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篇10 死亡與甦醒
他怔忪。
她轉身,面對著他,突然嫣然一笑:“上橋有機關,那麼下橋必然有埋伏。這麼有趣的死亡遊戲,僅僅做一個旁觀者豈不是無趣?”
不等他回答,自己動手,快速打開前車兜,拿出一把銀色手槍來,子彈上堂,拉開保險栓。
“哦!”歐陽熙洛微微皺眉,驚歎一聲,吹了一個口哨,“您真讓我驚歎!”
“繼續開你的車!”她命令,然後將右邊的車窗稍稍滑下一點,留出一個槍口寬的縫隙。
“你猜敵人在哪個方向?”她問。“一點?”
“我猜是三點,”他說。
“賭你去掃馬糞!”她說。
“不,賭一個吻。”
“成交!”她熟練將槍口伸出車窗外,快而準的各朝著一點和三點鐘的方向開了一槍。
第二槍聽到了慘叫聲。
“shut!”她詛咒。
歐陽熙洛則愉快的笑了起來,“這樣算來,每天兩個吻。管家的薪水漲了一倍。”
“再來!還是掃馬糞!”
“還是一個吻!”
“五點。”
“九點!”
端木千姿冷笑,這次他輸定了。明明是五點鐘的方向有異動,可是當她準備將槍口對準自己右後方時,歐陽熙洛卻快速打了一個方向,車輪飛轉,五點鐘的方向變成了九點。碰碰兩槍,接連命中!
“你使詐,明明我說得對,你卻調轉了方向。”她將槍口指向了他的腦袋。
“這是策略!”他愉快的說:“三個吻。”
“這個不算……嗚嗚!”
沒有給她反悔的餘地,他迅速的勾過她的後腦,狠狠的吻了上去。狂傲貪婪的吻,又帶著憐惜和讚賞,充滿的魅惑。她想推開,可是偏偏再次受到了他的蠱惑。或許是剛剛的死裡逃生的驚心動魄需要發泄,或許是極速中的激吻尤爲的刺激。胸前中澎湃著一股巨大的情緒似乎要衝破喉嚨,必須從這個吻中發泄出來。
車子依舊在黑暗中風馳電掣,帶著她駛向未知。
駕車在時速二百五十碼以上保持著長時間的熱吻,亡命之徒纔會做的事。
而這件事,端木家的大小姐和她的管家正在做。這是一個瘋狂而致命的行爲,他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她。即使前面又遇到一座橋。一座斷橋,真正的斷橋。
橋面從中間被炸開,在黑漆漆的夜裡,像張著一張血盆大口的野獸,等待著將前來的車輛吞入腹中。
端木千姿的餘光瞥見斷橋,驚恐的瞪大眼睛,拼命掙扎著試圖推開歐陽熙洛。而這個亡命之徒居然依舊沒有放過她,甚至解開她的安全帶將她整個人從副駕駛的座位上提了起來,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謝天謝地,他蠻橫索取的脣總算饒過了她。她一邊大口喘著氣,一邊怒斥:“你在做什麼?打算再表演一次飛車!”
“不!”他飛快解開安全帶。車子依舊在不斷加速。
他的神情使她害怕。“你到底準備做什麼!”
“這輛車我會賠給你!”
“你說什麼?”
“跳下去!”
“你瘋了!”
他沒有再做解釋,來開大衣將她裹了進去,一隻手死死箍住她的腰,飛快的打開車門,然後跳了下去!
就像在自殺!
刺激的無法形容!
然而意外的是,她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恐懼,她的身體始終被他緊緊裹住,頭昏腦脹,卻無能爲力。
最後一刻,他放開她,撲通一聲落入水中。
身體在不斷的往下沉,窒息感從腦袋,迅速蔓延全身,天玄地轉,意識逐漸的模糊,黑暗漸漸淹沒,可是有一張臉拼命的往腦子裡擠,扭曲的,不成形,熟悉又陌生!
可是那聲音分明的熟悉。那居然是她的管家,哦,不!不是管家,是另一個人,他說:“既然會開車,回頭幫我把它開過來。”聲音冰冷,毫無感情。
她伸手去抓,那張酷似管家的臉便消失了。緊接著無數光影片段紛亂掠過眼前,那個器宇軒昂的英俊男子抱著另一個女子上車,對她說:“這畢竟不是船,在水裡載重量是有限的。”
他說:“你會游泳的,不是嗎?”
他說:“又在裝,我剛纔明明看見你遊得很歡暢。”
她看見他帶著另一個女子坐著車漸漸遠去,只將她一人留在水中,孤單,冰冷,被拋棄的恐懼迅速淹沒了她。
水好涼,冰冷刺骨,她想叫,卻嗆了水,一個字也叫不出,窒息感扼住她的喉嚨。
他終於轉頭看了她一眼,卻是笑著說:“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吧,央央纔是我的新娘。”
絕望的寒冷淹沒了她,她覺得早已筋疲力盡,放棄了掙扎,閉上眼,就此沉下去。
可是偏偏有人不讓她沉,一個大力將她託上來,然後有人將她緊緊的樓主,氣息渡入,一絲暖意緩緩灌進。
她猛地一睜眼,終於看清了那個人!
是他!
無數光影就像電影膠帶紛紛朝著她涌過來,她大張著嘴,卻一個字也發不出。最後,她表情僵硬,硬生生的將所有的情緒全數吞下。
因爲,他正抱著她。
歐陽似乎被端木千姿的模樣嚇住了,緊緊的將她抱住,雙手撫著她的後背,嘴裡怒斥:“你不是會游泳?怎麼會任由自己往下沉?”
可是過了半天,輕輕如殭屍般的臉色才稍有鬆動,緩緩眨一下眼睛,慢悠悠地說:“不勞您大駕,放開我!”
他卻並沒有放開,疑惑地看著那雙清明的雙眸。像是試探什麼似的,反而捉住她的手,對準她的脣吻下去。
她沒有反抗,只是慢悠悠地舉槍對準他的腦袋。再說一次:“放開我!”
歐陽稍稍怔忪,一絲疑惑閃過雙眸,最終緩緩放開她。
岸邊的荊棘叢裡早有另一輛車等在那裡,像是有所預料,衣物也都有準備。
兩人迅速上車,火速換裝,車子繼續在黑暗裡飛馳。不知什麼時候能夠到達黑暗的盡頭。或許下一刻,或許永遠。
黑暗的空間裡異常安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是端木千姿先開口,十分的冷靜:“歐陽熙洛,我最後一次問你。告訴我,我們之前是什麼關係?你到底有何目的?”
“我說,你能完全相信我嗎?”歐陽說。
“你做了什麼值得我懷疑的事?”千姿反問。
歐陽未置可否!
她轉頭看他,一字一句說:“每一次我深陷危機,每一次我感到恐懼時,他都會擠入我的腦子裡。不是救贖,反而讓我感到更加恐懼。他的到來難道就是爲了讓我更加恐懼嗎?你說,我犯了什麼錯,爲何他要這般折磨我?”
車依舊在飛馳,他一直盯著前方路口,說:“或許,他是在折磨他自己。”
“他恨我?所以追到地獄來懲罰我。”她覺得自己是該哭的,可是眼裡乾乾的,沒有一滴淚。彷彿在前一世就已經把淚流乾。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她那沒有表情的表情深深的刺痛了他,他喉嚨乾澀,半天只擠出一個字來:“不!”他的聲音已經不穩,幾乎就失控。可是到底咬牙忍住,喘了喘氣,最後只說:“我只希望能將曾經失去的找回來!其他的,對我都不重要。”
她狠狠的打了個寒戰,伸手將自己抱住,車內的暖氣明明很足,她卻依舊覺得寒冷。
車子猛地停下,她不解。
四周的安靜他感覺到事情不妙,卻只淡淡說:“到了。”語氣裡卻有一絲自嘲的意味。“我自作自受,現在奢望你能信任我,似乎不太可能。”
眼前一片空曠,郊外的馬路上什麼也沒有。前方果然有汽油和硝煙的氣味,千姿心裡一涼,大步向前跑去。
而歐陽熙洛卻站在原地,遠遠看了一眼守在程君悅車旁的卡卡和斯洛克。然後閉了閉眼,深呼吸一次,那神情彷彿在等待宣判。苦笑道:“端木灝翼你可真夠狠!”深深吸了一口,邁步朝著前方走去。
前面一輛車已經被撞得幾乎全部變形,同樣已經變形的還有程君悅本人,此時他正躺在千姿懷裡說了一生最後一句話:“看,我做到了,爲了你。我可以丟掉性命……”
千姿背對著歐陽,沒有人看見她的表情,只看見她一動不動,彷彿化作了石像。她依舊沒有哭,連一滴眼淚也沒有,更沒有害怕。
歐陽熙洛就站在她的身後,緩緩開口:“這樣……你還要繼續嗎?”
她也過了好久,才緩緩開口:“是的。”
他突然磨牙:“真想扭斷你的脖子!穿著我送的水晶鞋,卻偏要踏著泥濘和鮮血而行!知道你錯在哪裡嗎?不該一時心軟。越是想要保護一個人,有時候越要對她狠心。程君悅就是這樣!你不該對他一時心軟!而我對你,也是這樣!”
她突然放開程君悅轉身,站起,和他面對面。一字一句說:“現在該我問你,這樣,你還有繼續嗎……”她頓了頓,從齒縫裡擠出三個字:“歐陽烈。”
歐陽黝黑的眸子陡然爆開一朵煙花,似驚喜似瞭然又似擔憂,他緊緊握住拳頭。他猜到,就在剛纔她已經恢復記憶了。
他費盡心機的事終於做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她指著站在程君悅車前的卡卡和斯洛克說:“別說這件事與你無關?”
他說:“沒錯,我讓卡卡帶著斯洛克從另一條路攔截了程君悅的車,可是遲了一步。這件事不是他們做的。”
輕輕卻並不聽他解釋:“按照你的意思,這次死的是程君悅,下次死的該是我本人了吧!”
歐陽烈再也無法忍受,上前一步,緊緊抓住輕輕的胳膊:“你胡說什麼!歐陽輕輕!你以爲程君悅真的是我殺的!”
“除了你還能有誰?除了你還有誰和端木灝翼有深仇大恨?除了你還能有誰會千方百計阻止我追查端木灝翼的下落?除了你,誰能動得了程君悅!”
“就知道會是這樣的!那該死的老狐貍!”歐陽烈撕開僞裝露出狠勁的本性,冷森磨牙道。
而歐陽輕輕卻不似之前的歐陽輕輕,一樣的果斷,冷靜,再也沒有停留,轉身便走。
歐陽烈疾步追在後面:“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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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