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麼？”
尹姿被她的眼神所震懾，一時間還真的沒有動作。
在她愣神之際，唐洛然已經放手，轉身，踏上臺階，快步上樓。
她知道恐嚇只是暫時的，隔天尹姿只會變本加厲地折磨她。
可是眼下她想要的就只有休息，她也只能想到這些。
……
一回到房間，唐洛然第一時間就是進浴室把身上溼透了的衣服都脫下來，她打開水龍頭，任由整個身體沉入水中，溫熱的水讓她冰冷的體溫有所回升。
只有在這密閉空間中，她獨自一人，纔敢毫不掩飾情緒——將頭靠在牆上，眼神佈滿失落，她早已淚流滿面。
接下來能做的，就是跟傅子琛提離婚。
莫名還是覺得冷，她索性將整個身體都壓低，緩緩沉入水中……
……
翌日，唐洛然睜開眼睛時，看到映入眼簾的是天花板，她才恍然意識到，昨天已經過去，此刻她又重生。
忘了昨天怎麼度過，反正渾渾噩噩的就這麼過去了，那種不好的回憶不記也罷。
只是，這種頭痛欲裂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從大腦襲來的疼痛感讓唐洛然皺了眉頭，她伸手撫上額頭，滾燙的溫度讓她嚇了一跳。
難不成昨晚淋了雨以後，她就發燒了？
猛地坐起身，她果然覺得渾身無力，並且一身冷汗，腦袋暈暈沉沉，要不是她用手撐在身後，恐怕她早就因爲重心不穩再次躺倒。
恍惚中，放在牀頭櫃的手機響了起來——只是鬧鈴，提醒她起牀上班。
無奈之下，唐洛然關了鬧鐘，下牀。
匆匆洗漱過後，她就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蒼白，她禁不住懊惱——昨天晚上氣溫那麼低，她還淋了雨，不感冒才奇怪。
不知道傅子琛現在怎麼樣了？
他昨晚也陪她淋雨了。
猛地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將浮現腦海的身影刪除，唐洛然再睜開眼，對著鏡子露出勉強的笑容。
爲了不被同事看出異樣，她化了妝，才勉強讓氣色恢復一些。
雖然可以請假，但想到江瀚臣昨天也在，要是讓他知道她在跟傅子琛見了面之後隔天就請假，一定會很擔心她——她不習慣那種關心。
所以，還是出發。
起身離開房間，唐洛然下樓，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尹姿杵在左側走廊門口處，靜靜地看著她。
她又來了。
爲了避免尷尬，唐洛然索性不吃早餐，免得還要跟尹姿擦肩而過，她走到門口，挑了一雙淺藍色高跟鞋換上，起身就要離開。
從頭上襲來的頭痛並沒有得到緩解，偏生在這種時候尹姿還對她窮追不捨，緊跟在她身後，厲聲叫住她，“你給我站住！”
轉頭，冷冷地掃了尹姿一眼，唐洛然冷哼一聲，“有事？”
其實她現在已經病得沒有力氣跟誰說話，可若是不迴應，想必尹姿肯定不會放過她。
如果可以，她真想脫掉這副軀體。
“你是要去上班嗎？正好，回來的時候順便幫我到市區買一些東西，清單我會發短信給你。”
尹姿橫眉豎眼，明明是拜託她做事，語氣卻很不客氣。
唐洛然皺了眉頭，她所在的醫院並不隸屬於市區，要趕到市區，至少需要半個小時。
可是拒絕的話，估摸著尹姿不會願意消停。
深呼吸一口氣，她半擡眼簾，淡漠地迴應，“知道了。”
尹姿露出滿意的神情，她抱著雙臂，下巴仰起，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還反而要求唐洛然。
“你最好快點，如果我看不到的話，你接下來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這種小孩子之間鬧矛盾纔會用的語氣，在她身上卻透著真實。
知道尹姿完全有可能會這麼做，唐洛然也不打算意氣用事，她轉身，離開玄關。
……
一路驅車馳騁到醫院，唐洛然把車停在地下停車場，一下車，眩暈感就猛地襲來，一瞬間，眼前天旋地轉，地下停車場的寒意侵襲內心，她覺得冷。
不得已，她抓住車門把手，才勉強能穩住腳跟。
但接著襲上身體的是莫名其妙的噁心感，她渾身無力，卻還硬撐著。
在緩了好一會兒後，唐洛然才勉強振作精神，緩緩地電梯門口走去。
大概是因爲頭痛的緣故，素來反應敏銳的她竟然沒有發現身後亮著車前燈的一輛黑色瑪莎拉蒂裡，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西裝革履，銳利的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前方她的背影上，未曾挪開。
待唐洛然進了電梯之後，男人才掏出手機撥通了通訊錄第一個號碼。
“她的狀態似乎很糟糕，應該是身體不舒服，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那些人沒有跟在她身後。”
一字不漏地把剛剛知道的都全盤托出，男人在得到下一條指令後，就迅速將電話掛斷。
他下車，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因爲電話裡頭的上司告訴他，“你繼續跟下去，絕對不能讓她發現端倪。”
而此時，唐洛然確實渾然不知。
在上崗之前，唐洛然先去了一趟藥房，取了止痛藥，才往休息室走。
剛到休息室，鬨鬧的氛圍讓她頭痛得越發厲害，無奈之下，她只好發聲，“你們能不能安靜一點。”
“好，對不起。”護士跟見習醫生立即跟她道歉，並自動噤聲。
唯有宋佳佳還不依不饒，冷哼一聲，在她耳邊冷嘲熱諷，“有些人真可笑，真以爲自己是飛上了枝頭變鳳凰，其實還不是一隻僞裝的狐貍。”
明擺著就是在嘲諷她，然而她聽來，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畢竟現在頭疼得厲害，她也沒精力計較，任由宋佳佳繼續猖狂。
她的聲音在唐洛然的腦海裡不斷放大，在精神恍惚的情況下吃了藥，又突然重心不穩，她趴在桌上，渾身發顫。
好在宋佳佳並不能得意太久，很快就被特地趕過來在找唐洛然的鄭小穎給堵了回去，“你夠了，有你這麼沒有禮貌的下屬嗎？還杵在這幹嘛？還不趕緊去巡房。”
被她這麼一說，宋佳佳一時無言以對，只得乖乖拿了檔案離開休息室。
無關的人見狀也識相地離開，留下鄭小穎跟唐洛然兩人，唐洛然勉強擡起頭來看著她。
“你怎麼來了？不用接診嗎？這個時間點應該是你剛上崗的時候吧。”
好友老是拿各種理由躲避接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如她所想，鄭小穎立即變了臉色，露出尷尬的笑容，她還真是無言以對。
原本還想問她昨天是怎麼一回事，但看唐洛然的臉色很是蒼白，鄭小穎就知道她一定又受了傷。
難道江瀚臣不能給她半點安慰？
“你還好嗎？”突然正經八百地問道，倒是讓唐洛然嚇了一跳，她不想被看出異狀，所以強裝鎮定，“我還好，只是稍微有點頭疼。”
那種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像是稍微的程度嗎？
鄭小穎纔不相信，她伸手，撫上唐洛然的額頭——滾燙的觸感讓她條件反射地收回了手。
“這已經不是有點的問題了吧？洛然你發燒了你自己不知道嗎？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去休息吧，我現在先到藥房給你拿點藥。”說著，她已經動身準備出發。
然而還未邁出步伐，她的手臂就突然被抓住，轉頭，唐洛然對她搖了搖頭，“我沒事，你不用著急。”
怎麼可能不著急？
鄭小穎心急如焚，頭一回不聽唐洛然勸告，硬是拉著她走出休息室，然而沒想到傅子琛會在門口等著。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鄭小穎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聽到動靜，唐洛然擡眸，與傅子琛四目相對，她愣了一下，完全沒反應過來。
默不作聲，傅子琛二話不說直接拉過唐洛然到自己懷中，她重心不穩，還沒倒下，就被他攔腰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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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情況？
儘管沒搞清楚情況，鄭小穎還是第一時間伸手拉住他的手，怒氣衝衝地瞪著他，“你幹嘛？洛然現在很不舒服，萬一她出了什麼事，你能負責得起嗎？”
傅子琛淡定地掃了她一眼，眨了眨眼，說道，“我就是知道她人不舒服，所以纔來這裡，這裡有哪條通道很少人嗎？”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不僅是鄭小穎，連唐洛然都嚇了一跳，她很想掙脫，可她沒辦法——現在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頭疼得越發厲害。
總不可能是好友告的狀，她知道鄭小穎不會這麼做。
事已至此，鄭小穎也只能選擇往後退幾步，並給他指了右邊的走廊，“你沿著這條路走，然後左拐，左邊有電梯，你直接到地下停車場吧。”
她話音剛落，傅子琛就像一陣風似的消失在她面前，等到她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走在遠處，濃縮成了一個黑點。
“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看著那背影漸行漸遠，鄭小穎嘆了口氣。
……
搭乘電梯抵達地下停車場，唐洛然終於鼓起勇氣跟他抗議，她伸手想要推開他，一邊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放開我。”
然而傅子琛根本就不聽她的話，抱著她在地下停車場找她的車。
既然掙扎沒有用，唐洛然索性放棄，她只是不理解他怎麼會知道她身體不舒服，“你跟蹤我？”
“我擔心你。”他輕描淡寫地一筆帶過，根本就不在意。
就算擔心，也不應該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這麼做。
心裡氣憤，但明面上卻什麼也做不了，她只能蜷縮在他懷中瑟瑟發抖，大概是因爲太過無助，所以她纔會伸手攬住他的脖子，抱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