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乞！”

莫乞猛地睜開眼，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映入眼簾。

眼淚嘩啦啦流下，莫乞猛地坐起抱住眼前的人。

“義父！”

阿九伸出去的手猛地僵住，因莫乞醒來而喜悅的神情頃刻凍住。

可惜……莫乞沒有看見。

緊緊抱著眼前的人，莫乞哭著道：“義父，我錯了……我不恨你了，我錯了。”

莫乞終於知道自己一直在計較什麼了。

她在計較當初跳下懸崖後離九沒有跟著一起跳下來。

離九拋棄她在先，他若是後悔了，就該陪著她一起去死。

離九不跳，就代表著他在繼娶了田裳拋棄她後，再一次選擇了拋棄她，再一次選擇了留在田裳身邊。

這藏起的怨恨埋得太深，連莫乞也將其忽略了。

而這一次，面對的都是莫乞曾經的遺憾。

離九當初來桃花山找她，事實上離九在面對莫乞時並沒有確定眼前的人是她，在這個如心魔般的夢裡離九卻是確定地說是來找她回去，接她回家。這是莫乞當初心裡藏著，卻因身份不敢表露的希望。

懸崖上，離九抱著瓷罐跳下去的情景纔是真實的影射。離九到桃花山是來求莫乞原諒的，可是當初的莫乞拒絕了，所以離九跳了下去。

當初莫乞沒有原諒離九，而離九選擇了在莫乞面前跳下懸崖，這是離九在懲罰她。莫乞一直是這麼認爲的。

而這一次，他們互相原諒，算是結束了這場遺憾。

最後，莫乞最不能原諒，掩藏最深的遺憾也在離九跟著莫乞跳下去結束。

只是莫乞到最後才明白過來，她不是要離九死，她只是要他表態而已。

她不是要離九死，她只是在乎離九沒有跟著跳下去，所以即使後來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說原諒了離九，心裡其實還是在意著離九當初爲什麼不跳的！

現在離九跟著跳了，死了，莫乞所有的遺憾和怨恨消失，但是卻後悔了。

“義父，原諒我。”莫乞抱著阿九哭得全身顫抖，“原諒我……我不是要你死，我只是……太在乎你……”

聽著莫乞哭著說著，阿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莫乞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一刀刀凌遲著他的心。

莫乞……你真殘忍。

阿九閉上眼，手指陷進手心，染上血紅。

再睜開眼，阿九在莫乞耳邊輕聲道：“莫乞，是我。”

天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阿九用了多大的氣力才剋制住了自己，才說出這兩個字。

莫乞，我是阿九，是風九歌，是九皇子，唯獨不是你口中的義父。

懷中的身體猛地一僵，紅彤彤的眼睛還帶著眼淚。

兩雙同樣泛紅的眼對視。

阿九想。他紅了眼是因爲她，可是她紅了眼卻是爲了另一個人。

目光相撞，莫乞立即收回了視線，抓著阿九衣襟的手猛地鬆開。

阿九擡手擦去莫乞眼角的淚水：“哭了。”可惜不是爲了他。

莫乞躲了躲，目光飄忽，視線最後停在阿九的手腕上，立即皺起了眉頭：“你的傷！”

手腕只是簡單纏了一下，鮮血將布浸染，透出一片血色。阿九淡淡一笑：“沒事，你醒了就好好休息吧，我也該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