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防城軍營,樓驚賢將舸妮翻來翻去看了個透,弄得舸妮羞紅了臉,終於忍受不了,打掉那在自己身上作祟的手,“你幹什麼?”
“瘦了,也終於長高了。”樓驚賢連連點頭,“不過,雖然風吹雨打日曬雨淋卻沒見你這皮膚變黑。連皮膚都與常人不一樣!”
“你說什麼鬼話!”舸妮有些好氣,“我這一路有多辛苦,纔剛到你不慰勞我則罷,這說的是什麼渾話!”
“我當然清楚你這一路的辛苦了,你每天吃什麼飯,喝什麼湯,在哪兒歇宿,穿什麼衣服,我都很清楚,怎麼會不知道你的艱辛!”樓驚賢摟住她說,“但卻沒見到你想我的片言隻語。”
“我想你幹什麼?”舸妮不解,半天才回神,“呵!你讓柴少遊監視我!”
“不是監視,是保護你。”樓驚賢道,“我倒想自己緊緊跟在你身旁纔好呢。你不知道我這三月來有多嫉妒他?”
“啊?!”舸妮不解,“你們爲什麼駐兵在防城?”
樓驚賢哭笑不得,心裡暗自搖頭輕嘆,她果真還是太小,明明自己表現得有夠明顯,果真是個不解風情的孩子。“駐兵防城原是擔心雲蘇來入侵,不過據探子來報說雲蘇國內目前比較混亂,雲蘇皇上年老病重,兩個最有能力的皇子正全力爭奪皇權,而且波及到了一向不問朝政但名望很大的七王爺蘇水然。今年看來這蒼月雲蘇可能會難得的太平一陣子。所以我打算赴高州,那兒是蒼月南邊與騰國的交界,今年的戰事可能會在那兒開戰。”
“那邊距潯江不遠,我跟你一起去!”舸妮說。
“你又想幹什麼?”樓驚賢嘆一口氣,“我已經猜中你的打算,可是恐怕會白費心思。”
“沒有試過,你又怎麼知道我會白費心思?”舸妮是見了棺材也不掉淚的人,怎麼會輕易放棄。
“潯江不同於滄河,山勢險峻,地理奇特,水流湍急,幾乎沒有可能。”
“讓我親自去一次,若真的沒辦法可想,我便放棄,否則便如梗在喉我永遠丟不下。”舸妮用祈求的眼神望著他,樓驚賢見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情,不由心裡一軟,點頭答應了。
“那你帶回來的麻煩怎麼辦?”樓驚賢又頭大起來。因爲先前得到柴少遊的密報,估計會在石門涉淺灘回到蒼月,便在蒼月中途迎接,沒想到她卻帶回一個麻煩。聽得柴少遊添油加醋地敘說,這才感到只怕舸妮的武功也已經達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她不知道當日那追來的男人可是雲蘇的神箭手湯火!他的箭可是從來箭無虛發,更不可能被人接連接下四箭!
“當然是派人送回你的將軍府,反正你府中又不在乎多這一張嘴吃飯!”舸妮說,“既然我救了她,便自當爲她安排好後路,這纔是我救人的初衷。”
“我討厭她們。”樓驚賢皺眉道。
“爲什麼?”舸妮笑道:“這麼多年來,你的府上雖然女人成羣,卻沒見你與哪個女子過分親熱,連一般的親密都沒有。難道真如我猜測的那般,堂堂蒼月國的戰神樓驚賢難道是個有隱疾的男子?”
“你!誰說我有隱疾來著?”樓驚賢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隱疾?我堂堂一大好男兒,竟被你如此鄙視成有隱疾?
“果然,我料得不錯。”舸妮見了他的臉色,更以爲是如自己猜想的那般,眼神一變,興趣盎然地繞著樓驚賢轉了好幾圈,“我的醫術不錯,讓我看看,或許會醫好你也說不定。”
“你幹嘛那般看著我?”樓驚賢實在受不了舸妮那種眼神,有些惱怒起來:這小丫頭的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
“不要諱疾忌醫,我一定會讓你當上一個正常的男人。”舸妮笑著安慰他,“在我面前用不著講什麼面子,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我忍,我忍!泄忿般將舸妮緊緊束在懷中,強抑住心裡的惱怒,若非她現在還不適宜,一定馬上會讓她知道自己有沒有隱疾。
“你若再胡言亂語,我就不帶上你。”樓驚賢氣道。
“無所謂,反正我一個人也是可以的,不過我還會將墨菊偷走。”舸妮聳聳肩,只要有墨菊,有沒有你樓大將軍就無所謂了,笑著說,“嘿嘿,這樣一來,你可有得等了,你的隱疾就只好再等兩年醫也好。”
“算了,我還是將你綁在身邊的好。”樓驚賢好氣又好笑,小妮子根本不吃這一套,要挾沒用!只是他沒想到他這樣的決定更令舸妮認爲他的隱疾非常令他困擾,只道他想早日讓自己醫好他才這般不願放棄自己。
兩個人天南地北兩種心思。
潯江河畔,一男一女騎在一匹馬上溯江而行,男子將女子攬在懷裡,只不過此時女子滿嘴抱怨在男子懷中扭個不停:“明明還有馬,爲什麼咱們兩人就只能騎一匹!”
“墨菊馱著我們倆人都太輕鬆了,何必要多費一匹馬的腳力!”男子嘴角微揚,能夠與她就這樣一起走來,感覺從來沒有過的舒暢,淡淡含笑,“不信你問問墨菊。”
墨菊彷彿知道兩人的意思連忙“咴咴”地叫了兩聲。
“雖然墨菊不吃力,但我們還是要心疼它,你不要以爲它是馬兒就要被你這樣虐待!”小嘴嘟起,更是不滿。
“小舸兒,你不認爲墨菊也喜歡這樣自由自在的馳騁嗎?”
說不過他,只得轉換話題,“那爲什麼你堂堂將軍,非要丟下軍務整天陪著我無所事事?何況現在正是備戰之時,敵國隨時可能發動進攻。”
“嘿,小舸兒不用操心,這個嘛,可是我的事,完全與小舸兒無關哦。”男子眼神語氣已經漸露出寵溺。
好吧,與我無關!“那爲什麼你要叫我小舸兒,真是肉麻!以後不許再這樣叫我!”
“小舸兒終於意識到了,我喜歡這樣叫所以就這樣叫了!”男子更是笑意盈臉,發現了逗她真是好玩,原來除了戰爭,生活中原本也是可以這麼有樂趣。
“就這樣?”舸妮一臉懷疑。
“不這樣,你以爲會怎樣?”男子輕笑,“還是你希望我喜歡你?”
“好吧,不就是一個簡單的喜歡嗎?反正喜歡我的人太多了,又不在乎多你一個。”舸妮偏頭想想,像我這麼可愛的,現在長得又不賴,人見人愛也很正常。
“還有誰會喜歡你?”腰上的手一緊,舸妮差點被他捏得喘不過氣來,男子的語氣已經有些不善。
“唉呀,你弄疼我了,我抗議,不能再與你共乘一騎!我要另外買個馬兒!”舸妮哇哇大叫。
“抗議無效。快說!還有誰會喜歡你?”男子鬆了一下手掌,但語氣極爲惱怒。
“當然很多啦,秋菊,梅香,杏兒,詩瑩……等等,還有荊鳳那小子……”扳起指頭細數,然後搖頭,“太多了,要我一一例舉嗎?”
聽到她所報的名字,自己基本沒印象,但一聽便是一些女人的名字,心裡略略放心,但聽到荊鳳,眉便緊擰起來,“荊鳳?是那個浪蕩公子荊鳳嗎?”
“哈哈,我就說荊鳳最適合當個浪蕩公子嘛,現在連你也這樣說。看來我們看人的本事都差不多。”舸妮笑道,想起自己叫荊鳳浪蕩子時,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就好笑。
看來這兩年我錯過了些什麼。男子心裡不服氣,回京第一件事便是揍荊鳳一頓才能解氣。
“快點啦,別東拉西扯,咱們幹正事要緊。”舸妮扯扯男子的衣袖。男子便奮力揚鞭,馬兒就撒開了蹄兒跑得歡快。
耗時一個半月,兩人終於踏遍了潯江兩岸,舸妮長舒一口氣,這一個多月在樓驚賢的陪同下做事果然非常順利,加上有了玉逍所繪地圖,更是一切順利。所有的預案都基本成熟,只差什麼時候將這套方案推行出去。
“小舸兒,看來我們的收穫很大。”爲求與實際相結合,舸妮更是非要進騰國境內看一看,她根據玉逍所繪的地形圖,自己初步擬定的一套方案,此時兩人一路行來,比先前滄河之旅不知又快了多少。樓驚賢跟著舸妮一個多月,這一路以來不僅體會到比自己打仗更辛苦,令他興趣更濃是舸妮還對他講的那些許多自己聞所未聞的故事。
“啊,終於結束一件鬧心的事,只等機會了。”舸妮心情更是大好,“反正也沒什麼事,就輕輕鬆鬆在這騰國玩兩天?”
“既然來了,當然要盡興玩玩。”樓驚賢心情也很高興,小舸兒在進將軍府之後幾年,一直都沒時間陪她玩過,自己也想在兩人之中留下一些美好的記憶,雖然她現在什麼都不懂。“前面就是騰國的京城簡邑,聽說極有特色,我們在那兒好好玩兩天。”
騰國簡邑。騰國多出美男,男子彷彿得天下之精華,只要是男人不僅俊美,個子威猛,身強體健,而且因此更是自戀,於是便更衍生出好戰情結。只要他們認爲想戰,什麼事情都可以引起男人們的征服情緒。他們可以爲一頭牛而戰,可以爲一匹馬而戰,更可以爲一鎰黃金而戰,當然也可以爲一個女人而戰,而大多數時間他們卻是爲自己的容貌而戰!其實他們不是因爲那些牛馬黃金……而是因爲他們骨子裡的好戰因子作祟,征服在騰國男子身上會體現得淋漓盡致!大街小巷俊男美男比比皆是,好象天下的好看男人都被生於騰國了。與之相反卻是騰國女人個個生得嬌小玲瓏,膚色微黑,均爲平庸不過。偶爾有身材略高,長相極美者便爲鳳毛麟角。
“陽盛陰衰,陽盛陰衰!真正不公平,真正不公平……嘿,不過這有點類似於動物界中的鳥類,在動物界中雄鳥一般都比雌性要美麗多得,哈,這個比方好!”樓驚賢聽得兩日來舸妮嘴邊不停地喃喃低語,時而不忿,時而好笑的樣子,更是覺得她那樣子很是可愛。這兩天她的嘴邊總是掛著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話。
“這是自然現象,沒什麼好驚詫的。”樓驚賢知道她在不公平什麼,笑道。這丫頭連這種事兒也要不平幾分。相貌天然而生,上天付於的誰能有異議!
“你懂什麼?”舸妮嘴一撇,“肯定是騰國的水土不合女人居住,所有的靈氣全往男人身上集聚,連一點營養都不留給女人們,這太不公平了。”人可不是動物,女人都愛美,騰國女人看著那比自己美上幾倍的男人,不知道長期在這種心理作用下,會不會承受不住,試問哪個女人容許男人會比自己更美,更何況在這兒成了最平常不過的事。
樓驚賢的確不懂舸妮所說的,只得一笑。在簡邑這兩天,每天見過騰國男人相鬥不下十多起,不過他們最多的便是爲了自己的長相而與別人相鬥,樓驚賢認爲這騰國男人自戀得有些不可理喻。
“咦,那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架子?”樓驚賢詫異道,街上行人自動滿臉虔誠地退向兩旁,舸妮終於止住了不停地抱怨聲,見寬大的街道上八位俊美如仙的白衣男子冉冉行在最前,看似行在雲端般,腳下塵土不揚,後面一乘梅紅色的香輦被十二個華衣男子扛在肩上,緩緩而行。頓時喧鬧的大街靜得連根針掉下也能聽見。不因爲別的,只爲那香輦內的人兒。香輦內斜倚著一個華衣的絕美男子,衣服微顯零亂,略微露出胸前的一片瑩白肌膚,好一個慵懶的誘惑之姿。墨發隨意地披散在男子身前與身後,五官是那種形容不出來的絕美,但令人更震憾的是,男子那種輕狂的神態,輕狂中透著無盡妖魅,更是睥睨天下萬物生靈,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如螻蟻一般渺小。不經意間,男子的眼神滑過舸妮,停頓良久,只聽得一絲細若卻清晰的充滿磁性的聲音傳進舸妮耳中:“你今晚到我的月宮來。”
舸妮一愣,便被樓驚賢拉到身後隱藏起來。看著那遠去的香輦,舸妮拉過樓驚賢急道:“咱們快回蒼月!”
“好!”剛纔那男子看舸妮的神情令樓驚賢十分不爽,心裡隱隱略覺不安,所以也想早些離開簡邑,便當下收拾妥當,兩人一騎直奔蒼月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