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匆匆而逝。

宮裡，並沒有因病逝一位容華，添了一絲悲傷的氣氛，反是在太后壽誕到來前，闔宮喜慶滔滔。

說是壽誕，可，今年，風(fēng)初初也不過雙十年華罷了。

而因著先帝駕崩，身居太后之尊的她，便當(dāng)?shù)闷疬@個(gè)壽字。

這些，都不是蒹葭關(guān)注的，這兩日，自她沒有拒絕面具男子教授，進(jìn)展是快的。

不僅吹簫的用氣，在他的指點(diǎn)下，她收放自如。

甚至於，鳳闕簫舞最難的環(huán)旋九天，她都成功了一次。

但，環(huán)旋九天的難度，是這舞曲在宮裡失跳了十年的其中一個(gè)原因。

前一位跳這支舞的，是宮中一位高位嬪妃，也是在跳到環(huán)旋九天時(shí)，臂力再承不住，從高高的舞柱上摔落……

可，在壽誕當(dāng)日，這，是容不得失敗的。

“又出神了！”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才發(fā)現(xiàn)，簫曲吹到一半，竟是失了一回神。

擡起眸子瞧著他：

“今晚我想練通宵，你不必陪我。”

“不行，我必須在你身邊看你跳最後一次環(huán)旋九天。”他堅(jiān)持。

她放下碧玉簫，笑：

“難道，明日壽誕，你也陪在旁邊不成？如果是，看來，你的真身是這宮裡的人囉。”

“你想知道我是誰不難，我的臉就在這面具後。”

語音落，他的手執(zhí)起她的，放到面具下，只需輕輕一掀，面具後的臉便會(huì)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她沒有想到，對於她的試探，他答的如此直接。

一滯間，只從他掌心抽出手，起身，往垂掛的絲帶處行去：

“你是誰，對我並不重要。”

“得到聖寵，對你纔是重要的。”他突兀地說出這句話，卻似含了一些不易察覺的其他什麼。

她的手此時(shí)已縛上垂掛下的絲帶，借力，輕盈地飛起，她的身子娉婷，隨著旋舞將裙裾飄灑開來，剎那間，足以迷亂任何人的心。

然，他必須保持著清醒，收回目光，不去瞧那舞姿時(shí)，她的聲音清亮地傳來：

“對我來說，只是不想辜負(fù)任何事、任何人……”

空中完美的九個(gè)迴旋，當(dāng)她的身子輕巧地落在舞柱上時(shí)，他才微仰起臉，瞧向她。

那樣無雙的眸子，熠熠地閃著紫色的輝華，聖潔無暇地讓人只能這般仰望。

此刻，這雙眸子低徊，對上他沒有五官，沒有表情的面具：

“謝謝。”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出這兩個(gè)字。

只這兩字，不負(fù)他特意熬到最後兩天，纔來找她。

因爲(wèi)，唯有在她屢次練習(xí)，不得要領(lǐng)，屢次失敗後，或許，方會(huì)接受他的幫助。

這些，他知道，她懂。

所以，她會(huì)對他說出這兩字，卻不代表，她對他真的卸下心防。

不過，有什麼關(guān)係呢？

“你成功了。明日過後，你將是他的寵妃。”

簡單的一句話，從容地自他口中說出時(shí)，他選擇回身，朝殿外行去。

即便，她不會(huì)看到他面具後的表情，可，在這瞬間，他沒有辦法面對她。

身影在燭光的背離下，拖得很長很長，濃濃淡淡地灑滿霓裳殿的青石磚上，終將明日的壽誕，提前湮出一絲不祥的陰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