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汗啊,第二章在添章名修改時被砍掉了一大半,居然到現(xiàn)在纔有人留言告訴俺~~~~哭,好多後來的讀者是怎麼讀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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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景琰加封親王銜之前,無論是後宮也好,朝廷也罷,甚至包括樑帝本人,都是在做一道二選一的狹窄選擇題。
好象不選太子,就應(yīng)該選譽王,不選譽王,就應(yīng)該選太子,縱然現(xiàn)階段不明確表態(tài)支持誰,將來遲早也要讓那二人之一登上皇位的。
在這樣的思維定式下,當大家看到原本位列宗室二品階上的靖王身穿五團龍服,頭戴五珠王冠,英姿勃勃,顧盼神飛地站到了譽王身邊時,那整個畫面的視覺衝擊力甚至比最初聽到他晉封消息時還要強烈。
即便是對政治最爲遲鈍的人也在那一剎那間意識到,新的朝政格局開始了。
其實此時的靖王還不算是完全與譽王比肩,他的王冠尚比譽王少了皇珠兩顆,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現(xiàn)在畢竟都是同樣的一品親王了,兩珠的差距比起以前親王郡王的差距來說,似乎可以很輕易的跨過。
人總是容易陷入盲點,長期不被關(guān)注的東西就算是放在眼前也經(jīng)常看不到,可是一旦那層薄薄的窗戶紙被捅破了之後,好象所有人都突然間發(fā)現(xiàn),其實靖王真的不比譽王差什麼。
他以前之所以默默無聞,只是因爲少恩寵罷了。
但是也正因爲少恩寵,他時常被踢出京去辦差啦出征啦,反而因禍得福,建立的政績與軍功一筆一筆,把他的兄弟們?nèi)級旱帽獗獾摹?
至於出身,拜譽王年前那次廷堂辯論所賜,大家把話已經(jīng)說得夠透夠亮了,誰也不是嫡子,誰也不比誰高貴些,何況靜妃現(xiàn)在越來越得寵,而譽王雖是皇后養(yǎng)子,但他自己的親孃在死之前,也不過是個“嬪”而已。
再論到序齒,蕭景琰的確要靠後些,可這畢竟不是什麼重要因素,若是大家僅僅只靠年齡分果實的話,那太子譽王這十幾年可算是白折騰了。
如果在兩三個月前有人說會有另一個皇子異軍突起,足以媲敵如日中天的譽王的話,這個人多半會被當成癡人說夢,可僅僅只過去了這短短一段時間,大家就已經(jīng)可以清楚地看到,譽王不僅有了太子以外的另一個敵手,而且在這個敵手面前他還不佔什麼大的優(yōu)勢。
當然,對於整個情勢的變化,感覺最爲明顯的人還是靖王自己。
最初他決定在極爲勢微的情況之下參與奪嫡時,信心其實十分薄弱。
還曾經(jīng)向梅長蘇請教過,該如何委婉地向自己在軍方的心腹將領(lǐng)及屬下們透露爭位的意願,纔不至於嚇到這些人。
當時梅長蘇的回答是:“不必透露,當你慢慢有了奪嫡的資格時,你身邊的人會比你更早有感覺。”
晉封親王后,靖王才慢慢領(lǐng)會到了梅長蘇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以前他與手下衆(zhòng)人議事,大家連發(fā)牢騷時也最多多抱怨抱怨軍餉不足啦,棉衣太薄啦,朝廷能不能再多關(guān)注一點啦之類的事,可是現(xiàn)在,靖王府虎影堂上議論的都是如何建立更有效的兵馬集結(jié)制度,如何推進新馬政在地方上的實施等朝廷大事。
幾個頗有見識的好友心腹甚至已經(jīng)開始有意無意地慫恿激勵他要多在朝堂上顯露能力,要多收攬人才以備大用,如果靖王略略抒發(fā)出一點對江山或皇位的感慨,這羣心腹便會立即雙目炯炯、滿臉發(fā)亮,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反而得讓靖王暗示他們還是稍微克制一點的好。
水已經(jīng)漲到這一步,那真的是什麼都不必再說,大家心知肚明瞭。
雖然靖王相信,既使自己永遠不得勢,這批跟著自己廝殺往來的舊部也會不離不棄,但要是從男兒建功立業(yè)的角度來說,跟著一個有望開創(chuàng)新朝的親王,總比跟著個總是被壓制的皇子要讓人舒服得多。
對靖王的上位感到最惱火的人當然是譽王蕭景桓。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認爲自己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靖王一步一步,不顯山不露水地在朝堂之上站穩(wěn)了腳跟的,而在這個過程中,明明有那麼多的機會可以把他打壓到再不能出頭,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憑空放過了,更有甚者,有時還曾對他施以援手。
譽王感覺自己就象是那個煨暖了凍蛇的農(nóng)夫,悔恨得直想罵人。
由於多年來的主要精力只集中在太子身上,譽王府對新冒出來的這個對手瞭解不足,只流於一些表面的印象,甚至連宮中的皇后,也說不清靜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蕭景琰晉封親王后,譽王一個月內(nèi)就在自己府裡連續(xù)召集心腹專門討論過好幾次對策,可都沒有得到什麼有益的結(jié)果。
去找梅長蘇商量,那人卻不急不躁,反而笑著說“恭喜”。
譽王忍不住大發(fā)脾氣拍著桌子道:“景琰封了親王,你還恭喜我?”
“靖王封了親王,就代表著太子很快就要被廢了,殿下你多年宿願達成,難道不該恭喜?”
譽王擰著眉心,暫時沒有說話。
梅長蘇的意思他明白,樑帝受當年祁王獨大到無法掌控這一事件的影響,熱衷於搞平衡之術(shù),所以這些年來纔有太子與自己兩相對立的局面。
如今靖王上位,確實代表著太子已經(jīng)被放棄,樑帝打算創(chuàng)建新的平衡局面。
可話雖然是這麼說,一想到自己辛苦這麼些年,最終似乎什麼也沒得到,心裡難免窩火。
“我花了十年時間鬥倒了太子,難道又要花下一個十年去鬥靖王嗎?”
梅長蘇冷笑道:“靖王和太子怎麼會一樣?太子是有名份的,殿下你比他先天就要弱些,可靖王不過是個五珠親王,只因新寵,才顯得灸手可熱。
以後的事暫且不說,讓太子先把位置騰出來,就已經(jīng)是殿下的一大勝果。
若是不先邁出這一步,萬一拖到後來陛下有什麼不可言之事,您就是把太子打壓得再深,那皇位也該他坐。
屆時要再搶,就是謀逆了。”
經(jīng)他這麼一勸,譽王心中略略安定,可回到府中細細一想,依然是坐臥不寧。
如果是去年這個時候,他手中實力正盛,梅長蘇這種說法會立即讓他感到欣喜,然而時至今日,認真盤算一下手裡實實在在的籌碼,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沒有什麼可以確實握在掌中的東西,心裡不禁一陣陣的發(fā)慌。
譽王心中疑惑不定,而梅長蘇也明白這次很難再把他哄得服貼,所以靖王晉封之後,蘇宅的防衛(wèi)也隨之加強,外鬆內(nèi)緊,被黎綱和甄平整治得如鐵桶一般。
童路依然隔天來一次,有緊急情報時甚至天天都來。
不過他在蘇宅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最多也就小半個時辰,如果梅長蘇對十三先生有什麼指示,他就會再以送菜爲名到妙音坊去一趟,如果沒有,他便直接回到自己的住處。
因爲要隱蔽身份的緣故,童路住在一處貧民聚居的街坊內(nèi),除了左右隔壁是自己盟內(nèi)的人以外,其他相近的鄰里全是普通的低層老百姓,有賣豆腐的,賣雜貨的,扛包跑腿的,替人漿衣縫補的等等,日子過得都極爲辛勞勤苦,很少會有精神關(guān)注他人。
一般來說,童路回到自己的破落院子時都已近黃昏,有時剛把運菜的小驢車趕進院內(nèi),便會聽到身後傳來粗重的爬坡喘氣之聲,一聽就知道是住在西邊隔兩家的邱媽媽回來了。
邱媽媽自年輕時嫁過來,大半輩子都住在這裡,丈夫兒子都早死,身邊只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孫女,每日裡調(diào)製些糖水,用獨輪車推到各處去叫賣,勞碌一日歸家裡,已沒什麼力氣把車推上那一段小斜坡。
所以只要碰到了,童路總要出去幫她一把。
這個習(xí)慣從童路幾年前住進這裡時便養(yǎng)成了,只不過近一個多月來,它略略發(fā)生了一點點變化。
變化就是以前他僅僅在碰到時才幫忙,而現(xiàn)在,他會有意無意地想方設(shè)法趕在那個時間回家,就爲了幫邱媽媽推一把她的獨輪車。
而且?guī)屯昝χ幔€可以得到一碗沒有賣完的糖水,由邱媽媽那個從遠方投奔來的侄女兒親手舀來遞給他。
邱媽媽的侄女兒名喚雋娘,一個多月前才從原籍婺州千里來投的。
她剛找到這個街坊時,顯然是一路上吃了許多風(fēng)霜勞苦,不僅面黃肌瘦,而且神情恍惚,向人詢問時連話都說不太清,最後暈到在街上,還是童路把她救回去,問了半天才問出是找邱媽媽的。
不過邱媽媽嫁離家鄉(xiāng)太久,雖然還記得有這樣一個侄女兒,卻已是相見難以相識,最後還是看了雋娘左肩兩顆挨在一起的紅痣才把她認出來,姑侄二人抱頭大哭了一場,鄰里鄉(xiāng)親們勸了好久才停。
此後雋娘就在邱媽媽家住了下來。
既然住了下來,鄰里街坊裡便有了來往,偶爾雋娘也會吐露一些自己的情況,似乎是夫死無子,地方惡霸意圖欺侮,被她連夜逃了出來。
大家見她雖然消瘦憔悴,但卻真的是個美人胚子,難怪會被人覬覦,所以都甚是同情。
尤其童路想起以前妹妹所受的屈辱,更是感同身受,有空便會前去相幫,而雋娘也因爲當初被他所救,想著要報答,時常爲他做些灑掃漿補的雜事。
兩人免不了有所接觸往來。
既有新來者入住,十三先生照例也調(diào)查了一下,查實雋娘所言的初嫁新寡,族人不容,惡霸相欺,連夜逃脫等等都確有其事。
而且雋娘來後,日日早起晚睡,幫著邱媽媽製糖水叫賣,能吃苦,會做很多事情,日常生活也十分簡樸,看得出是一個從小就習(xí)於勞作的莊家女兒,也就沒有多放在心上。
經(jīng)過一個月的養(yǎng)息,雖然日子清苦,但姑母慈愛,鄰里和睦,日子過得平安詳和,雋孃的心情愈來愈好,面上黃瘦漸退,整個人越來越有風(fēng)姿,普通的荊釵布裙,也能襯出的她清雅嬌美。
連童路這樣經(jīng)常去妙音坊見過許多美女的人,時不時也會在她含羞帶怯的眼波前發(fā)呆,如果哪天有事情耽擱沒有見到她,心裡便會悵然若失,苦澀空虛。
而雋娘對他,似乎也不是全無感覺,有時含情脈脈,有時若即若離,那種旖旎情態(tài),萬千柔腸,不知不覺間已引得童路對她牽腸掛肚,神魂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