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輪王似笑非笑,沉默不語。
九淵說:“你將冥界的曼殊沙華和曼陀羅華的種子送給人類,現在倒是很坦然。”
轉輪王並不否認,只是略顯譏諷般地說道:“比起這個,鬼王殿下將自己的心送給妖怪,更爲坦然?!?
此話一出,九淵的臉色就變了:“有意思……”
看來,他是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過火了,這些人一個個都敢在他面前裝十三了。
他緩緩坐直身子,打量著沒什麼表情的轉輪王,想了想,說:“目無法紀,以下犯上,本王要怎麼處罰你呢?”
轉輪王低眸,道:“殿下如果能問心無愧地處罰我,那便任憑發落了?!?
九淵若有所思:“很好,你很有骨氣,本王欣賞你,仔細一想,處罰還是算了吧,本王獎賞你,從今日開始,休假一百年,好好體驗一下人類的生活?!?
此話一出,頓時唏噓一片。
九淵揚脣,繼續說:“放心,你將擁有你的記憶。”
秦廣王見狀,匆匆說道:“鬼王,這樣不好吧,十殿閻王缺一不可??!”
九淵懶得搭理他:“沒有什麼缺一不可的,屬於他管的區域,讓其他人去處理?!?
轉輪王倒是一臉淡定:“殿下英明,這麼大的獎勵,我只好欣然接受了。”
九淵靠在黑金王座上,閉上眼睛,說:“你將出生在一個非常貧窮的家庭,你的父母將會早亡,嗯,不錯,這些事情歸誰管,馬上去處理,安排一下,讓他儘早開啓這段旅行,按照規矩來?!?
秦廣王的臉都黑了:“……”
還真亂套,一個個都勸不住。
散會之後,秦廣王找了轉輪王,問了一句:“你真的把彼岸花的種子帶了出去?”
轉輪王似笑非笑:“一年前的事情了,看樣子,殿下對我積怨很深,現在拿過去的事來說?!?
秦廣王掃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說:“你也是,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轉輪王一臉無所謂:“百年而已,對我們來說,很短暫不是麼?”
他若是不這麼說,九淵那傢伙也不會著急吧?
雖然說,他們都不反對他分心去做其他的事情,但是一直拖著,看的人都捉急了。
九淵就是一個很拖的人,他活著的時間太漫長了,以至於,他已經不知道,感情的事情要速戰速決了。
再拖下去,說不定又會和戚不負的事情一樣。
秦廣王看著他的表情,忽然覺得,轉輪王纔是真正的雷鋒啊!
相愛也好,單相思也好,不愛也好,都是一件需要速戰速決的事情。
看清自己的心,做出最後的決定,斷還是不斷,一念之間。
刺眼的太陽光,投射在街道之上。
晚夏的空氣有些悶熱。
司姣姣將那顆種子中了下去,但是始終沒有見到花盆裡長出什麼東西來。
不是說,她即將死去了麼?爲什麼會看不到種子發芽呢?
還是說,這個種子,真的還沒到發芽的時候?
她再次給花盆澆了一些水,然後伸了伸懶腰,下了樓,坐在店鋪裡,靜靜等待著客人。
現在是暑假期間,根本沒有多少學生返校。
於是生意也很慘淡。
百無聊賴的她趴在櫃檯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到她一覺睡到自然醒之後,天已經黑了。
她匆匆醒來,翻了翻日曆,猛然發覺——百鬼夜行。
一擡頭,便能夠看到玻璃門外,都是緩慢行走的黑色鬼影。
穿著各種各樣的衣服,年代感模糊。
這些沒有等到屬於自己新生機會的鬼,總是會一次又一次地跟著龐大的隊伍,遊蕩在這個世界上。
司姣姣莫名覺得有些冷,匆匆關上了門,然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還好那些鬼物,不會針對她。
她跑回樓上,準備上牀睡覺,沒想到視線不經意地一瞥,發現花盆裡,已經長出了一朵精緻的花,純白色的花斑綻放著,圍繞在花心周圍。
司姣姣蹲在花盆前,看著那朵花,皺起了眉頭:“曼陀羅華?”
她種出來的,不是曼殊沙華,而是曼陀羅華!
她有些好奇,盯著那束花,充滿了疑惑,同樣生於忘川河畔的花朵,比起鮮豔如血的曼殊沙華,潔白的曼陀羅華,簡直和天使一樣。
據說,能夠看到真正的冥界之花的人,都是將死之人或者已死之人。
“意思是,我要死了嗎?”
“好奇怪,我死了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變成鬼嗎?”
越想越迷糊,她索性不去想了,直接跳回了牀上,蓋上被子。
先睡一覺再說,反正本小姐不怕死!
其實,她無所畏懼的原因,只是因爲想起了那個傢伙淡定的表情而已。
他都這麼淡定了,她又有什麼好擔憂的?
艾瑪,自己真是太能睡了。
窗頭,忽然出現了一黑一白兩個身影。
白無常拿著電腦,翻了翻,對黑無常說:“是這個吧?姓名:司姣姣,種族:狐貍精,死因:被曼陀羅華吸光生氣……”
黑無常一臉若有所思:“妖怪呢,竟然還是妖怪,這年頭,死掉的妖怪已經不多了,看來這隻妖怪不是一般的蠢……”
白無常揚了揚手中的勾魂幡,身體透過那面牆,然後將司姣姣的魂魄拘了起來,牽著往外走,說著:“好了,搞定,下一個……”
司姣姣閉著眼睛,渾渾噩噩地跟著他們,雙手拴著鏈條,只知道跟著他們往前走。
等到她清醒過來的時候,身後已經多出了許許多多頹廢的小鬼。
她腦袋一轉,看著陰森森的周圍,充滿了茫然。
除了腳底下的這條路,竟然什麼也看不到了,不知道在哪,不知道要去往何方。
她看著前面領頭的兩個影子,覺得有些眼熟,那一黑一白的東西,好熟悉的樣子。
司姣姣眨了眨眼睛,說:“喂喂,你們是誰啊!這是哪裡?”
白無?;剡^頭,蒼白的臉看了看她,說:“這是黃泉路?!?
她更加茫然了,拍了拍自己的臉,她想,自己應該是在做夢吧?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