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紫菀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卻是沒有絲毫睡意的。
現在,她被關進了大牢之中,不知道會有誰過來救她。
臨走的時候,還跟越千里大吵了一架。現在,他應該是沒有什麼功夫管她了吧。
想到這裡,華紫菀的脣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意來。
她華紫菀還真是可憐,都已經重活了兩世,到了生死關頭,竟然連一個可以搭救的人,都想不到。唯一想到的一個,還是最不可能的……
想到這裡,華紫菀的眸子頓時深沉的可怕。
忽地——
“快點進去!磨磨蹭蹭什麼!你這個傻子!”隨著牢頭的一聲大吼,華紫菀的視線,頓時就被吸引了過去。
難道,又有什麼人被抓進來了?
她淡淡的眸子瞥了過去,卻只是看到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穿著死刑犯的衣服,踉踉蹌蹌的朝這邊走了過來。
寥寥燈火下,她的身形彷彿被無限拉長了一般,令人有些看不清楚。
“哈哈哈!真有趣啊!”
半響,那個女人,忽然笑出了聲。在這個寂靜的牢房裡,倒是詭異非常。
華紫菀的眉頭皺了起來。
難不成,來的這個人,是個瘋子?
心裡這樣想著,她的視線越加瞥了過去。
“傻子!大晚上的叫喚什麼!快點滾進去!”那個牢頭罵罵咧咧的說著,伸出手一推,那個披頭散髮的女子就被他推進了華紫菀旁邊空無一人的大牢中。
“哼!敢推本宮!你是不想想要被關進大牢啊?”那女人也不知道哪來的勁,倏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伸出手,緊緊抓住了牢房鐵欄桿。
那瘋狂的神情,令華紫菀的心頭不自覺一顫。
“什麼本宮!”那個牢頭罵了一句,然後又道:“不過是個瘋子罷了!還真當自己是娘娘了!”話落,他落上鎖鏈,轉身離開了,沒有一絲猶豫!
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依舊抓著鐵欄桿,臉上的表情瘋狂而又……絕望。
華紫菀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從這個女人的眼中,看到了“絕望”兩個字。
眼前的這個人,明明只是個瘋子,不是嗎?
“哼!本宮要你們死啊!你們統統都去死!”那個女人又開始發狂般的叫喊了起來,臉上的表情隱藏在長髮之下,華紫菀根本看不清楚。
好半響,她才癱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然後將頭靠在鐵欄桿旁,不再有一絲言語,彷彿死了一半。
華紫菀沉默的看著她,心中卻是有一絲疑惑閃過。
奇怪,這個女人,雖說是瘋了,可是應該還沒有到神智錯亂的地步。這般瘋狂,可能……
心中正思量著呢,那個女人忽然一轉身,將惡狠狠的目光對上了華紫菀,然後轉過身抓住華紫菀這邊的鐵欄桿。
“你知道本宮是誰嗎?”
那個女人的目光很是兇狠,好像要將華紫菀給拆吃入腹一般!
華紫菀心中也不怕她,一個弱女子,還能將這個大牢黑翻了天不成?
因此,她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便道:“民女倒是不知。”
或許是第一次聽到人迴應,那個披頭散髮的女子猛然間頓住了,然後黑色的瞳孔直直的看向華紫菀。
半響——
“本宮可是皇上最寵愛的禧妃啊……”說
到這句話,女人的神情忽然脆弱了起來,脣角也掛上了一抹類似於心酸的弧度。
禧妃?
華紫菀愣住了。
倒是沒有在宮中聽過這個嬪妃的頭銜,這個女人,難不成是太想進宮成妃,所以瘋魔了?
“本宮就是禧妃,就是禧妃!宗旭哥哥!你不是說最愛禧兒了嗎?爲什麼要把禧兒留在這個地方?爲什麼……”女人喃喃的念著那三個字,臉上的表情,絕望到可怕。
宗旭哥哥?
華紫菀已經完全愣住了。
眼前的這個瘋女人,竟然敢叫當今聖上宗旭哥哥?這如果不是太過瘋魔!那就是……
這個女人……
就是禧妃。
因爲曾經記憶深刻,所以到了現在,還是記得那些畫面。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真瘋了,還是被人逼瘋了。現在,華紫菀已經不敢確定了。
半響——
華紫菀小心翼翼的開口叫了一句,“禧兒?”
那女人彷彿聽見了什麼天籟之音一般,污濁的眼神頓時就亮了,璀璨的模樣彷彿天上最亮的星子。
“宗旭哥哥,是你來找我了嗎?禧兒在這裡,禧兒一直等著你帶我回家!這裡好黑,宗旭哥哥,禧兒不喜歡這裡……”說著,禧兒竟然流下了眼淚。透過那污濁的臉頰,華紫菀能看到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在這黑夜裡,顯得寂寥而又悲傷。
華紫菀心頭顫動了一下,對於這個瘋女人,她突然間涌上了絲絲同情。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大牢裡,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是靠著往日的回憶,才能存活到現在的?
不知道爲什麼,華紫菀的腦海裡,又出現了月良斐的影子。
那個女人,也是和現在的這個女人一樣啊。悲哀的守著一點點希望,以爲,還能夠得到聖上的寵愛。其實,她們早就被皇家剔除名單了……
“禧兒,別哭了。”華紫菀輕聲安慰者,然後伸出手指,透過鐵欄桿的縫隙,輕輕拭去反女人臉上的淚痕。
瘋女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擡起眸子,驚喜的看著華紫菀。
“宗旭哥哥,你好溫柔哦。就像以前一樣,你對禧兒,總是那麼好……”說著,女人的臉上露出一抹嬌羞的笑容來,就好像是重新回到了那個燦爛的年紀般。
她還是那個一心守著聖上寵愛的小女孩,不錯有過任何改變。
可是,到了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那就別哭了。”
華紫菀淡淡一笑,對著這個女人的神色,一瞬間軟了下來。
眼前的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可憐女子啊……
忽地——
“宗旭哥哥,禧兒很聽你的話,已經將藥放進了貴妃姐姐的碗裡面。呵呵,我跟你說,我是親眼看著她喝下去的。以後,貴妃姐姐一定不會再生育了。宗旭哥哥,禧兒這麼乖,你答應禧兒的事情,一定要……”
眼前的女人笑的開懷,臉上的表情彷彿一瞬間陷入了一種魔怔一般,令華紫菀的心頭一顫。
這個瘋女人……究竟在說什麼?
給貴妃姐姐下藥?
她口中的貴妃姐姐,現在在這皇宮裡的,應該就只有……
落雪衣。
想到這裡,華紫菀眼中震驚的神色更加濃了。
她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女
人,竟然曾給落雪衣下過絕育的藥!而且,還是受了越宗旭的命令!
這前一條,華紫菀雖然震驚,卻也不至於到心裡發寒的地步。
畢竟在這後宮之中,嬪妃的爭鬥自古以來就從不曾斷絕。禧妃想要霸佔越宗旭的話,自然是什麼狠招都做的出來!
可是怪就怪在,這下藥的命令,竟然是出自越宗旭的口中!
這一點,簡直是平地驚雷!讓華紫菀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可是記得很清楚,落雪衣的孃家勢力,還是很強大的,在朝中的地位,絕對是讓很多官員仰望。可是,就是這種情況之下,越宗旭竟然派人給落雪衣下藥,讓她終身都懷不上自己的孩子!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難道是想要將落雪衣的所有勢力都一併剷除嗎?
還是說,他想要剷除的,不是落雪衣,而是……
想到這裡,華紫菀不敢再想下去了。
自古以來,皇位的爭奪永遠是最激烈的。若是越宗旭偏向了哪一方,那那個皇子,肯定是得進運勢。太子早就立上了,越宗旭他,難道是擔心陳王……
起兵謀反?
這個結論一得出來,華紫菀的嘴脣驀然煞白。
沒錯,越宗旭的目的,或許就是這個也說不定。畢竟,那個陳王的野心,就是她這個外人,也都看出來了,更何況是越宗旭這個老謀深算的帝王?
心裡正這般想著,耳邊,倏地再次傳來瘋女人的聲音。
“宗旭哥哥,禧兒真的很乖的,真的是親眼看著貴妃姐姐喝下去的。宗旭哥哥,你爲什麼,爲什麼不要禧兒了?禧兒不是壞女人……”瘋女人的神色更加絕望了,就好像觸到了什麼悲傷的事情一般。
華紫菀看著她,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
眼前的這個瘋女人,不過是越宗旭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利用價值沒有了,自然會被貶到這個比冷宮還要冷宮的大牢裡。此生,怕是再沒有了出頭之日。
知道了這麼多秘密,越宗旭還能留她,或許就是念著她的好,然後放了她一條性命……
可是,如今這般不生不死的活著,和死了,那又有什麼區別?
華紫菀悲哀的想著,臉上的神色,頓時就冷漠了下來。
天下帝王皆薄倖。
這句話,她現在算是明白的非常徹底了。眼前的禧妃,就是最好的例子!
……
一轉眼,已是七天過去。
華紫菀待在這大牢內,除了每天的伙食不斷變好了之外,並沒有任何改變。
禧妃依舊是那副癡癡傻傻的模樣,沒事就喜歡扒著她這邊的鐵欄桿,然後說一些非常膩人的情話。似乎, 將她當成了越宗旭。
華紫菀自然是不會在意這些,這七天,她也算是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有多苦了。
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裡待上了十年,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怕是早就瘋的自殺了。可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瘋的連神智都不怎麼清楚,可是她卻還是活的好好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裡有什麼信念在支撐著她。
會是越宗旭嗎?
這一點,華紫菀無從知曉。
因爲瘋瘋傻傻的禧妃,除了會叫她宗旭哥哥之外,其他的,什麼都不會說出來。
眼前的這個女人,彷彿只記得那個坐在王位上的男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