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殘神山，山體碎裂之勢越發嚴重，有大量碎石紛紛綻裂。
一簇簇暗紅色血雲，伴隨著濃郁的邪惡生機，從撕裂更大的縫隙中噴薄而出，化爲各類猙獰可怖的兇物。
“呼！呼呼！”
那些或是人面狗身，或是樹身鳥首，或是如肉團般的異物，居然在吞吐詭霧海的灰濛煙雲，以匪夷所思之速膨脹壯大。
眨眼工夫，便有數百邪惡神靈般的異物，如山般矗立在殘破山體四周。
它們氣息混亂扭曲，通體向外釋放著嗜血的猩紅光芒，一看就是湮滅了靈性，只餘虐殺萬物的純粹慾望。
“果然如此。”
龐琳之音泛著冷冽，彷彿正在通過魂海隔空凝望此地，道：“那殘夜追尋的大道至理，滿是扭曲可怖，祂是此間自然秩序的破壞者。”
“祂對這片詭霧海，對所有的‘獄’字天地，甚至是對衆生充滿了嫉恨。”
此言一出，龐堅頓時感受到了無邊恨意，瀰漫在此間霧海。
再去觀察那位古老的靈族神靈，他看到在殘夜置身的水窪深處，倒影出了另一個殘夜。
水中倒影，乃是一個集結各族特徵的奇詭生靈。
一對對烏黑羽翼，如鋒利的漆黑刀刃般鋪開，那倒影身形頎長，覆蓋著銀色、黑色、紫色和藍色鱗甲。
在不同的鱗甲表層，分別現出猙獰魔神，黑色蓮花，神兵，山川，等等奇特的影像。
給龐堅的感覺，好似那池中倒影將一個個族羣的秘境天地，煉化到了鱗甲中，以自身來化作一方星河宇宙。
鱗甲，則是宙宇中的衆多小天地。
怨恨，憤慨，破滅衆生的意志，從池水中的倒影向外延伸。
殘夜在真實的霧海天地中，居然構築出了一方光怪陸離，道則無比混亂扭曲的異地。
“神之領域！”
“祂的神之領域，竟然是這樣的一幕場景，祂像是純粹爲了殺戮、破壞而生！”
“殘夜大人，我們……”
一心欲逃的那些神靈，只要瞥見殘夜以水池倒影顯現的異地，全被嚇破了膽子。
祂們腦海中的神格，也在這時突遭重擊。
“咔咔！”
每一個曾在殘神山呆過的神靈，神格都如殘神山一般，變得裂痕叢生。
“該死！祂藉助殘神山的力量，早已悄無聲息地侵染了我們的神格！”
恐慌的神靈們，到這裡哪裡還不知這位殘神山的領袖，早就存心想要謀害祂們了？
“你們註定泯滅在這個時代。”
殘夜冷哼一聲，將池水移到了殘神山之巔，木然地揮揮手，道了一個“死”字。
祂的臉上，祂的眼神中，祂的肢體語言，全都帶著一種極濃的厭倦之意。
祂似乎厭倦當下的一切。
衆神，衆生，星河，霧海，法則道理，都令祂充滿了深深的厭倦之意。
祂所釋放的氣息，瞬間影響了所有人，包括這片詭異的霧海。
“轟！”
一股自甘碎滅的邪力，也作用在了龐堅身上，妄圖教唆龐堅碎裂神格，將這具軀體爆裂開來，就此踏上死亡之路。
“祂的大道竟然和渡靈邪神有些相似，且更爲極端古怪。”
龐琳都有些訝然。
身爲曾雄霸天外星河一方的古妖族主宰，祂對殘夜的記憶並不深刻，只知這位靈族強者對靈鋆忠心耿耿。
然，當初的殘夜境界和神位等級，遠不如此刻。
也因如此，殘夜沒有落入她的法眼，從沒有被她真正重視過。
時隔多年，靈鋆當初的這位麾下，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境界，讓她都爲之悚然，不得不仔細留意起來。
“哥，小心一點，祂未必就遜色於靈鋆。”
“至少在當下，在靈鋆沒有重返主宰行列之前，一定不是此人對手。”
龐琳給出了極高評價。
“我感覺到了。”
踏出神王頭骨，以本體懸停在霧海中的龐堅，抵禦著一波波邪力的衝擊。
那塊屬於他的金色神格，始終不見一絲裂痕。
“嗤！嗤嗤！”
肉眼可見的邪力，化爲銀色、黑色、紫色和藍色電光，如長鞭鎖鏈一般，抽擊著那塊金色神格。
“裂！”“碎裂！”
“破開！”
殘夜滿含恨意的神音，如天雷般炸開，在龐堅的靈魂識海浪潮洶涌。
存在於水池中的倒影，悄然顯現於龐堅的腦海，背後依託著一座青石城池。
“神魔創生院。”
龐堅冷哼。
“不錯，這座神魔創生院既是實物，也能以虛幻靈臺方式侵入對方腦海。”
滿身鱗甲，有著一對對漆黑刀鋒羽翼的殘夜，站在這座奇幻的青石城池上方，如掌控衆生死活的主宰。
虛幻的青石城池中，驟然浮現出密集的肉筋，蛟龍巨蟒般扭動著。
那是一種邪惡的血肉法則，是生命法則的另類體現，裡頭混雜著破壞、死亡異力，乃是龐堅未曾接觸過的詭秘領域。
“我和靈鋆大人，當初一正一邪，都是被它締造出來的挑戰者。”
“靈鋆大人主正，先我一步耀眼於天外星河，卻最終落得身死魂滅的下場。我主邪異，晚大人一些年才成就氣候，未能陪同大人一起殺伐星空。”
“此乃我最大遺憾！”
“祂不該那麼急切的，祂該等我一些年，等我完善了自我，等我鑄就嶄新的軀體。”
“哎。”
這個另類的殘夜長嘆一聲。
殘神山周邊，所有逃逸中的神靈，在祂說話時已悉數死絕。
祂們的神格碎裂，殘肢碎肉被衆多稀奇異神邪物蠶食，或拖曳到殘神山內部，淪爲真實神魔創生院的血肉養分。
“啪嗒！啪嗒！”
飽飲一番的異物們，紛紛粘合在殘神山的山體，將那些裂開的縫隙癒合，化爲山體的爪牙，手臂，鱗甲，臟腑器官。
破碎不堪的殘神山，就此變爲一個縫合怪般的恐怖兇物。
無邊無際的扭曲混亂氣息，比煉獄第六層的污濁異力更爲恐怖，通過這座活物般的殘神山向外擴散。
“古妖族的淵頤，號稱霧海中的最強高位神，實在是讓人貽笑大方。”
殘夜冷聲譏諷。
“譁！”
另一個祂在龐堅的識海中，御動著神魔創生院，呼嘯在那片靈魂識海之上，開始衝擊龐堅的金色神格。
外界混亂扭曲的恐怖異能，經由虛幻的神魔創生院擴散，瀰漫在龐堅的腦海。
“我已從靈鋆大人口中得知，你契合了冥獄的那片神秘魂海，你的靈魂玄妙無窮。”
“那又如何？”
“你成長的時間太短暫，底蘊積累嚴重不足，根本擋不住我的蓄力一擊。”
“龐……”
最後一個字才說出來，這個殘夜突然神色鉅變。
外部神王頭骨中，眼窩內的那兩顆烈日，一霎間消逝。
墟域天地中，一輪輪熾烈燃燒的大日，也神秘地消隱。
反觀龐堅的靈魂識海，在那塊金色神格上空，陡然現出了六顆洶涌燃燒的大日，向外釋放著無盡的光焰。
“九日伐天，現在雖不足九日，對你殘夜卻也夠了。”
六顆燃燒中的太陽，朝著那座青石城池轟然沉落，磅礴浩蕩的壓迫力，夾雜著火雨光焰灑落在城池。
如巨蟒蛟龍般的大筋，在烈日焚燒下直接被點燃，未等大日沉落已成焦炭。
這座虛幻的神魔創生院，內藏的邪惡生命法則，被六顆大日瞬間抹掉。
城池中，殘夜昂首看著大日沉落，感受到的是神王炎昊當初的至高日炎天威，祂彷彿看到了那位神王伐天的英姿。
“神王，炎昊！”
“征伐詭霧海的存在，怎會在霧海中存留至今，還被你這樣的傢伙領悟！”
“是它！”
“它對我倆一直心存惡念，一直都在提防著我倆！我恨！”
在這個殘夜狂躁的嗚嚎聲中，那座虛幻的青石城池，被第一顆落下的烈日轟擊正著，也隨之轟然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