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好意思的乾笑了兩聲。
金的面色已經恢復如常, 無懈可擊的溫柔笑容讓我覺得剛纔看到的那絲哀傷,只不過是一場錯覺。
他伸出手似乎是想撫摸我的頭髮,卻不知爲什麼伸到半空的時候又收了回去。
一剎那, 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變得很遙遠。
“青青, 你做噩夢了麼?”金淺笑問道。
我歪著頭, 看著他脣邊的細細笑紋, 感覺有些悲哀。
“唔, 倒是好久沒有做過噩夢了呢,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我捏著被角,囁喏道。
“……怎麼青青經常做噩夢的嗎?”金皺皺眉頭。
“呃……也不是了, 有一段時間是這樣子,不過現在好多了?!?
“那次被旅團抓走, 你吃了很多的苦吧?!苯鹜蝗粏柕馈?
我愣了一下, 被旅團抓走的事情……金怎麼會知道?
金看到我眼中的愣怔, 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呵呵”笑了兩聲, 說道:“青青,好好休息吧,我也要去睡了,還真是困呢。”
喂……;
“青青,”他在門口頓了頓, 背對著我問道:“你, 還是會離開這裡的, 對不對?”
離開嗎……應該會的吧, 一直以來, 我都以爲自己只不過是個過客,站在一旁, 靜靜的看著這個世界的喜怒哀樂。即使是被丟棄,被傷害,也曾未感覺被融入其中,反而更加的排斥……可是,我似乎忽略了,自己的感情……有些事情,時間久了,真的會漸漸漸漸的陷入其中……
我看著金映刻在月光下堅定而寂寥的身影,突然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第二天,金依舊是那個言笑晏晏的金,我看著他一臉菜色的同利爾沙講著玩笑話,恍然間覺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個荒涼的夢。
我們很有默契的都沒有提起離開的事情。
只是,我們兩個人都清楚,那隻不過是早晚的事。
我依舊時常對著水琉璃碎碎念。
像是一個到了青春期迷茫的孩子。
只不過在這碎碎念中,小伊的被提及率日復一日的多了起來。
對伊路米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自己都不確定。也許是因爲在這個世界肯爲我付出的人並不多,所以當我受傷時,肯陪在我身邊的那個人,就顯得難能可貴起來,亦或是,離開時,欠他的那句抱歉,總是讓我無法釋懷。
我掙扎了很久,決定下山去找伊路米。
我只想弄清楚在我心底,那種道不明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或許,我會因此遇到更多的麻煩,也可能有些事情會因此改變軌跡,結局變得崩壞??墒怯秩绾文亍偙茸约阂恢泵糟氯サ暮谩?
跟金提起下山這件事情的時候,他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他一定猜到我是去找伊路米。而他一向是反對我與伊路米來往的,畢竟一個殺手的背景實在是讓人不放心,何況是一直以長輩自居的金。
但是他最後還是微笑著祝福我。
我心下釋然,這纔是金。永遠風輕雲淡的金,永遠不會被任何感情所羈絆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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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標是友克鑫市。
我自問沒有跑到枯戮戮山小伊家裡拜訪的勇氣,畢竟在那裡隨便拽出來個女僕管傢什麼的都能把我秒掉,何況還有個吃人吐骨頭的三毛……
我記得友克鑫拍賣會的時候,小伊家會接到委託在友克鑫市對付旅團,那麼在那裡見到他的機會也會相對的大很多,況且我現在恢復自由,可以順便拜訪一下小貓和黑豆豆。
當然我還是選擇坐火車……不要問我爲什麼不選擇飛艇……那是因爲萬惡的小伊他還沒有把西索大人給的醫療費交給我啊啊……所以我現在依舊是個窮人……
我在火車的哐嘡哐嘡聲艱難的度過了三十個小時,然後換乘了另外一輛火車。
因爲剩下的旅途還很遙遠,所以我捨棄了硬座,買了相對安靜的包廂票。
其實……有的時候安靜也不是件好事……看著對面那位穿著黑色連帽斗篷,整張臉都被大大的帽子遮住頗具哥特風的傢伙……我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太陰暗了吧,這氣場,讓整個包廂的充斥這頹廢不詳的意味。
他的身邊是一個金色的琴盒,看樣子應該是一把小提琴。
我靜靜的縮在座位的角落裡,故作鎮定的望著窗外……真是倒黴啊,怎麼會遇到這麼奇怪的乘客……
哥特兄的面前擺著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而他毫無察覺般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想世界裡,似乎已經與世隔絕。
我縮在角落裡,心裡七上八下跳個不停。雖然這個人並未表現出敵意,但是我總覺得有種奇異的恐慌感……難道是因爲我之前做過旅團的俘虜,所以對這種天然暗黑的人物有條件反射般的恐懼感嗎……
也許是吧,畢竟獵人世界的怪人太多了,這個可能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吧。
我穩了穩心神,輕輕的低咳了一聲。
對面的哥特兄似乎是被我的咳嗽聲驚醒了,略一愣怔,接著伸手去端桌上的咖啡。
=。=這分明是夏天吧,可是兄臺你爲什麼要帶著黑色的手套……果然是世外高人吧……
……
氣場暗黑的哥特與氣場微弱的果實在包廂裡靜默了N久。
N久之後,哥特兄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說話的時候,我正靠在沙發上面打盹,冷不丁的聽到,嚇得我一個激靈……他的嗓音極其沙啞,如同被火燒過一般。
“小姐,你是要去友克鑫城嗎?”
他仍然保持之前的姿勢,並沒有擡頭看我,依舊是低著頭,大大的帽子遮住臉。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很長時間,都不敢確定剛纔我聽到的話到底他開口說的還是我出現了幻聽……
哥特兄見我許久沒有回答,只好又重複的問了一遍。
“小姐,你是去友克鑫城嗎?”
我急忙點頭,突然又想起他的臉被遮住看不見我,於是便開口說:“嗯,是?!?
他似乎是略微點了點頭,便又陷入了沉默。
我鬆了一口氣,覺得肚子有點餓,便掏出麪包準備享用。麪包是臨下山之前,金塞到我揹包裡面的,圓圓的好大一個。我猶豫了一下,掰了一半遞給哥特兄……
“呃,我看你只喝咖啡,要不要吃點麪包……”
哥特兄沒有反應,沉默如老僧入定般。
我看了看舉在半空的手,覺得頗尷尬……話說火車上面都有食物派送的,我幹嘛要給人家乾麪包吃啊。
我自嘲的笑笑,正準備把麪包拿回來的時候,哥特兄突然伸手接過麪包,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我一邊抱著麪包小口小口的咬著,一邊想趁機偷看一下哥特兄的真面目。
結果這位高人不愧是高人,麪包雖然一點點的減少,但他卻紋絲不動,絲毫不露任何破綻。
哥特兄吃完麪包,發了一會愣之後又開口問我:“小姐,你去友克鑫是爲了拍賣會嗎?”
“唔……不是,我去找人?!?
“哦。找人啊……”他喃喃兩句便不再說話,端起桌上的咖啡慢慢喝著。
之後便是一路寂靜。
一直到終點站,哥特兄都一句話都沒再講過。
我也樂得清靜,一路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
臨下車的時候,哥特兄用他獨特的嘶啞聲音跟我說了一聲再見,便提著他的金色小提琴走人了。
我拍拍胸口……還好一路平安。
……
友克鑫市是著名的不夜城,雖然已經臨近晚上九點鐘,但是街上卻是人山人海,蔚爲可觀。
我找了一家離拍賣會場離得很近的一家旅館住下,可能是因爲拍賣會臨近的原因,旅館的費用漲了一倍多……看來不論在任何地方,舉辦大型活動都是拉動經濟增長的有效因素啊。
……
第二天一早吃早餐的時候,我向旅館的服務生打聽了一下拍賣會的時間,得知距離拍賣會只剩下不到半個月了……
不到半個月啊,這樣子的話,小貓他們應該也快要來到了吧……
當然還有酷拉皮卡和……蜘蛛旅團……
我無意識的擺弄著面前餐盤裡面的沙拉,想到了被酷拉皮卡殺死的窩金……九月的友克鑫,註定是充滿血腥和恐懼的吧。
因爲有殘忍的旅團,因爲有火紅眼睛的酷拉皮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