“方白不見了,鴛鴦。”
這會輪到鴛鴦一愣。
“鴛鴦,你是他的妹妹,要是你也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兒,我想我……”
顏姬欲言又止。
鴛鴦的一顆心迅速沉了下去,但這事來的太突然,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兩人各自思索著,房間裡霎時一片死靜。
哥哥難道真的生氣了?可生氣歸生氣,可他沒必要玩失蹤啊,他不知道,他之於顏姬和自己有多重要麼?
“顏姐姐先別擔心,哥哥會保護好自己的,且這是在寂木仙府,在如何也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後來的事實證明,即使是在寂木仙府,也會發生大事情。
顏姬也明顯不信鴛鴦的話“寂木仙府哪有你想象中來得簡單,方白這幾日常常不歸,我幾次刻意問他在幹些什麼,他也是輕描淡寫的糊弄人。”
“早知道他會無故不見,我就該天天看著他的。”
鴛鴦勉力彎了彎脣角“難道姐姐還能在哥哥身上拴條繩子不成。”
“嗯。”
“……”
魔女就是魔女,思維永遠這麼唯我獨尊,神經永遠這麼強大而暴力。
初雪面色匆匆的從房外面走了進來。
鴛鴦聽到急急的腳步聲,問“初雪怎麼了?”
初雪姣好的面容上寫滿了擔憂和焦急,看了鴛鴦一眼,猶豫著該不該說。
顏姬卻不耐煩的催促“有什麼事就直說,畏畏縮縮的看著就叫人煩。”
初雪臉色一白,舌頭打了個卷,口齒不清的把話脫口道出“世……世尊出事了。”
“什麼!”鴛鴦顏姬齊齊一震。
此時,寂木仙府,世尊的大殿內。
令孤千潯,鳳陵,以及寂木仙府的各位長老們,都橫排成一列,默默的注視著躺在冰棺中的世尊。
其餘人等皆屏息靜氣,等待著上了年紀的醫尊檢查世尊的狀況,說出緣由。
世尊即使是昏迷著的,也是與平日裡肅然端正的表情,白色的道袍一塵不染,只那脣色異常的青白。
衆人心中默默在心中下定論,世尊這是圓寂了。
唯獨千潯不是這麼想,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躺在冰棺裡面的人是從小撫育他長大教導他做人的世尊,他心中敬愛的無可替代的長輩,卻在一夜之中,沒了!
他不敢相信這是個事實。
縱然他昨夜服下了絕情丹,可他心口處還是不可抑制的悲傷。
醫尊細細的檢查著世尊身體每一處,連頭髮絲都沒放過,他蒼老的容顏看起來給人一種飽經風霜後的滄桑感覺。
“醫尊,可有結果?”鳳陵緊凝起眉,看神遊太虛般什麼話也不說的千潯一眼,心中有些奇怪。
少主的表現似乎有些平淡,以前的少主可不是這樣的,少主這是怎麼了?
醫尊沉沉的籲出一口氣,捋了捋白鬍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是沒救了。
千潯不可置信,可體內絕情丹死死壓制著情感的翻涌,他面上竟是什麼表情都沒有,但身體的難受卻難以忽略。
幾位長老們本打算主持大局,出來說幾句話,看到千潯一副被冰凍了僵硬的樣子,要爲世尊收殮的話到底是說不出口了。
鳳陵面上也有有哀悼,素日裡,世尊雖不與人親近,但從不虧待看低了誰,人雖嚴謹刻板了些,卻也是與人爲善的。
“醫尊,能否在爲世尊看一次。”
醫尊很爽快,“好罷。”
世尊死得不明不白,大家要怎麼接受呢?
還是在查一次吧,必竟世尊的死亡太過突然了,而疑點也頗多。
人活的好好的,爲什麼猝然就死了?
一夜間,什麼風聲都沒有,就自行圓寂,但凡不是腦殘之人,是幹不出這事兒來的。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
與此同時,千潯心裡的痛擴的越來越大,身體也越來越難受。
上一次他受了世尊霹靂一掌,本來就還沒有完全恢復好。
見千潯臉色極差,鳳陵不由擔心“少主,你沒事吧?”
千潯不回話,凝神看著醫尊從世尊的頭髮里拉住一根不是很搶眼的紅髮來。
衆人臉色一變。
卻看醫尊拔下世尊烏絲中唯一的那一根紅色的發。
髮根是白色的,髮梢又是黑色的,發身略偏灰色又微顯酒紅色,所以在黑色的頭髮中毫不起眼。
“少主你看!”
千潯有些顫抖的接過,淡色的脣和恨恨吐出兩個字,“是他!”
醫尊陳述“誰?看來世尊這麼受害和鬼族之人脫不了關係,少主可知,近來有什麼鬼族人來了寂木仙府?”
鳳陵想起溫堯,眸色變冷。
鬼族之人殺人手段毒辣習鑽,擅長以閃電般出手震碎其內臟,在瞬息間殺人於無形還不見表面傷痕。
世間只有如鬼魅般的鬼族人能使得出這樣的招數。
依照世尊目前的樣子,害死世尊的就無異於鬼族人馬首是瞻了。
而世尊武力已是超凡,想著大千世界,能輕易殺了世尊的人少之又少,而溫堯,恰好佔其中一個。
千潯揮了揮衣袖,正欲派人去繳溫堯,忽然一口鮮血噴出,蒼白的面容層現雪花一樣的透徹,清澈的眼睛一合,便已昏迷了過去。
白色的衣裳上幾點血珠刺目到詭異。
身體上和精神上的雙重壓力實在太過沖擊,千潯根本承受不住。
鳳陵手忙腳亂的扶住倒下的千潯“醫尊。”
醫尊忙給千潯看脈,沒過一會兒,臉上的驚駭就放大了一百倍。
鳳陵心中有了數,能令醫尊驚爆了的事無非就那麼幾件,卻還是故作不解的問“少主如何,醫尊可診出什麼?”
“少主,服下了絕情丹。”醫尊似要再三確認,過了一會兒才一字一頓的,神色肅穆的宣告。
不只各位弟子譁然,連幾位長老們也是難掩震驚之情,場上也就鳳陵早就猜出,沒很大的情緒波動。
衆所周知,寂木仙府的少主只有在繼承府主之位的那一日才能吃絕情丹,想不到世尊竟打破了寂木仙府百年所立下的規矩。
但現在誰也不能去怪一個死人了,這些長老們經得事多,早練就了強悍的心態,即使世尊不在了,但寂木仙府這麼大一個攤子擺在那兒,他們不朝前看的話也就枉爲一代長老了。
接下來的,比如說,千潯既然服下了絕情丹,眼下世尊又亡命,那無異議的,千潯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就是寂木仙府的下一代府主呢!
鳳陵看了看千潯,難道是昨天晚上,少主服下的絕情丹。
可今一早,世尊就出了事,這未免巧合的太有貓膩了吧?
鳳陵心思縝密,這也是世尊爲什麼器重鳳陵做寂木仙府統領的原因,也是世尊把鳳陵放在千潯身邊的原因之一。
而溫堯又爲什麼要殺害世尊,他真的不怕寂木仙府的報復麼?
鴛鴦和顏姬過來的時候,千潯被醫尊扶進內殿休息了。
聽聞世尊出了事情,鴛鴦就知大事不好,問初雪到底發生了何事,她也是支支吾吾說不清楚,索性,眼見最爲實,親自過來看看情況就什麼都明瞭。
一眼就能看見透明冰棺中躺著的人,顏姬不禁皺了皺眉,世尊的實力比她還要強上許多,怎麼會被人忽然殺害了?
鴛鴦什麼也看不見,旁邊的顏姬用內力傳音“世尊真的死了。”
鴛鴦一震,心中百感交集,但更多的是悲憫。
有幾位長老認識鴛鴦,上次婚禮上,鬧的沸沸揚揚。
鳳陵從內殿走了出來,來到鴛鴦她們這兒“你都知道了,少主現在正昏迷著。”
“我去看看他。”鴛鴦想到千潯平時對世尊的流露的敬愛之情,心中就難過了起來。
世尊死了,最傷心的恐怕非千潯莫屬。
“不必了,他現在還沒醒,你去了也是白去。”
鳳陵說的對,鴛鴦無奈的點點頭。
“鴛鴦,若老朽沒記錯,害你失明的人可是世尊,想必世尊今日,不幸受害,這裡最開心的就屬你了吧。”
一個身穿青袍的老者目光銳利的審視著鴛鴦,話裡話外是不加掩飾的猜疑。
鴛鴦現在是瓜田李下,在場之人也都覺老者說的有理可證,便也不加非議,端著似是而非的深沉視線凝睇向鴛鴦。
鴛鴦有些來氣,分明是世尊害她沒了眼睛,這臨到頭,說她害了世尊。
瞧她都攤上了什麼破事兒。
“這位尊者,是懷疑我害了世尊?”
“這寂木仙府裡面的人就屬你嫌疑最大,你說我不該懷疑你麼?”
鴛鴦冷笑“當初世尊害我失明時倒不見得你出來說什麼,現在世尊出事了,你又反把屎盆子扣來我頭上,莫非,當我好欺負?”
顏姬扯了扯怒火難平的鴛鴦“現在不能意氣用事,這些老眼昏花的糟老頭子找你的麻煩,多半是想找個替死鬼頂上一陣子的殺人兇手,你暫時別與他們較真,世尊的死因依我瞧著,多半是鬼族人所做。”
顏姬的話是暗中傳音給鴛鴦的,鴛鴦一聽到鬼族人,立即想到了溫堯。
鳳陵凌厲的看了那位還在滔滔不絕說鴛鴦不是的長者一眼,心中爲鴛鴦感到憂心。
鴛鴦難以置信溫堯會是殺害世尊的兇手,愣神思索的空檔,千潯從內殿裡面走了出來。
千潯沉默著走出內殿,不著痕跡的擦了擦脣角,白色的雪袍衣袖上染上些許妖豔刺目的腥紅,溫潤如畫的眉宇輕皺,依舊好看安和的如一副水墨丹青。
眸光淡淡的掠過在場所有人,包括鴛鴦,輕聲咳了咳,聲音清越“世尊受害一事我會派人嚴加徹查,不需要大家毫無意義的胡猜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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