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艇上。
利爾沙號稱要給我們父女二人獨處的空間, 所以一上飛艇就很自覺地不知所蹤了……
我喝了一口冰涼的果汁,轉頭問旁邊正在看著報紙的金:“金先生,伊路米他給醫生的到底是什麼……”
金愣了一下, 把報紙疊好放到一邊, 託著腮說道:“嗯?青青還在想他麼?”
“呃……也不是, 總覺得有點抱歉呢。”我掩飾的笑笑, 繼續低頭喝果汁。
“唔, 其實也沒什麼,他拿走的是費舍爾莊園的寶貝……老費舍爾的小兒子從小身體虛弱,經常休克, 後來老費舍爾去找了一顆珠子,據說這顆珠子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當然也沒有這麼大功效, 不過可以強身健體倒是真的。”金伸了個懶腰, 接著說道:“那顆珠子叫做海神的心臟, 呵呵,當時我可是跟他一起去找的, 真的是歷經千辛萬苦啊。”
“那,那樣的話一定是很重要的珠子吧。”
“嗯,可以這麼說,畢竟小費舍爾全靠它……”
“這樣啊,那個孩子現在沒事吧?”我輕輕的在手裡的玻璃杯上劃著圈圈, 頗有點心虛的問道。
“你放心好了, 因爲珠子離開他的時間不長, 所以沒什麼大問題。”金摸摸我的頭髮, 安慰我說。
“這樣就好, ”我鬆口氣,“可是你們怎麼知道是伊路米拿的?”
“噢, 老費舍爾與他交了手,再說那個面癱也很有名的……”金哈哈笑了兩聲。
原來這樣啊,面癱已經成爲伊路米的標誌了嗎……
“青青啊,以後不要再想他了,畢竟他是揍敵客家族的人,這次回到山上去之後,就不要再離開了,或者,如果覺得太悶的話,我把你送回鯨魚島那裡也可以,小杰,你已經認識了不是嗎?”
我的手一頓,沒有回答……到最後,你也只不過是把我放在一個放心的地方,然後依然會離開,不是嗎……
回到水琉璃身邊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的事了,雖然飛艇很舒適,但是坐了這麼長時間,我還是覺得渾身就像散架一樣。
金頗爲心急,一上山,就拎著我直接去找水琉璃。
他把我放到水琉璃花旁邊,正色說道:“青青,你也知道,你的能力是水琉璃賦予你的,你生自水琉璃,所以你身體衰弱的時候必須要回到水琉璃的旁邊,可是你們之間的能力究竟是如何傳承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伸手撫上我的臉,緩慢而堅定的說道:“剩下的全靠你了,你一定要恢復能力,治好自己的傷。”
我點點頭,朝他笑了笑,“放心好了,你先回木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金“嗯”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我在水琉璃旁邊一直待到天黑,雖然嘴裡說著讓金放心,可是到底是怎麼樣恢復能力,我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我的能力是生來就帶著的,可是那一身能力是怎麼來的,我真的是不知道。
我無力的靠在水琉璃旁邊,覺得很迷茫。
難道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嗎……懲罰我作爲一顆植物,不好好待在原地,居然還要四處亂竄……是啊,難道誰見過一棵樹滿天下的跑嗎……
唉……
四周很安靜,雖然很久都沒有回來,這裡卻沒有什麼改變。水琉璃依舊舉著大大的花盤,散發著清冷的光芒。我伸手摸了摸她的巨大花瓣……這裡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地方呢……我是多麼感激你,你賜予我生命,賦予我一身的能力,讓我親身經歷了這個世界。
“謝謝你呢,水琉璃……媽媽。”我喃喃自語。
微風輕柔的吹過來,我的長髮飄起,與水琉璃的花瓣糾纏在了一起。
我慢慢閉上眼睛,淹沒在這一片的祥和靜謐當中。
似乎有什麼在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長髮,一下一下,猶如母親的呢喃。
後來,我在水琉璃的旁邊安靜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感到一陣恍惚,似乎是回到了幾年前,我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那熟悉的密閉環境,熟悉的光芒,熟悉的味道……我怎麼會又來到了水琉璃的體內?
難道是重生?
我心下一驚,急忙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
呼……衣服什麼的都沒有變化,身高似乎也沒有縮回去……太好了……
總算這幾年的飯沒有白吃……
可是爲什麼會突然回到這裡?我疑惑的靠在光滑的花壁上,莫非是要我重新從這裡爬出去一次嗎……
拍拍臉頰,好鬱悶啊,算了,反正我現在長高了,趕緊爬出去吧……
剛伸出手,突然意識到……我剛剛似乎是……拍了一下臉頰??!
啊!!我急忙伸手摸了摸臉,神啊,水琉璃媽媽啊,那隻可怕的蜈蚣終於從我的臉上爬走了……我終於不是灰太狼了……
我抱著膝蓋靠著花壁坐了下來……從今天開始,一定要好好生活,不僅要告別灰太狼的面相,連灰太狼的黴運也要一起丟掉!
雖然長高了,但是我的動作依舊笨拙,所以我一直在水琉璃花裡待到第二天早上,金又一次的把我從水琉璃裡面揪出來。
我開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昨天晚上一定是沒有休息好吧,一臉的疲倦……
“呵呵,金先生,似乎我上次從水琉璃裡面出來的時候,你也是這樣鬍子拉碴頹廢的樣子呢……”我打趣道。
“呃,是嗎?”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居然被青青笑話了……真是……”
他作勢要敲我的腦袋,我往旁邊一側身,手卻被他拽住了。
他拉著我的手往木屋的方向走去,“真好呢,青青。”他望著我,眉眼彎彎。
“是啊,真是好呢。”我笑著回答。
回到木屋的時候,利爾沙正靠在尤里的身邊,對著尤里自言自語。
“喂,利爾沙,你在跟尤里說什麼,不要把他教壞了。”金樂呵呵的說道。
看得出金心情不錯,居然主動挑釁利爾沙……
果然利爾沙眼睛一亮,陰沉沉的說道:“咦……去把你女兒接回來了嗎?我早說不用你管了,看,青青不是自己把自己治好了嗎?”
“是啊,我也是很相信青青的。”金牽著我走到利爾沙對面,坐在了草地上。
“嘿嘿,也不知道是誰,昨天晚上擔心成那個樣子……一直在屋裡走來走去,走來走去,還念念叨叨的……吵的我,還有尤里……”利爾沙拍拍尤里的腦袋,“都沒有睡好。就連尤尼,住在樹上那麼遠,都被吵醒了……是不是啊,尤尼?”利爾沙朝著樹上喊了一嗓子。
樹葉裡面傳來了幾聲附和的“啾啾”聲。
“……利爾沙……”金開始磨牙了……
我很確定我看到有三條黑線從金的額頭上劃過,很沒義氣的和利爾沙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晚上的時候,我把喬巴從召喚卡里面放了出來,這廝伸了個懶腰,接著就熟門熟路的直奔廚房而去……
我囧了囧,也不知道,這個傢伙在卡片裡面的時候是靠吃什麼爲生的。
在山上的日子是很開心的,每天我都會到火山口那裡去看水琉璃,有時候會對著她自言自語,有的時候只是安靜的陪著她,什麼都不說,就這樣度過一天。雖然平淡到枯燥,我卻感到曾未有過的寧靜,連困擾自己很久的噩夢都許久不曾做過了。
金依舊把木屋讓給我,自己和利爾沙去住樹屋。
我想就這樣吧,這樣子很好,如果金和利爾沙有一天去別的地方了,那麼我就安靜的在這裡住下吧……儘管這裡沒有向日葵,卻有著我向往的安詳。
可是內心深處仍帶著一絲不確定,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的不確定。
一直到某天的晚上,我才明白了那份不確定。
也許是因爲白天沒有去拜訪水琉璃的原因,多日沒有遇到的噩夢重新光顧了我。
當漫天遍野的血紅色朝我撲過來的時候,我只覺得心臟幾乎被揪了起來……
“救命……救命啊……”我無意識的低聲喊著。
掙扎了一會,有人抓住了我的手,然後輕輕的擦著我額頭上的冷汗。熟悉的感覺包圍了我,我彷彿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慢慢的安靜了下來,朦朧中,我長出了一口氣,然後小聲卻安心的說了一句:“謝謝你……伊路米。”
額頭上的那隻手一頓,然後我的耳邊響起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冰涼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照在了牀邊坐著的金的身上,似水紋一般,緩緩的盪開來。
他的手依然握著我的,只是臉上透出一絲哀傷的情緒。
我輕輕的將手抽了出來……真是尷尬啊,怎麼會喊出小伊的名字?他跟金是那麼的不一樣,金的手那麼溫暖溫柔,不像小伊那樣的冰涼,帶著惡狠狠的味道。
唉……莫非我被壓迫習慣了,已經不適應這種陽光溫暖的生活了嗎……
好久沒有看到小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