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周好笑地給他倒了茶水，說：“白天桐桐去公司實(shí)習(xí)，孩子們不還得跟著您嗎？”
老爺子的眼睛亮了，也是，這樣一想，他終於笑了，看夏商周也覺得順眼了許多。
老爺子喝了口茶，示意夏商周也坐下，問：“有什麼就說。”
夏商周跟他多年，很多事不必他說，老爺子看一眼就知道了。
夏商周坐下了，端著茶杯在手中徐徐轉(zhuǎn)動著，思忖片刻，才終於問：“當(dāng)年趙女士和您離婚，真的是迫於韓家那邊的壓力嗎？會不會還有別的隱情？”
老爺子有些吃驚，明顯沒想到夏商周要問的竟然是這件事。
當(dāng)初他續(xù)絃的時候就知道韓家的人很不開心，直到後來顧芃和顧若的事相繼出了以後，韓家那邊對趙琴如的態(tài)度更惡劣了，甚至還說顧芃和顧若的死和趙琴如有關(guān)。
但老爺子知道不可能。
要說隱情……大約只能算他很早就知道陸正元是趙琴如年輕時愛慕卻沒有在一起的男人吧？
而老爺子和趙琴如之間的感情……其實(shí)有時候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時集團(tuán)的事務(wù)繁多，他需要一個賢內(nèi)助，趙琴如剛好出現(xiàn)了。
“老爺子？”夏商周見他不說話，皺眉叫了他一聲。
老爺子回過神來，卻問：“爲(wèi)什麼突然問這些？”
夏商周嚴(yán)肅說：“今天顧總遇到了趙女士，聽他們說的話，我覺得似乎有什麼別的隱情。”
正說著，徐佳人突然推開了書房的門：“爸……”她很快看見了夏商周，怔了下。
夏商周已經(jīng)站了起來，官方地打招呼：“徐副總。”
老爺子皺眉問：“怎麼了？”
“哦……我聽說您把顧莘的孩子們帶來家裡了，還以爲(wèi)在您這兒，我急著想見呢。”徐佳人是在外談了事纔回來，直奔著老爺子的書房來了。
老爺子笑了笑，說：“早被桐桐搶走了！”
徐佳人聽完也忍不住笑了，她看了夏商周一眼，這才說：“那你們談事，我去看他們了。”
徐佳人才走，老爺子就站了起來，說：“行了，你也早點(diǎn)回去吧，我也去看看那兩個小傢伙。”
夏商周看著老爺子出去，既然老爺子沒有說什麼，那這件事他就不必過問了，畢竟這關(guān)乎顧家的家事。
夏商周下樓，和張阿姨打了招呼出去了。
二樓欄桿處，老爺子握著手杖定定地看著，他抿著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
昨晚因爲(wèi)顧莘說的那些話，佟慕妍幾乎是後半夜才睡著的，於是第二天就起得晚了，來不及做早飯，下樓買了上來就先去了自己家裡。
簡靈很是震驚：“我還以爲(wèi)你們昨晚走去顧公館了！”
佟慕妍含糊其辭。
簡靈恍然大悟說：“在我面前還掩飾什麼，我知道你們想過二人世界嘛！”
佟慕妍也不否認(rèn)，跟她道歉說：“對不起啊，本來昨天要去你那幫忙的，一會兒下午我過去。”
“不用了。”簡靈順口說著，看了看佟慕妍，這才又說，“昨天藍(lán)清來幫忙了。”
佟慕妍有些意外，也有些高興：“真的？看來藍(lán)主任是開竅了！”
簡靈尷尬笑著說：“就鬱芷言的事他還和我道歉了。”
這算是一大早聽到的一個好消息了。
佟慕妍鬆了口氣，把早餐放下說：“那就好了，還怕他一根筋呢。”
簡靈跟著一笑，卻說：“但我們分手了。”
“什麼？”佟慕妍大吃一驚，“爲(wèi)什麼啊？”
簡靈聳聳肩，說：“很多事情說開了，反而也輕鬆了。其實(shí)很簡單啊，當(dāng)年我們都在對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但是最好的愛情，是你想要安定下來的時候，遇上了同樣想要安定下來的他，顯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走得太快了，他沒跟上。”
簡靈說得很輕鬆，佟慕妍不確定她是不是在強(qiáng)裝。
“是他提的嗎？”顧莘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佟慕妍聞聲看去，他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想來是起身沒看見她所以出來找她的。她忙快步過去拉他進(jìn)門，他的臉色不好，眼底分明有一抹怒。
“是我和他一起決定的。”簡靈託著腮認(rèn)真看了看顧莘，驀地就笑了，“所以你是在爲(wèi)我打抱不平嗎？你還真是中國好鄰居啊！”她說得高興，忍不住站起來往顧莘肩膀上用力一拍。
佟慕妍沒有說話，拉顧莘坐下，撫上他的肩膀替他揉了揉。
顧莘沉默了一秒鐘，這才說：“先吃飯吧。”
…………
佟慕妍早上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於是跟著簡靈去了她的工作室。
辦公室的門一關(guān)，佟慕妍忍不住問：“晚上需要找個地方喝一杯嗎？”
簡靈從一堆畫冊裡擡起頭來，皺眉好笑地說：“早就過了分手失戀要去買醉的年齡了，手上工作那麼多，再說，明天專櫃要開張，哪有那麼多時間來矯情？”
佟慕妍微微一愣，幾乎忘了自她和顧莘離婚後，一晃四年多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
簡靈已經(jīng)拿著單子起身，看著佟慕妍說：“我現(xiàn)在要去盤點(diǎn)，你要不要一起？”
“哦，好。”她有些茫然應(yīng)著。
快中午，藍(lán)清居然來了，他看見佟慕妍若無其事地打了招呼，然後幫忙搬貨，畢竟男人的力氣大。
佟慕妍悄悄拉著簡靈，簡靈知道她想說什麼，徑直開口說：“他知道我專櫃要開張的事，純粹來幫忙的，沒有別的意思。”
他們是和平分手的，不吵也不鬧，佟慕妍突然發(fā)現(xiàn)沒什麼話好說了。
簡靈又說：“你也是，不用跟著我，我挺好的，不需要人陪，比起我，我覺得顧莘會更需要吧。”
在簡靈的極力勸說下，再加上藍(lán)清也在，佟慕妍私心還是打算給他們留時間，於是午飯後，佟慕妍就回了百貨公司幫忙佈置專櫃。
後來，陸衍打電話來了，佟慕妍差點(diǎn)把昨天答應(yīng)了陸衍的事給忘了。
距離下班還有一小時，她驅(qū)車去了衆(zhòng)盛醫(yī)院。
她本不想去見趙琴如的，尤其是得知了事情真相後，但爲(wèi)了顧莘，她覺得這一趟很有必要。
“我和陸夫人單獨(dú)說幾句話。”佟慕妍轉(zhuǎn)身看了陸衍一眼，徑直關(guān)上了病房門。
趙琴如半靠在牀上，看得出她的臉色有些虛弱，她見佟慕妍過去，張口正要說話，卻被佟慕妍搶了先：“顧莘不會來的，他不想見您。”
果然，趙琴如顯得有些失落。
佟慕妍走到病牀前站了，將心頭的憤怒壓下，她這才冷漠說：“我希望從今天起，陸夫人不要再見顧莘了。也請您收起你那些所謂的關(guān)心和愛，你應(yīng)該清楚，你對他最好的愛就是永不見面！”
趙琴如的眼底涌起一抹怒色：“顧莘是我兒子，你憑什麼這麼說？”
“憑我比你更愛顧莘。”佟慕妍直視著趙琴如的眼睛，不卑不亢說，“陸夫人要是真的關(guān)心他，就不該做當(dāng)年的那件事。”
趙琴如的臉色一變。
佟慕妍繼續(xù)說：“顧莘究竟知道了哪件事，陸夫人不必問，我也不會回答。我今天來就是想要告訴陸夫人，好好守著您心裡的秘密，別把它們公佈出來傷害顧莘！還有，以後您有任何事，千萬別讓陸衍或者陸星晴去找顧莘，畢竟對陸夫人來說，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我要說的說完了，請您保重。”
佟慕妍絲毫不逗留，轉(zhuǎn)身就走。
趙琴如蒼白著臉色，嘴脣顫抖著，突然說不出話來。
陸衍見佟慕妍出來，忙快步過去，陸星晴則打算要進(jìn)病房，佟慕妍卻伸手?jǐn)r住了。
“你幹什麼？”陸星晴生氣瞪著她。
佟慕妍徑直說：“從前顧莘不喜歡你們家的人，我還不能完全理解，但是現(xiàn)在我懂了，所以今天我把話放在這裡，以後但凡和陸夫人有關(guān)的任何事，不要再去找顧莘！尤其是你。”她轉(zhuǎn)向陸星晴，“別總動不動歇斯底里那麼幼稚，顧莘不欠陸夫人，不欠你們陸家，更不欠你！”
“你！”陸星晴不服氣想要爭論，卻被陸衍攔住了，她不甘心：“哥！”
陸衍推她一把：“去看看媽。”
陸星晴見陸衍一臉嚴(yán)肅，雖然很不甘心，但也只好進(jìn)去了。
佟慕妍吐了口氣，臉上略微有了笑，她朝陸衍說：“之前的話我是就事論事，並不針對你，但是陸衍，你要知道我是認(rèn)真的，這樣我們還能做朋友。”她看了看時間，“我還有事，先走了。”
陸衍遲疑了下，很快推門進(jìn)了病房。
“媽。”他快步走到病牀前，皺眉說，“是不是顧莘誤會了什麼？如果他是以爲(wèi)您當(dāng)年做了對不起顧老爺子的事，那我現(xiàn)在就去跟他解釋！”
“不……”趙琴如哽咽搖頭，“別去。”
顧莘知道的，肯定不是陸衍以爲(wèi)的這件事，但不管是那兩件中的哪一件，趙琴如都明白這輩子顧莘都不可能會原諒她了。
陸星晴有些驚訝看了看趙琴如，又看看陸衍，她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因爲(wèi)她完全聽不懂！
…………
佟慕妍在公司樓下等了會兒顧莘就來了，她的車上班的時候用，因爲(wèi)顧莘喜歡接送她。
她才上車，就聽顧莘問：“去看孩子們嗎？”
佟慕妍搖頭說：“已經(jīng)視頻過了，這兩天讓他們安心住顧公館。”她低頭繫上安全帶，“我秘書安利我一家餐廳，說菜品不錯，走吧，我指路。”
顧莘看她心情不錯，他不自覺就笑了。
車子開了出去，佟慕妍突然說：“今晚不回家了。”
“嗯？”顧莘蹙眉問，“去顧公館？”
佟慕妍卻笑：“去新麗酒店。”
顧莘一愣。
她側(cè)臉看著他，雙瞳閃著光，說：“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著酒店套房裡的那隻浴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