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白的手臂上雖說該有東西的地方有東西，但那紅色卻像是被畫上去的一般，甚至被掀開的袖子上還沾染上了紅色，而本該豔紅的硃砂上儼然已經(jīng)糊成一片。
遠(yuǎn)看似是看不出什麼花樣來，但湊近一看就很明顯了。
孫氏上了年紀(jì)眼睛不是很好，在聽到秦菁的話後愣是從軟榻上起來，瞇著眼湊到郝明珍跟前看了好一小會兒，待看清楚後，臉色頓然變得鐵青，連指著郝明珍的手都在顫抖。
“你……你給我說說，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她氣得臉色發(fā)青，屋內(nèi)除了她沒有一個人敢說話，幾個姨娘即便是看清了，也只是相互對視不敢發(fā)話，兩個小丫頭就更不知是怎麼回事了。
郝明珍蹙眉擡手，在看清自己手臂上的情況後即使是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她也狠狠吃了一驚，長年的面無表情也有了別的情緒。
“這……”
這是怎麼回事？
雖說她知道郝明珍很有可能在她的身上動手腳，但郝明珠根本就沒有近她的身，而且守宮砂這東西，從小一旦畫上去就是永遠(yuǎn)不會消失的，除非和男子圓房。
她心悅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人，自然是不可能和別的男子發(fā)生關(guān)係，且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是最清楚不過。
那這是怎麼回事？爲(wèi)何平白無故，她的守宮砂會變成這樣？
想著，郝明珍的脣抿成了一條線，伸手用手指摸了摸那一小塊地方，沾了一手的硃砂。
“明珍，明珍你快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菁急了，因爲(wèi)她也知道守宮砂這種東西，一旦畫上去是永遠(yuǎn)都不會掉落的，除非和人發(fā)生那等事情，她的女兒她怎會不知，可爲(wèi)什麼偏偏就成了這樣？
郝明珍本就心煩，被她喊得心更煩了，繼而擡頭看了一眼一臉“吃驚”的明珠。
雙拳毫不掩飾地捏成了拳，但卻沒有馬上發(fā)作，而是看向?qū)O氏，儘量平靜地說道：“祖母息怒明鑑，這件事有蹊蹺?！?
她很肯定這是郝明珠搞的鬼，至於是怎麼搞鬼的，那就得等事後好好調(diào)查了。
“蹊蹺？”孫氏冷笑一聲，現(xiàn)在的她壓根就不相信郝明珍的任何話，“我不信你不明白這東西的重要性，也不信你不知道它是如何而成的，要不是這嬤嬤眼睛好，你當(dāng)真覺得我這老婆子好欺騙嗎？！”
畫上硃砂點成守宮，也就騙騙她這眼睛不好怎麼好使的老太婆。
虧得她方纔一開始還未看清有這麼回事，這矇混過關(guān)的法子還真是好得很！
“母親，母親您先別生氣，”秦菁害怕孫氏氣出個什麼好歹來，畢竟郝正綱是個孝順的人，要真因爲(wèi)這件事把孫氏氣出病來啊，她們誰都跑不掉。
孫氏一把就甩開了她的手，厲聲道：“不生氣，你讓我如何不生氣？！你看看你教的什麼女兒，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讓我們將軍府以後如何在外界見人？！”
孫氏雖說上了年紀(jì)，但因年輕時做農(nóng)活做得多了，體力甚好，且即便上了年紀(jì)，她也堅持每日鍛鍊，所以力氣很大，秦菁差點就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最後還是郝明珍去扶住。
“祖母，就算你要生氣，也別把氣發(fā)到母親身上，”郝明珍看著孫氏，眼中明顯透著不喜。
明珠看著她，心底冷嗤。
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能用這種語氣和人說話，她還真以爲(wèi)自己是個司少就了不起了？
想到這，明珠皺緊了眉上前，一邊給孫氏順氣一邊安撫著說：“祖母彆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依我看，這件事保不準(zhǔn)還真有蹊蹺，畢竟大姐知書識禮，規(guī)矩明理，即便整日都在軍營中，也不會做出那等出格的事不是？所以我……”
“郝明珠，你這是什麼意思？！”
明珠的話還沒說完，郝明珍最終還是沉不住氣了。
畢竟這事關(guān)她的清譽，郝明珠這般的說辭，非但不能幫著她說話，甚至還像是變相地告訴孫氏，她因爲(wèi)整日都和那些個男人們在一起，沒準(zhǔn)哪天就做了那種事。
她的眼神過於凌厲，長年的軍營生活已經(jīng)讓她練就了一身不怒而威的氣質(zhì)，，所以也難怪府中的人向來都很懼怕她。
“大姐……”明珠咬著脣“不敢”說話，甚至還往孫氏的身後縮了縮，“我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什麼你只是？！”
秦菁當(dāng)然也不會沉住氣，畢竟她從最開始的明珠苑的飯食開始就對明珠開始不滿了，後來又因爲(wèi)衣物的事情被孫氏說，再後來又因爲(wèi)丫鬟的事情憋了一肚子氣，反正怎麼都不痛快。
如今更是事關(guān)她女兒的清譽問題，她如何還能咽得下這口氣，也顧不得孫氏還在場，冷笑一聲後便對明珠說道：“好一個二小姐，我看你是故意把話說成那樣的吧？你怕我們明珍比你好，過得比你如意，所以才刻意和這婦人聯(lián)手陷害我們明珍，對不對？！”
她就說方纔這小賤人進去的時間也太長了，敢情是收買人心去了！
“母親，我沒有……我……”
一邊惶恐，一邊看了看地上跪著的婦人，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只是一刻，那婦人立馬不等明珠把話說完就衝孫氏磕頭。
“老夫人明鑑啊，民婦……民婦不過頭一回見二小姐，哪來的收買一說，何況……何況民婦還是夫人讓人找來的，這……這這……”
婦人沒有把話說完，但其中的意思卻明顯。
提出給人檢查身子的是秦菁，讓找來人的也是她，既然都是她，那就和明珠沒關(guān)係。
“你一開始就知道這事了，對不對？！”
孫氏厲眼鎖定秦菁，怒不可遏。
“母親，不是的……我……我當(dāng)真是不知此事，”秦菁揪著孫氏的衣袖急著說：“您想想，如果……如果我一開始就知此事，那爲(wèi)何還會讓人來給明珍她們檢查，這不是擺明了讓明珍難堪嗎？我……我怎麼會這麼做呢對不對？”
雖然很急，但說的話條理卻清楚。
明珠聽著，心裡暗道，還好她沒小看這秦菁和郝明珍，否則一會兒就該她們百口莫辯了。
想著，明珠在孫氏開口前說：“是啊祖母，這人既是母親找來的，那就說明她是不知這件事的，畢竟哪有母親會想女兒不好的不是？而且大姐向來就守規(guī)矩，定然是不會做出那等事的，依我看，還是再問問這嬤嬤究竟是怎麼回事吧，方纔她不是看了大姐兩回嗎？”
郝明珍有過牆梯，她自然也有張良計，到底說來，大選這東西可不是件小事。
猶如一語驚醒夢中人一樣，孫氏的視線立馬就定格在了婦人身上，在場的其他人也同時看向了婦人，就看她會說出什麼花樣來。
郝明珍此時已然氣憤不已，但她知道，她讓雲(yún)初找的這個人明顯就已經(jīng)叛變了，就算再讓她說，她所說的話也不會有利於她。
想著，郝明珍直接一腳踢上了婦人的肩，厲聲道：“還不說實話？！究竟何人指使你在我身上動手腳的？！”
毫無疑問，郝明珠壓根就沒那個本事對她動手腳，且方纔在偏屋的時候就只有她和這個婦人在，又是那個婦人要求她把袖子聊起來了，除了她，就沒有人可以動手！
郝明珍的動作讓那婦人身子一縮，也讓明珠的眼一瞇，急忙上前去扶住了婦人。
“你沒事吧？”她低頭看著婦人，趁著詢問的時候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那婦人本因爲(wèi)這一腳開始慌張，但見她那般的眼神，心裡稍微安了些，有些誇張地齜牙咧嘴起身，擺擺手：“多謝二小姐，民婦……民婦沒事?！?
邊說，她邊順著明珠的力道起來。
明珠面露“擔(dān)憂”地看著她，而後起身看向郝明珍，皺眉說道：“大姐，我將軍府的人向來仁義，今天這事就算真的有誤會，你也不能出手打人不是？這要是傳出去，話該有多難聽？”
左右她們已經(jīng)撕破臉了，也就在老夫人面前裝裝樣子，她可不怕郝明珍會針對她。
“當(dāng)著我的面打人，你當(dāng)我是死了嗎？！”孫氏本就因爲(wèi)她動手的事怒意更勝了，先又聽明珠這麼一說，心裡頓時就有了比較。
“祖母，我……”郝明珍氣得已經(jīng)把指甲都陷進肉裡了，奈何卻又不能真在孫氏面前放肆，只好一味地忍氣吞聲想解釋。
“別說了！”孫氏連看她都不看一眼，直接看向了已經(jīng)重新跪好的婦人，說道：“你說！既是已經(jīng)檢查過，爲(wèi)何方纔又喚了她進去？！當(dāng)真是有地方看漏了嗎？！”
她的聲音很大，聽在人耳中讓人心神一震。
那婦人聽了她的話後身子抖成了篩子，連著磕了兩個頭。
“老夫人息怒，怪民婦糊塗，民婦當(dāng)真不是有意欺瞞的，實在是……實在是害怕東窗事發(fā)後民婦難逃一劫，所以……所以才決定又把大小姐叫進去了一次，還請老夫人饒命??！”
她的話說得模棱兩可，連郝明珍都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叫‘東窗事發(fā)難逃一劫’？”孫氏捕捉到關(guān)鍵詞，眉頭蹙成了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