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針犀認認真真地縫了起來。每一針、每一犀都藏著她的感激，藏著她幸福的回憶。即使不能擁有，也能在這個時候，貪一點點心吧……

咬斷線頭，繡品已經完成了。兩隻可愛的小蟋蟀正開心地在草地上玩耍，看著，眼裡就漾滿了柔情……忽然，心頭一緊，即使繡得再逼真，又如何？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她，還有資格去了解他嗎……

放下針頭，忽然想急切地逃離。怎麼會繡上這樣的答案？如果冷若寒看見了，他會怎樣想……今夜，已經讓自己的心迷失太多。終歸，要回到原點，回到……如果給了自己太多不切實際的期待，那回到原點的那一刻，該如何面對？現在的相處，只是爲了取得楚家的代理權，只是這樣而已……

交上繡品，低下頭走了出去。人很多，也沒有人會注意到，少了一個蘇凝紫。這樣走著，很好。什麼都不要去想，快樂的、痛苦的……只要靜靜地償還所有欠他的，就可以……

“蘇凝紫，原來你在這裡。我可找了你大半天！”尖利的聲音直刺耳膜，不用回頭，她就知道——是碧兒！只有她，纔會有這樣盛氣凌人的聲音。

蘇凝紫苦笑一聲，停下了腳步。原本以爲，這一輩子永遠不會相見，也不想再見。但，該來的總會來，不是嗎？

“你找我有事？”蘇凝紫沒有朝過頭去，她不想見到那樣的臉。

“骸”碧兒衝到她面前，“蘇凝紫，你可真是不知羞恥！明明已經出嫁了，還要纏著楚大哥！你究竟要不要臉？”

和往常一樣，她的下巴擡得高高的，眼裡盡是囂張的氣焰。

不想再和她爭辯下去，和她爭辯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蘇凝紫沒有看她一眼，又朝前走去。

“你！你站住！”碧兒顯然有些氣急敗壞，她一把拉住蘇凝紫的衣袖，狠狠地盯住她，“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你！”

蘇凝紫猛然擡頭，教訓？憑什麼？還以爲在家裡的時候，有爹孃撐腰，拿柳兒相要挾嗎？她定定地盯著她，沒有一絲慌亂，反而使碧兒慌亂起來。

“你……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你……你以爲……我不敢是嗎？”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碧兒又開始氣焰囂張起來。

蘇凝紫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敢。只是……現在，你憑什麼教訓我？”

“憑什麼？你居然敢問我憑什麼？就憑你勾引我的楚大哥！”

“我沒有勾引他，從來也不曾勾引他。”蘇凝紫的語氣那樣平靜，平靜得好像沒有發現她的憤怒。

“你說沒有就沒有？楚大哥他口裡唸的，心裡想的，都是你蘇凝紫！你都已經嫁了人了，就不能檢點自己的行爲？”碧兒挑釁地看著她，譏笑之情表露無疑。

“你說有，那就有好了。我要走了。”不想再跟她繼續糾纏，蘇凝紫想拉開她用力扯著的手，卻掙不開。

碧兒冷冷地笑著：“怎麼？承認了？想逃卓”

她的手臂被她扯得生疼，碧兒仍不罷休，眼裡閃著勝利的光。她挑了挑眉，肆無忌憚地說：“你從小就沒娘教，今天，我就替她好好教訓教訓你，免得你連禮義廉恥都不懂！”

“什麼？”蘇凝紫驚愕地睜大雙眼，還來不及思考，碧兒就狠狠地一揮手，臉上頓時留下五個鮮豔的手印。

看到發愣的蘇凝紫，碧兒笑著挑高了雙眉，斜睨了她一眼：“這一巴掌，我替你娘教訓你，別這樣寡廉鮮恥！你和我爭，配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心裡火燒火燎，是憤怒、是屈辱……身份？爲什麼每個人都在提醒她？在冷家堡的時候，娘時時提醒她說話做事要顧及自己的身份；回到蘇家，白語柔時時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嫁入冷家，冷若寒時時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現在，連碧兒也要告訴她……

“蘇凝紫，我已經知道了，爹早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了。你的夫君，不用說，當然是不把你放在眼裡心裡。你就想賴著楚大哥是不是？”碧兒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你想和你娘一樣，不明不白地就住在別人家裡……”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打斷了碧兒的話。是蘇凝紫？她的眼裡已有淚光，卻仍那樣定定地望著自己。碧兒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蘇凝紫。她不相信，她竟然敢打她……

“你敢打我？”碧兒捂著被打紅的臉頰，憤怒地望著蘇凝紫，“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打我？”

高高地揮起了手臂，她絕對不容許蘇凝紫這樣待她，她要她五倍十倍地償還。手到半空中，卻被另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她厲聲喊道：“是誰？”

“我。”聲音低沉，還夾雜著憤怒。

碧兒的手馬上軟了下來，原本兇悍的臉也馬上變成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