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友（六）

胡延遠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懷裡的盒子，應了一聲，將車穩穩的開了出去。一時間，車裡顯得有些沉悶。便是胡延遠有心，此時也找不出什麼話題來可聊。聊那盒子的主人……這是傷口上撒鹽。聊別的快樂的話題？他又怕太過唐突。

到是姜芽沒那麼講究，“燕燕現在……怎麼樣了？”

她記得她走時，胡燕燕剛好懷孕，那個年紀，那樣的事情……後來她卻因爲心冷而從不關注，此時卻不知如何了？

“燕燕復讀了一年，今年還在讀高三。成績不錯，明年應該能考上大學……”

“是麼？那還不錯。”至於爲什麼復讀……那就不是她該問的了。

“你應該已經上大學了吧？在哪所大學？”

“京城b大。”

“很了不起呢，若是你從咱們青花考上去，必定要震動整個青花縣，可惜……”不知是替青花縣可惜，還是替誰可惜……“這次回來幾天？”說著，又掃了一眼她懷裡的盒子。

“五天吧！快開學了。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就回去。”姜芽摸了摸手裡的盒子，心中也是暗歎。把爺爺送回來之後，應該就不會再回來了吧。

說起來，這青花縣是她初到這世界所接觸的老一個地方。應該是有些特別意義的存在吧……但因爲她的種種心態，一直過著一種近乎自閉的生活。周圍的一切她全都細細看過，可看的多了，並沒有生出什麼特別的感情來，而僅是將之作爲一種戰略地勢來分析。隨時想的，只是如果遇到麻煩，她該如何應對，如何逃離……那時的她，是那樣的稚嫩、膽怯又矛盾。

到是此時，坐在車上，看著外面那些陌生的街景，突的有了些懷念。

到了地方，胡延遠陪著她進公墓的管理處。交了一筆錢買一塊墓地，公墓有專人幫忙骨灰盒埋下，立塊碑。現在的墓不像以前那樣，堆個土堆就好，現在封了之後，在上面便用水泥徹底的封了。佔地不大，但弄得也算豪華。姜芽讓人在上面蓋了個別墅模樣的，又在公墓人員的推薦來，燒了車和司機，僕人，花轎，樓房……到了後來，她也不知道到底燒了多少東西。只覺得到處都是煙塵，連眼都被薰的直流眼淚，鼻子裡全都是黑灰，喉嚨乾澀，不停的咳嗽。

姜芽在新墓前一直待到傍晚，期間，她勸胡延遠先走，結果到了晚上，她還是坐他的車回來。

“明天要出來玩嗎？我之前問了燕燕，聽說你們那一屆不少同學都在的，正想要辦一個聚會……”

姜芽此時心中正是暢然，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想了半天，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讓燕燕把時間地點發給我吧，若是來得及，我會去的。”

晚上又跟許千帆一通粘乎，許千帆依舊一口一個老婆，一直忽悠她回叫他一聲老公。姜芽堅定如舊，那兩個字，她是實在叫不出口。於是就這麼拉劇著，粘乎著……那隱隱的壞心情，終於煙消雲散，徹底雲開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