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寒氣加重,荒郊野外的風總是一溜地小跑,吹得一些樹枝擦著屋頂,一陣陣地發出輕微的聲響,夾雜風的小小嗚咽,陰森森的氣氛令人忍不住起雞皮疙瘩;昏暗的小瓦屋裡,小梅暈了過去,這是李家順沒有想到的,但他對她仍像玩豔屍似的玩了幾回。
天粉亮的時候,李家順醒來,小梅躺在他的懷裡,臉色紅樸樸的,十分好看,只是嘴角青了幾塊,李家順張個大嘴哈欠連天,青色的高顴骨更顯得臉型似核桃,他赤身****地下牀,找衣服,腳步有些不穩,不僅肚子餓得咕咕叫,而且粉癮也上來了,胃裡蠕動得一陣比一陣子難受。
他揮手捶了躺在牀裡邊的林茵幾拳:“起來,林茵,我下山去買早餐,你看著小梅,老子的粉勁上來的,要到髮廊去一趟……”他穿好衣服後,又在小梅的幾件衣服裡摸出四十元錢揣在自己口袋裡,推著摩托車鎖上門,只聽得“轟隆”一聲,車後面冒一陣黑煙,轉眼疾馳而去。
外面摩托車發動的聲音驚醒了小梅,她頭痛的厲害,暈頭轉向中披頭散髮起身一坐,這才發現自己赤身****的,她一扭頭髮現坐在身邊的林茵,腦海裡立刻現出昨晚的一幕幕,林茵壓住她的腿,李家順向她灌藥……
“你也是個女人,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小梅有氣無力地說道,她的眼角涌出了眼淚,渾身沒有一絲力氣,臉和身上一陣陣痠痛,胸前還青一塊紫一塊,她掙扎著找到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穿了起來。
林茵依舊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她。
小梅說:“他這樣對你,你一輩子有幸福嗎?跟畜生沒有什麼兩樣!”她拖著灌鉛的腿向門邊一步步走去,拉了幾下門卻是徒勞,外面的鐵鏈子門鎖咣噹咣噹地響著。
她靠在門邊上“撲哧撲哧”地喘了幾口氣,淚水流了下來,她望著林茵:“你家裡也有媽媽對不?你哥哥爲了找你,他還差點殺了我另外一個堂弟,他說不定現在還在派出所關著呢!就是十月一號才發生的,故意殺人罪肯定沒有放,如果我們要是不告他就會放出來的……”
林茵崩緊的的臉色越來越柔和,最終有些悲悽,但她還是一聲不哼。
“你還年輕,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才十七歲對不?你一生還很長,他這種人連豬狗不如,跟了他你一生有幸福嗎?殺人放火呀****呀,你想想你以後能夠安穩的日子嗎?公安局到處都會抓他對不?”小梅流著淚望著她:“我的孩子還不到兩歲,很可憐是不?而你,卻害得你哥哥坐牢,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們都可以逃,你哥哥說她就一個妹妹……你媽媽肯定會哭幹了眼淚……”
“你出去後答應不告我哥哥坐牢……”林茵終於開口說話了:“我也想我哥、我媽他們,可是我的身份證在李家順手上,他說我要是跑了,他就跑到我家去殺我全家人!”
“只要我能出去,我肯定不會告你哥坐監……還有,你和我一起逃走。”小梅說:“身份證不怕,我老公是個主管,一定會幫你找工作,再說,你還有哥哥對不?只要一回到樓村,就沒有身份證也不怕。”
“可我沒有開門的鑰匙,我們都鎖在這裡了。”林茵說。
小梅抹乾淨了淚水,對林茵說:“你瞧,李家順這王八蛋也從來不信任你,把我倆一齊鎖上了是不?你對他那麼忠心耿耿……”
“其實,我有時也恨他,有時一個晚上要我和幾個男人睡覺,他收錢……”林茵這時倒哭了出來:“我來了例假,他也不放過我,他還打我,他還吸毒……”
看著林茵的態度與觀點改變了,小梅又說道:“你看,他對你夠狠的吧?根本沒有把你當老婆一樣愛你,你才十七歲,以後出去了擺脫他,一定還能找個好老公……別哭,我們想辦法出去,他犯了好多罪,以前在部隊、在西鄉也犯了事,你如果跟他,一輩子夠提心吊膽的,公安局會抓住他判重刑的。”
“我們怎樣才能出去?”林茵說:“他下山也得一會兒,說不定還要等到八點鐘髮廊開門他好吸**呢!”
小梅仰頭四顧看了看,門很結實,而且一眼看得出來,這門是今年修葺過的,雖說有兩個窗房戶,但這兩個窗戶都挖在一人多高的位置,且被簡易的鋼條橫七豎八的焊著;頂上的瓦縫雖光透著朦朧的光亮,但依然可以看出來,木檁跟門一樣,有**成新,椽條雖然有些灰,但從那厚實度可以看得出來,荔枝園和水庫的收入都促使著主人會前來瓦屋入住和翻新;把目光在空蕩蕩的屋子轉過來看過去,所有的視覺所到之處,如傾盆大水即刻淹滅了倆個計劃逃跑的女人所有的希望火苗。
“這樣吧,我們把被子弄高一些,等他回來時,我就站在門後邊,而你假裝迎著他開門,他問我,你就說我病了躺在牀上,門只要不立刻反手鎖上,我們就有逃跑的機會。”
“這行嗎?”林茵有些害怕:“萬一逃不走,我們就要捱打了。”
“一定行,他是個壞人,他會有報應的,別害怕,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出去的。”胡小梅安慰著她,其實她自己也很害怕,但不管怎樣,她們只能孤注一擲地試試,如其坐以待斃等死,倒不如拼一下。
八點半的光景,李家順回來了,他在山下吃飽喝足,又在租房吸了一點**,整個人精神抖擻,順著山狂飆,回到瓦屋前他停好摩托車後,邊開門邊大大咧咧地喊道:“林茵,我給你們帶有早餐。”
已站在門背後的小梅對林茵遞著眼色,
他咣咣噹當地開著鐵鏈鎖,只聽到林茵說道:“小梅病了,正發著高燒,要喝水呢,你到水庫弄點水上來吧……”
她把小巧的身子依靠在小梅藏著的那扇門上,李家順推開了另一扇門,伸頭向牀上看了一眼,被子仍高高的支撐著,他皺著眉說道:“發燒了呀?是不是發騷了呀?他媽的,老子還要賣藥呀,人要是死了就虧大了,要賣好價錢呀!”他向前跨了一步,身子已走進門內,正背對著林茵,她順勢離開靠著的門,摟著他的腰身把他向前推了一步:“摸摸去,真是燒得神志不清,可別出人命呀,出人命事就大了。”
胡小梅就在這時使出全身的力氣一下子竄出了門外,聽到門響動的一剎那,李家順回頭就看見她的背影,他一把推開林茵,口裡罵罵咧咧地反身追出門外,邊跑邊喊:“跑什麼跑?臭**,山上有狼。”
凌晨的風並不大,然而因爲是冬季,還是有些幾分的寒意,可使出渾身力氣逃跑的小梅身上汗潸潸的,風在她耳邊呼呼地響著,樹葉在她甩起的兩手間“撲嚓嚓”地拔動著,樹杈抽打在她的身上,山上的荔子樹虯形各異,樹幹各樣的扭曲著伸展著,有的樹幹低矮地垂到地面上,蒼白的陽光透著樹葉,把斑斑駁駁影子投在潮溼的地面上,枯敗的新鮮的樹葉鋪了一層又一層,腳下的泥土是鬆軟的,聽到響動聲,偶爾從林間會竄出的一隻野兔來。她不敢順著來時的小路跑,因爲兩輪子的摩托車肯定比兩腿快,她順著一路高低不平的山脈往前衝,心裡只有一念頭:“跑,跑,跑……”
一見李家順往胡小梅的方向追去,林茵卻順著騎摩托車的方向往山下跑,她邊跑邊喊:“救人呀,救人呀,有人要殺人了……”她聲嘶力竭的叫喊,在清晨,在空蕩蕩靜謐的山中傳出很遠,似乎有一波又一波的迴音。
儘管李家順在竭力地追趕胡小梅,但林茵如此的叫喊還是令他有些分神,他的腳步有些遲緩,這一遲緩令本來離他不太遠的小梅又奪命奔出幾步遠,她記得來時從一個高速公路橋下走過,她就順著那個方向的山脈跑著,她的汗越流越多,腳步越來越沉,體力越來越虛,她早上束在腦後的馬尾松散了,披頭散髮地披在背上,掛扯上樹葉枯草,而她的身後,李家順的腳步越來越近,就連他說話、喘氣的聲音也能聽得分明:“你別跑,你是跑不過我的,老子在部分還跑了兩年呢,你認命吧。”
趔趔趄趄中,胡小梅喘著粗氣剛爬上一座山頂,搖搖欲墜中她透過樹木,終於看到高速公路橫亙在不遠處的山腳下,她的心頓時被一種重生的喜悅籠罩著,然而她的喜悅是短暫的,李家順衝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把她掀倒在地:“臭婆娘,你有本事跑呀?”
他劈手給了胡小梅兩巴掌,打得她嘴角出血,她半跪在地上,屁股後面埂著塊石頭,李家順也隨即蹬下身子,拔開她臉上的頭髮,撫摸著面前這個如羔羊般女人的臉,托起她的下巴,又用極爲溫柔的語氣說道:“四嫂,我如今不要你的命也要你的命了,林茵那**跑了,她肯定會報官的,這地方我沒法呆了。”
他的雙手慢慢地圍攏在胡小梅的喉嚨上,胡小梅絕望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