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盛婉妤卻從藍空的話裡聽出了其他的意味，藍空雖然嘴上說自己沒有資格代替秋棠，但她的每句話裡無不都是對秋棠的羨慕。

看來，藍空的心裡還是想代替秋棠的。

雖然藍空說的話都是真實的，盛婉妤也可以理解藍空想要有個好主子待她如姐妹般的生活，但是或許是因爲秋棠現在突然失蹤吧，盛婉妤總是不能夠忍受任何有想要代替秋棠心思的人在身邊。

“你說的我都可以理解，但你敢說你不曾想代替過秋棠在我心裡的位置嗎？”

盛婉妤的聲音似若很鋒利的劍扎入藍空的心，沒想到盛婉妤還是會執著於這個問題，不肯聽她真心實意的話語。

藍空似乎有些猶豫該怎麼讓盛婉妤明白她的心，卻又不誤會她了。藍空遲疑了一會兒，始終都沒有給出可信的答覆。

盛婉妤看著藍空似有些難過的眼神，銳利的眼神中含有一絲很難察覺的冷意。看來，這個藍空的心裡卻是是想要代替秋棠的。

怪不得方纔的話裡纔會不經意地流露出要暫時替秋棠照顧好自己的話語，儘管藍空的話語句句都說自己沒有能力或者是沒有資格代替秋棠，但她的內心有著她不可拒絕的魔力，她始終想代替秋棠。

或許，這個奴婢做事不好，這個奴婢不夠聰明伶俐，這個奴婢不會察言觀色，這些盛婉妤都可以包容。

但，僅有一點，盛婉妤自始至終都不能容忍。

那就是，一個人想要代替另一個人的心思。

盛婉妤承認，若是平常遇到這件事，又聽到藍空似帶關心的話語，盛婉妤不會這麼冷漠，最多就是用寒冷的眼光掃視她罷了。

可現在，秋棠離開了，而恰好藍空想要憑一己之力代替秋棠，所以，盛婉妤會用最鋒利的話語去讓她明白，她沒那個資格。

藍空的片刻沒有說話，就代表了一點，盛婉妤看她沒有看走眼。藍空的心地，心思不止於做一個忠心的奴婢。

藍空眼神裡或許有一種旁人無法細緻看出的眼神，但盛婉妤可以肯定地說那種眼神叫野心。

深宮中的人或許都會有的，即便是官員之間也會有野心的存在。只要你想做上更高的位置，過上更好的生活，就會有野心的出現。

藍空剛纔自己也說，她自幼入宮，主子待她都如草芥般丟棄。所以，這樣一個看盡後宮冷暖的人，會比平常的奴婢更想要過上更好的生活。

其實，盛婉妤一直對這種有野心的人心存芥蒂。因爲，野心能夠摧毀的東西太多，感情，生活，或是信任。

盛婉妤也一直都在想當時的蘇長沐和蘇長池就是因爲心存野心，想要坐上九五之尊的寶座，所以最後纔會在自己的陰謀裡敗露，最終的結局也是咎由自取。

況且，眼前的藍空，盛婉妤是絕對不會再留下的。因爲她的言語或是所爲已經出現了一種明顯的態度，那就是盛婉妤所堅定認爲的她想要代替秋棠的想法。

如果一個人想要代替另一個人去伺候別人，或是對別人忠心。

盛婉妤是從心底裡拒絕的，藍空可以通過很多種方法來對盛婉妤表示忠心，可以通過很多種理由來告訴盛婉妤，她想要留在念婉宮侍候。

但無論是哪種方法，似乎都不該是學習秋棠的作爲。

盛婉妤不否認，若非是因爲有秋棠的緣故，或許藍空可以留在念婉宮照顧自己，但現在不可能了。

藍空若是真心想爲自己好，與她所說的話是相符的話，或許就不該告訴盛婉妤自己學做藥膳，又或是告訴盛婉妤自己身處後宮的無奈，更加不該說自己想要伺候盛婉妤的一片心。

藍空看似無意點明的製作藥膳和代替秋棠照顧自己的話，似乎都在無形中在盛婉妤的心裡留下印象。而且，製作藥膳，難免會讓盛婉妤想到秋棠，而她同做，莫不是想要替代秋棠，似乎沒有必要說的這麼明白。

盛婉妤可以相信或許藍空只是無心之說，並沒有要告訴什麼的意思。但爲什麼在盛婉妤問她問題的時候，她有著猶豫，而不是果斷。

之前的忠心表示如此果斷，可這個問題似乎又太過勉強。

況且，最讓盛婉妤所懷疑的，便是藍空眼裡的那種感覺。通過這些判斷，盛婉妤覺得藍空沒有像表面那樣與秋棠交好。

藍空感覺的到盛婉妤的審視眼光，而且那目光是灼熱還是冰冷，藍空都可以感覺到。

藍空自知瞞不過盛婉妤，所以還是決定老實承認：“娘娘，奴婢確實想過要代替秋棠照顧娘娘，也想過要取代秋棠在娘娘心裡的位置，但奴婢永遠都不會那麼做的，因爲奴婢與秋棠是好朋友。”

盛婉妤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冰冷：“想過？可你剛纔可是和我說從來不曾想過的，怎麼現在又成了想過了？”

盛婉妤覺得這藍空就是滿口的虛假之詞，之前盛婉妤問，她還是從來不曾想過代替秋棠。這回自己又一次逼問，她的回答卻變化得那樣迅速，只是即便是淺淺的痕跡，盛婉妤還是看出了問題。

“奴婢只是，只是希望娘娘不要多心，奴婢不會那麼做的。”

藍空似乎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釋了，所以連話語都有些重複，而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點。

多心？盛婉妤可不認爲這是多心，相反盛婉妤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對的，藍空也是個心機深重的人。

藍空雖然承認了自己是想要過代替秋棠在盛婉妤心中的地位的，但卻不是盛婉妤第一次詢問時就說的，而是第二次再問，藍空才說的。

這就讓盛婉妤的感覺都不對了，盛婉妤覺得藍空是一個滿嘴虛僞之言之人。即便她的嘴裡說出的都是讓人感到真心的話語，但你仔細發現，就會覺得其實話語裡處處都是錯漏之處。

既然第一次盛婉妤給藍空的機會，藍空沒有珍惜，那這一回她的坦蕩，盛婉妤也不會承認。

若是盛婉妤在第一次詢問時，藍空能夠老實地回答，盛婉妤都會覺得她是個坦蕩之人。因爲或許她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盛婉妤與藍空相交不深，若是通過了解，也許也會理解她的想法，或是有可能她也會成爲盛婉妤的親人。

盛婉妤原本是不會給人信任的機會的，是上官畫讓盛婉妤開始將信任交於別人，所以盛婉妤現在纔會不吝嗇給人信任。

但，藍空沒有把握好這次機會。

盛婉妤曾被信任二字傷得體無完膚，所以她能夠給予信任已經是很不易的了。但是，還是有著前塵記憶的牽絆，所以盛婉妤給予的信任似乎都只有一次。

若是第一次，讓盛婉妤體會到真心的難得，盛婉妤會繼續選擇相信。但若是第一次給盛婉妤的答卷是信任的相反面，那此人即便隨後再對盛婉妤用真心去回贈，盛婉妤也很難給予與別人相同的信任。

不能說盛婉妤果斷或是太決絕地判定一個人，但盛婉妤的想法或許也並非有錯誤。

在京城裡，不管是身處高位的皇宮貴族，又或者是平民之人，盛婉妤都不可能全部去認識。

所以，與別人的一面之緣或是與別人的一次交談，都有可能奠定以後是否有來往的可能。

盛婉妤會這麼覺得藍空有問題，或者是心思有些深沉，也是來源於此。

如今，藍空說的所有的話，似乎有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效力。盛婉妤是不會讓她在出現在念婉宮的。

“你以後都不用來念婉宮了。”

盛婉妤下著命令，讓藍空離開，從今以後念婉宮沒有她進入的資格。

藍空沒有想到盛婉妤還是決定讓自己離開，覺得或許是自己解釋的不夠好，繼續說。

“娘娘，你相信奴婢，奴婢雖然那樣想過，但奴婢絕對是不會那樣做的。奴婢之前沒有說，只是因爲奴婢覺得自己永遠都不會這麼做的，所以纔沒有說的。”

盛婉妤聽著藍空現在的話，只覺得藍空越解釋彷彿越能讓盛婉妤感覺到她的心機。

藍空似乎從來沒有想到過這點，她只是想要照顧好盛婉妤，所以纔會做這麼多。只是純粹地想要勸盛婉妤用膳，所以纔會講起秋棠。沒想到因爲這些，盛婉妤竟要將她趕走。

“不用多說了，離開念婉宮。”

盛婉妤的眼神不再看著跪在地上的藍空，這樣心思的人不該存在於念婉宮。

“娘娘，奴婢不明白，奴婢只是一心爲娘娘好，爲什麼娘娘還要趕走奴婢？”

藍空現在問著盛婉妤，盛婉妤說：“因爲，你有著想要代替秋棠的心思。”

盛婉妤覺得應該讓藍空知道，她錯的根本，所以告訴了她。

藍空卻是不死心，繼續問盛婉妤：“娘娘，只是想法，奴婢可以保證，永遠都不會這麼做，難道娘娘還是執意趕奴婢離開嗎？”

藍空強調的是想法，而不是現實的行動。可盛婉妤從來都不認爲行動會比想法來的重要。

“當你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你就不能在留在念婉宮了。”

盛婉妤就這麼說，藍空卻是聽得迷茫。

其實，在盛婉妤的心裡，盛婉妤覺得想法似乎比行動要重要的多。

因爲行動的起源就是想法的生成，藍空現在可以想著想要代替秋棠，將來難保不會想要取代別人。從她眼中的野心，加上她現在的行爲，似乎只要稍有機會，藍空很有可能就會用行動去取代別人的地位。

取代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裡的地位，這是件很可怕的事情。秋棠在盛婉妤身邊這麼多年，纔有了親人般的位置，而藍空身爲秋棠的朋友，居然還是存有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