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上坐著的學者們秉持著風骨，優雅從容的辯駁著對方的論點，柴安平聽得津津有味——罵資本的話誰不樂意聽啊？

學院派相較於工坊派，實際上更需要大家族的支持，不過他們仍然強調科學研究的自主性，以及專利的擁有者。

“你投資可以優先購買，但不能直接把我的科研成果給佔了吧？”

這也是他們最關心的一點。

可要是真鬧翻了天，沒了科研資金，他們又哪來的錢去購入新型的設備？

“雪萊議員？”

忽然有人扯了扯柴安平的袖子，他回頭一看，微感驚訝，來人竟然是菲羅斯家族的現任家主莫伊拉。

“日安，竟然真是您！”莫伊拉驚喜道：“我可真是幸運！”

“早上好，莫伊拉小姐。”

柴安平淡淡一笑：“你也對這種座談會感興趣？”

“哈哈哈，這您就不知道了吧？”莫伊拉聞言俏皮眨了眨眼：“這次的議題和場地可是我們菲羅斯家族給他們準備的。”

“哈？！”

莫伊拉努了努嘴：“我們可是時鐘學院主要投資人之一，您要是感興趣我可以跟您聊聊，一起去喝杯茶怎麼樣？”

柴安平眼縫微瞇，想起菲羅斯家族曖昧莫名的態度便輕輕點了點頭：“能被你邀請，是我的榮幸。”

“請跟我來！”

莫伊拉欣喜的帶著柴安平離開。

“這附近便有一家環境極好的咖啡館。”

莫伊拉依舊是一副純情天真少女的模樣，領著柴安平走進一家確實格調非凡的咖啡館。

館裡面的吧檯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透明玻璃杯，檯面上還有一個滴溜溜旋轉的唱片機，悠揚的樂曲從復古的大喇叭上傳出。

高雅，上流。

吧檯後面站著一位鬢角泛白的中年男人正在擦拭著一個杯子。

“莫伊拉小姐！歡迎光臨！”

他稍稍彎腰鞠了個躬，看得出來莫伊拉是這裡的常客。

“雪萊議員想要喝什麼？”

“呃……既然是莫伊拉小姐帶我來的，那就請你爲我推薦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她到吧檯前跟男人說了一番，便直接領著去二樓的玻璃櫥窗坐下了。

咖啡館的位置頗爲幽靜，在他們坐的位置甚至還可以看見一條運河，波光粼粼。

“這裡的景色真不錯！”

“您滿意最好。”莫伊拉笑意盈盈的跟他介紹這一條街都是他們菲羅斯家族的產業。

柴安平撇了撇嘴，又跟莫伊拉聊起了有關今天座談會的事情。

“你們菲羅斯家族就是資本本資了，爲什麼還要讓民衆去思考這種問題？”

“哈哈，這很矛盾對不對？”莫伊拉說道：“畢竟大多數人是恨不得榨乾每一分工人、技工的血汗，還期望著他們可以愚昧的對他謳歌讚頌，不過那些人總會是死的很快的吧。

我們曾研究過其他許多國家的商會、家族，後來才發現開明是永久穩固財富的秘訣。”

“開明？”

“對……啊，這是我奶奶告訴我的，我現在也只是現學現賣。”莫伊拉接著道：“當你準備進行冷酷的霸凌剝奪、亦或者利用契約奪走發明家的專利，你可以試圖堵住一個人的嘴，那很容易。

但是貪婪的原罪會使得你要堵住的嘴越來越多，最後轟然垮塌——啊，有很多經營了二三十年的家族就容易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破落呢！”

“這些觀點倒是……非常先進。”

“皮城處在這種風口浪尖，寡頭們如果鼠目寸光，或許早就被諾克薩斯侵吞了吧？”

“你們菲羅斯就是寡頭之一吧？！”

“都是多少代人共同努力的成果。”莫伊拉接過店長送上來的咖啡，吐了吐舌頭：“我當家主不讓家族敗落就心滿意足啦！

通過這種開明的座談會，聽者就算是不滿我們的契約，聽過氣也就消了，起碼不會拿起刀槍要造反，哈哈……我們也能從中拿捏出適合的尺度，做出儘量對我們和僱傭方都有利的改動，所以這種會議當然要多多舉辦啊！”

“難怪你們聯合商會可以一直保持繁榮昌盛。”

柴安平聞言不禁感慨，當資本家開始真正擁有理智，不再貪婪嗜血的時候，真是對一個地區擁有著莫大的能量。

可惜能夠有這樣領悟的人真是太少了。

起碼在德瑪西亞就幾乎沒有。

當人們習慣了撈快錢，誰還願意守著古舊的老本行呢！

“嚐嚐這家店的‘古班咖啡’吧，雪萊議員。”莫伊拉看著柴安平的表情笑容越發濃郁：“這是從遙遠的海島採摘、移植回來的品種，一定是您都沒喝過的味道。”

“哦？”

經過烘焙，醇厚的香氣順著蒸騰的白氣撲進鼻孔，給了柴安平一種刺激精神的清明感。

端起杯子細條慢理的喝了一口，驚人的香氣混著一絲水果般的清香立刻在他舌尖爆開。

“啊……這是……！？”

金錢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