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弘璃一聽,若是換成往日,必定是賴著纏著一番,但今日他自知做得過了,愧疚地低頭在明珠的臉上親了親。
“好,再有下次,我便去泡冰泉,這回累著寶兒了,對不起。”
他這般的誠懇溫柔,反倒讓明珠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想著自己到底是他的人,竟然讓他……
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繼續(xù)這個話題了,否則這聊下去不知道要羞成什麼樣兒。
想罷,明珠便擡眼看著他,問:“郝明珍現(xiàn)在關(guān)在什麼地方?皇上有說什麼時候問斬嗎?”
欺君罔上,歷來就是死罪。
她方纔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去一趟,因爲(wèi)直覺告訴她,郝明珍這回死不了,或者,不會死得這麼容易。
郎弘璃知道她想得多,也沒打算瞞著她,瞇了瞇眸子掩去一身的冷氣,道:“在死牢裡,等大典過後便將她處決,不過……”
“不過什麼?”明珠的心跟著一緊。
郎弘璃輕笑著低頭看她,脣角的弧度看似有些邪肆,明珠情不自禁地一個冷顫。
太子殿下也沒有賣什麼關(guān)子,勾著那邪邪的笑說:“不過我不想她死得這麼簡單。”
斬首?
這也太便宜她了吧?
那可是郝正綱的女兒,還三番四次地害他的寶兒,他怎麼能讓她這麼輕易地就從世間消失呢?
明珠瞳孔一縮,有些遲疑地看著他,“殿下……想讓她怎麼死?”
不知怎的,光看到他這個樣子她就覺得郝明珍好像會很慘。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一如既往地保持他的神秘感,明珠已經(jīng)習(xí)慣了,無奈地嘆了聲氣後就沒再問。
第二日,郎弘璃早早地便起身去上朝了,明珠想著身上雖然還是不怎麼使得上勁兒,但她總不能一直都躺在牀上,尤其加上今天再過兩日就是大典了。
時間倉促,她必須得在這三天裡把規(guī)矩禮儀給學(xué)好,也省得到時候在衆(zhòng)人面前丟人。
於是她顫抖著手自己把衣裳給穿好,開門準(zhǔn)備麻煩這裡的人給打些洗漱用的水,不想她才一開門,外面站著的兩人就讓她大吃一驚。
“青椒,花椒?!”
站在門外的可不就是跟了她十幾年的兩個丫頭麼,她原本還說等大典後這件事真正的成了再把這兩人接進宮來,畢竟已經(jīng)習(xí)慣她們了,旁人端個洗臉?biāo)疾缓靡馑肌?
可沒想到她昨晚纔想了這事,今兒個她倆就來了!
“小姐!”花椒這人比較感性,一看到自家小姐就上來一把將人給抱住了。
青椒笑著看了看明珠,然後沒好氣地對花椒說:“還叫小姐,當(dāng)心你脖子上的腦袋!”
她這一說,花椒頓時就嚇得瑟縮,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家小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太子妃了,儘管還沒有舉行大典,但太子殿下可是親口宣佈了的,當(dāng)然不會有假。
明珠剛開始沒有把計劃給這二人說,所以兩人並不知道在明珠苑待了好幾日的人並不是她,昨日進宮以後她才讓竹青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兩人。
“小……太子妃,您……您是不知道,奴婢聽了竹青的話,差點就嚇?biāo)懒耍 ?
因著是宮裡,所以該有的規(guī)矩必須得注意,原本是爲(wèi)了拉近三人之間的距離纔沒讓她們用敬稱,如今一聽,倒是不習(xí)慣得很。
“是啊,”青椒跟著花椒點了點頭,看著明珠說:“竹青姐姐說太子妃您被大小姐帶走了三日,奴婢嚇得膽兒都快沒了,好在您沒事,不然可叫奴婢如何跟嬤嬤交代。”
說起已經(jīng)離世多年的嬤嬤,饒是青椒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明珠不想她二人這樣,忙將人喊進了殿內(nèi),笑著說:“不告訴你們就是怕你們擔(dān)心,在她面前露出馬腳來,現(xiàn)在好了,什麼事兒都沒有,別擔(dān)心了,嗯?”
兩人又接著問了些關(guān)心的話,明珠自是感動得很,全都耐著性子回答了。
好不容易將二人安撫好,明珠便叫了小肚子讓人將兩人帶下去換身衣裳。
到底是宮裡,自然得跟著這裡的規(guī)矩來,兩人在換了衣裳後小肚子便告訴明珠多少得她們學(xué)點規(guī)矩。
小肚子說得委婉,明珠大致也能聽出來,擔(dān)心他顧著自己的身份,忙道:“小肚子公公客氣了,青椒花椒雖是跟我一塊兒長大的丫頭,但我也知道這裡不比我自己院子來的隨性,就是得麻煩公公您費心了。”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明珠對這位長相清秀的肚子公公也頗有好感,更多的自是尊敬。
畢竟她家的殿下可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能將他伺候得妥帖,還能將這弘宸宮打理的井井有條,那定然是要有些本事的。
小肚子見她如此通情達理,心裡又對這新上任的太子妃提高了不少的好感。
送走了青椒和花椒後明珠便在屋裡待了一會兒,不大一會兒功夫蘇葉就帶了紫鳶姑姑來的消息,明珠不敢怠慢,忙走到正殿去迎接。
“紫鳶姑姑,”眼見著人走到跟前,明珠福了福身。
紫鳶是宮裡的老人,又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平日裡太子殿下都喚她一聲姑姑,受這一禮也是應(yīng)該了。
紫鳶眼裡盡是滿意,但卻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個下人,連忙上前將明珠扶起來,笑道:“太子妃這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可受不得您這一拜。”
明珠抿嘴輕笑,轉(zhuǎn)身帶人進了殿內(nèi),邊道:“紫鳶姑姑照顧母后多年,又看著殿下長大,定是操了不少的心,明珠這一禮,紫鳶姑姑最是能受得了,姑姑請坐。”
將紫鳶帶到了屋內(nèi)的椅子上坐著,茶幾上有早就讓人準(zhǔn)備好的茶點。
紫鳶聽著這話兒,越看這位太子妃越是滿意,拉著人的手讓她在茶幾一邊的位置上坐下。
“難怪殿下如此心疼太子妃,如此妙人,任憑誰想不喜歡都難。”紫鳶不吝稱讚,想起自家娘娘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對眼前這人更是心疼得緊。
明珠紅了臉,難爲(wèi)情地道:“紫鳶姑姑說笑了,今日麻煩姑姑走這麼一趟,還得姑姑費心。”
紫鳶看她又是一臉?gòu)尚撸?dāng)下便笑出了聲,兩人之後又就著太子殿下聊了會兒,隨後才由紫鳶開始教導(dǎo)明珠宮規(guī)禮節(jié)。
……
“我說,你們都聽說了嗎?那個郝明珠據(jù)說和殿下很早就情投意合了。”
此時,蘭沁殿的拂柳亭中,幾位從衆(zhòng)多秀女中脫穎而出的佳人正齊聚在這。
當(dāng)然,除了自以爲(wèi)自己是特別的林西嶽,而方纔說話的,正是右將軍屈成之女屈溫婉。
別看屈溫婉名字聽著是溫婉,可本人卻是恰巧與她的名字相反,雖一身羅裙,但卻掩飾不住她面上的英氣。
平時就很跳脫的一個人,現(xiàn)下卻是要端端坐在這裡,她不找點話說就覺得彆扭得很。
與她同圍著石桌坐的自然便是丞相秦環(huán)的小女秦貞貞,左將軍周晃之妹周梓沁,陳閣老孫女陳欣怡,三人聽了她的話後反應(yīng)大庭相徑,皆是吃驚。
“這個倒是確實讓人沒想到。”
周梓沁一身雪色曳地裙,蔥白修長的指尖摩挲著面前的茶杯,面上妝容精緻,兩腮微紅,面若桃李,說起話來儼然就與那屈溫婉不同,斯斯文文的。
“豈止是讓人沒想到,”屈溫婉連連嘖了兩聲,牛飲一口雪峰香茶,說:“以前還沒怎麼聽說郝家那二小姐是個怎樣的人,只曉得她好像在府中並不怎麼受寵,沒想到……”
“沒想到卻是攀上了殿下這棵大樹。”陳欣怡沒等屈溫婉把話說話便接話了。
與周梓沁不同,她長得比較嬌媚一些,淡掃蛾眉眼含春,著一身兒桃紅色望仙裙,內(nèi)有薄如蟬翼的同色系胸衣,外罩輕紗,胸前高聳的柔軟足以讓男子驚豔女子羨慕。
只聽她輕嘆一聲,道:“都說人不可貌相,這話果然說得沒錯,看那郝二小姐看著倒像是個安分的,沒想到卻是十三歲就生子了,雖說也是逼不得已才未能和殿下一起,但是啊……”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其中的意思在場的人誰不明白。
“我倒是覺得這郝二小姐挺有能耐的,”屈溫婉不同於陳欣怡想的那麼複雜。
“十三歲生子,那得多費身子啊,生了還得把孩子藏起來,想來殿下那個時候也是少不更事,這麼大的事兒竟然也沒個風(fēng)聲,等於是把人給藏了四五年,換做是我啊,估計早就不幹了。”
十三歲,那會兒她還在衝爹孃撒嬌呢,人家就得承受生孩子的痛了,也是苦命。
秦貞貞向來是個不多話的,但這件事的確讓人震驚,這會兒也忍不住說上兩句。
“殿下看上去好像真的挺喜歡郝小姐的,聽說昨兒個直接把人帶到弘宸宮了,紫鳶姑姑今兒親自教導(dǎo)宮規(guī),兩日後就是大典。”
不過還好她並不喜歡太子殿下,她進宮完全是爲(wèi)了……
周梓沁笑了笑,視線卻是盯著那茶水,“再看吧,誰知道以後會是個什麼樣。”
陳欣怡笑了一聲,也就沒有再針對這件事說什麼,四人轉(zhuǎn)而聊上了別的話題,殊不知她們說的話已經(jīng)一字不漏地聽到了別人的耳中。
“老賤人老賤人老賤人!!!”
回到自己被安排的月笙苑,林西嶽一進門就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