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駁的古碑,蒼涼的古道。
每一縷氣息都似乎夾雜著無盡的悲涼,在那個散發著些許通道氣息的古碑背後,是無法割捨的故土。
而一旦踏回故土,將會可能將戰火燒向那個歸根深處的家園。
老子李耳,自函谷關西去,在蔚藍色的星球上,再也沒有他半點的消息。
他,真的未曾歸去。
一面古碑,足以說明他此生的遺憾。
以血肉身軀立於函谷關前,以一族之力,以一地之力,抗下了可怕的魔族,保證了熒惑古地之外的百姓,不受魔族戰亂之禍。
或許在滾滾紅塵中,在蒼涼的史冊中,老子李耳這個人連一筆之功都不曾擁有。
可是深藏功名的背後,是對人族的認可,是對家鄉故土的不捨。
萬歸元深情的嘆了口氣,他不管那些醉生夢死的族人怎麼看,他不能不對先賢有半點的不敬。
他深知,熒惑古地的人也許永遠也不會出去,也就是說他們即便全部葬身北海,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悲壯的一生。
可那是以前,現在不同了。
他,萬歸元來了,就不能將這件事埋在這個荒涼的赤土中了。
“如果有一天,我萬歸元還有幸重回蒼穹大陸,一定會讓你們的名字刻在中原的那面問仙臺上。”
古碑前,萬歸元聲音低弱,在心中默默的發誓。
嗡。
古老的碑石在這一刻似乎聽懂了萬歸元的想法,輕輕一顫,震發出縷縷的神輝。
與此同時,圍繞在古碑附近的那些殘魂,也發出了一聲聲來自靈魂的嘆息。
殘魂無聲。
忠魂有淚。
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知道過他們的功績。
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殘魂,望著那襲白衣,雖未長跪,卻也長揖不起了。
萬歸元微微一愣,張了張嘴,很多話如鯁在喉,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最後,他顫抖著將右手伸向長空,用力的揮了揮手。
在致敬。
亦或是在告別。
“喂,你真的要去啊?”
一旁的少女,把玩著額前的那一縷縷青絲,沉魚落雁的姿容上寫滿了不解,萬歸元一系列的舉動令他疑惑。
可是她一直沒有打斷,當看到那個白衣的英俊少年突然間向著北海海岸走去,她真的是慌了。
本來她就是湊個熱鬧,讓她去接近魔眼,說實話她可是一點也沒有那個勇氣。
故此她也一直想要阻止萬歸元,至於燭龍部落,只要萬歸元不去送死,以她的地位拯救一下燭龍部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已。
不過她從未想到,這個少年還真的說到做到,真的準備去堵魔眼了。
“呆子,那裡真的不能去的。”
李傾城慌亂又好氣的跺著腳,大喊道。
她或許是所有認識萬歸元的女子中,唯一一個敢這般稱呼他的人了。
萬歸元本來沉重的心情,突然間嘴角劃出了一條弧線。
呆子?
這個稱呼,聽著也很不錯。
他輕輕一笑,微微一頓後,始終沒有回頭,接著走了下去。
“你……”
李傾城臉色大變,慘淡如白紙,她氣氛的看著青牛,道:“牛爺爺,幫幫忙吧。”
“沒有用的,在這裡我的實力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青牛晃盪了一下腦袋,沉聲嘆了口氣,有一句話在李傾城這個晚輩面前實在是沒法開口,那就是讓他去救萬歸元,他有那個資格嗎?
他早已經看出,這個自稱從三萬年前走來的少年,體內靈氣洶涌,像是一條滔滔不絕的大江一樣,其恐怖的實力只怕已經遠在他之上了。
讓他去救這樣的人,不是自取其辱嗎?
可是,這實情在李傾城面前,他這張老臉說出來後真的是沒法要了啊。
咚。
暗黑色的土地上,發出一聲聲轟鳴。
萬歸元步履沉穩,每一步落下,都會揚起一襲塵沙。
暗黑色的土地上,似乎有未知的魔力,估計普通人根本一步都走不動,腳下像是被綁了千斤巨石,異常的沉重。
便是普通金丹期上下的修士,怕是想要走上數十上百米,怕是沒有一天的功夫是走不了這麼遠的距離了。
萬歸元嘆了口氣,在心裡暗暗說了句,“怪不得聽老族長說他們要提前幾天上路。”
部落裡面修爲大多不強,而且弱者相對很弱一些,想要達到北海的海岸邊,更是要拖累一些。
比如小喃喃那樣的孩子,估計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走到魔眼。
想要送死,都這麼難……
萬歸元雖然腳步沉重,可是他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只是他依舊走的很慢,似乎在重新走一遍那些無名英雄生前走過的路。
這一刻,他心如腳下一樣,重若千斤。
“小姐,你救不了她的。”
身後,李傾城見到萬歸元沒有一點回頭的意思,也直接跟了上去,不過她的速度相對而言,可就要慢多了。
青牛瞪了眼最前方的白衣少年,無奈之下也只好跟了過去,不過他一路上還是勸個不停。
“救不了,你不去救你怎麼知道救不了?”
李傾城眸光不善的看了眼青牛,面色微寒。
她雖然稱呼青牛牛爺爺,可是說到底,也不過她家中的一個家奴而已。
輩分,有時候在關鍵時候就是一張廢紙。
只有權利,纔是不變的真理。
這一點,青牛早已經知道了,不過他依舊微微一頓,沒想到李傾城會爲了一個僅僅相識半天的少年,與他動怒。
“歸元道友實力強大,他若是不敵,你去了又能怎麼樣,小姐,請你以大局爲重。”
“好虎架不住一羣狼,縱然我不如他,可至少也能爲他分擔一些壓力。”
青牛活了上萬年,依舊忍不住笑了。
思春的少女,纔是最可怕的人啊。
他晃動了一下碩大的牛頭,三步變兩步,直接超過了李傾城。
不論萬歸元是否遇到危險,哪怕就是他像前人那樣葬進了魔眼,他也不能動。
他的任務很明確,確保李傾城的安全。
因爲在這個熒惑古地,所有人都可以去死,唯獨她不能。
她是希望。
一個流傳自無盡歲月以前,出自老子李耳的預言。
熒惑古地,沒有人質疑這個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