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昊的眸子微微一閃,對於這個說話,他一點都不意外。
或者說,很多人都是抱了這個想法,包括皇帝東方歸一。
肅王妃的問題,一直拖而未決,很大的原因在於,皇帝啃不下韓相庭這塊硬骨頭。
“韓家掌了朝堂的二成半勢力,韓明珠不是那麼容易動的。”東方昊波瀾不驚,淡淡言之。
“皇帝把蕓兒嫁去北地國,至少要還給慕容府一個肅王府側(cè)妃。”老太爺激動起來,脣角抖得厲害。
一邊還拿手指著東方昊,態(tài)度極其強硬,“還有你,肅王府的世子,必須從晴雪的肚子裡出來。”
東方昊蹙起了眉,他就知道外公會拿東方蕓的這樁事情來說事兒。
之前他答應(yīng)幫東方蕓,也有這一部分的考量。
緊一口氣,他瞇起眼,“朝堂之上,都是各方利益的博弈。楚家滅門之後,韓李兩家爭執(zhí)頗多,卻這件事情上守望相助。舅舅做了這些日子的丞相,應(yīng)當(dāng)知之甚深,總之這件事情我說了不算。”
慕容老太爺那個氣啊,說來說去,就是不想讓晴雪入府。
他若上心,可以從皇帝手中,強行救下楚氏嫡女。這會兒,連一個側(cè)妃之位都弄不出來,當(dāng)真以爲(wèi)他老邁天真了?!
然而他說的都在理,只有忍住一口氣,與他動之以情,“昊兒,外公並不反對你盛寵楚氏。但是她已經(jīng)喝了絕子湯,而你總歸要有自己的子嗣。誰生不是生,晴雪是慕容家的嫡女,你就當(dāng)是給外公一個念想,立她爲(wèi)側(cè)妃,生一個肅王府的世子。那樣,外公百年之後,也可以安心去見列祖列宗。”
東方昊的心裡翻江倒海了一番,看向老太爺?shù)捻杏砍鲂┭}雜。
沉吟片刻,他淡聲道,“外公,父皇對母妃情深意長,他會給您一個交代的。”
老太爺目光沉了沉,不辨喜怒地盯著東方昊,略帶敲打地說,“外公老了,沒幾年可以活了。有生之年也就這麼點念想,你不要敷衍我。”
東方昊雙目凝起,慢條斯理地答一句,“外孫知道了。”
……
聊完了正事,老太爺讓崔管家把慕容晴雪叫來。
“下個月是皇后的生日,晴雪繡了一幅百鳥朝鳳,你拿去送禮吧。”老太爺吩咐道。
“好的,外公。”在這種小事情上,東方昊從來不與老太爺對著幹。
慕容晴雪欣喜若狂,面上熠熠生輝。王爺肯拿她的繡品送皇后,是不是說明老太爺已經(jīng)說服了王爺,讓她入肅王府入妃呢?
當(dāng)然,她也知道形勢,並不奢求正妃之位,能夠做到側(cè)妃,爲(wèi)王爺誕下肅王府的長子,她就心滿意足了。
心裡頭歡喜,眸底的愛慕之情更是溢於言表,聲音輕柔,“王爺,晚膳想吃什麼?我去安排。”
東方昊漫不經(jīng)心地看她一眼,說了句無關(guān)的話,“十皇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慕容晴雪心裡頭一個咯噔,眸中浮過一絲慌亂,“王爺,公主表妹沒有與我說過什麼。”
然而,暗示是有的。
東方蕓得意洋洋地與她表示,今日九公主會上演一場好戲,之後,便會乖乖地嫁給姬瀚浩。
她生了疑。
東方蕓引誘姬瀚浩時,她就坐在邊上,看了個透徹。綜合東方蕓講過的話,她猜出了大概。
之後,東方蕓獨自出了門,去做她的局。
又之後,一環(huán)接著一環(huán),套到最後,竟然套到了自己,她也是醉了。
這個公主表妹啊,腦子不靈光呀。這個局若是由她來布,必然嚴(yán)絲合縫,不出一點毛病。
嘆息歸嘆息,她也知道迴天無術(shù)。
此時,被東方昊問起,她還是有些心虛的。
東方昊倒不認(rèn)爲(wèi)這樁事情她會有份,見她略有些驚慌,單純地認(rèn)爲(wèi)她是怕受到牽連。
淡淡地瞄她一眼,“這幾日,業(yè)城會有不少的傳言,你呆在慕容府裡不要出去,免得鬧出是非。”
王爺這是在關(guān)心我嗎?
慕容晴雪又驚又喜,美眸瀲灩閃著瑩光,“多謝王爺關(guān)照,晴雪定會乖乖地呆在府內(nèi),不出門。”
“唔。”
東方昊不再看他,轉(zhuǎn)頭向老太爺行一個禮,“外公,我還有應(yīng)酬,先回去了。”
老太爺一直觀察著二人的互動,與之前比較,有些進步,卻還不理想。
皺了皺眉,他吩咐道,“晴雪,去將那幅百鳥朝鳳的繡品拿來。”
“哎,爺爺。”
慕容晴雪歡快地應(yīng)一下,腳步輕盈地走了出去。
“昊兒,外公最近身子不太爽利,你讓陸道仁過來住幾日,幫我調(diào)理一下身體。”老太爺慢悠悠地說,眸光很深。
東方昊與老太爺鬥了這麼些年,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好的,明日就讓他過來。”他淡淡道。
老太爺滿意地點點頭。
陸道仁是個話嘮,幾日下來,肅王府裡大大小小的事情,能從他嘴裡聽個七八成。
他也是無奈,東方昊的口風(fēng)太嚴(yán)實,他也是不得已而爲(wèi)之。
……
一刻鐘後,東方昊從慕容府裡出來。
身後跟了個小廝,手裡捧著精美的長匣,裡面是慕容晴雪繡的“百鳥朝鳳”。
老太爺特意讓崔管家展開了給東方昊看。
那是一副長約半丈,寬約兩尺的大繡圖。以素色的錦布爲(wèi)底料,線條筆法流暢,大小飛鳥羣集,鳳凰居中,氣質(zhì)寬厚,隱含母儀天下之寓意。
“晴雪的繡功了得,這副繡品,她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才完成,上面的每一隻鳥都是栩栩如生。拿去送給皇后,很是得體。”老太爺介紹著。
東方昊冷瞇著眸子,看了一會兒,淡淡地“唔”一聲。
他心裡頭有想法,阿九若是肯花心思,也能繡出這般的繡品。只是她心思玲瓏,不會喜歡這種中規(guī)中矩的圖式。
坐上馬車,東方昊的眸子又落到匣子上。
不得不說,慕容晴雪確實是個天賦極高的女子。
長得漂亮不說,在當(dāng)世名家的教導(dǎo)下,所學(xué)的每一樣才藝,都達到讓人驚歎的高度。
也有可能是她父母早亡,無所依賴,加之性子高傲,比別人刻苦努力吧。
東方昊不太願意把心思花到她的身上。
隨便想了想,便轉(zhuǎn)去楚思九那裡。
琴棋書畫繡,都是要基本功的。阿九心性隨和,平時的作風(fēng)也頗懶散,怎麼看都不象是會下苦功練習(xí)之人。
除了那些詩她自述爲(wèi)李白所作,其餘每一樣都是出手不凡,絲毫不遜於自小發(fā)奮努力的慕容晴雪。
甚至更強。
難道真的是天賦異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