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輕輕和歐陽烈 管家篇11 最終的選擇(結局)
“難道你不是圈套的主謀者?”她反問。
“好,我承認,我是!可是我並非另一個圈套的主謀者!”他解釋。
她猛地剎住腳,轉身問道:“告訴我沒有什麼墜機事件是嗎?”
“不,有墜機事件,可是他沒有死。”
“端木灝翼在哪兒?他的原配夫人我可以不管她的死活,可是端木灝翼畢竟是我親生父親!歐陽烈,你不要讓我一輩子恨你!”
歐陽烈狠道:“你以爲若他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他還可以有本事活到現在?”
“是你製造了那起墜機事件?謀殺了端木夫婦?”她咄咄逼人的質問。
“不,不管你信不信,墜機事件是端木灝翼自己製造的。這就是我所說的另一個圈套!”他說。
“爲什麼?”
“一則,謀殺他的原配夫人!二則,謀殺你的記憶!”
輕輕腦子一昏,踉蹌著後退半步,雙腿一軟幾乎跌倒:“你說什麼?”
歐陽烈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她又問了一次:“你說什麼?”
“端木灝翼想要除去他的夫人這件事並不奇怪。他愛的從來不是那個女人。他想要謀殺你之前的記憶,這也不奇怪。只有你的記憶中沒有歐陽家,你才能真正屬於端木家族。而我卻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扶上她的肩膀,“輕輕,你根本不知道這些年我爲了喚回你的記憶付出了多少努力。而端木灝翼眼看正面交鋒不敵歐陽家,便藉著墜機事件假死,以便於暗中操作。他就像一個影子一樣跟著你,每一次我剛剛喚回你一點記憶,他便再用藥物抹去。”
輕輕覺得現在腦子很昏,卻強作鎮定。“你怎麼了?你的臉色很蒼白。”歐陽烈想要去抱她,卻被她揮開。
“那麼他現在在哪裡?”她問。
“我想,他剛剛來過。”他說。
“你想說這件事是他做的?”
“是的!他知道你的記憶就快恢復,只能使出最後一招嫁禍給我。從而再次讓我們產生誤會。”
輕輕嘲弄反問:“誤會?歐陽烈,你認爲我們之間只是誤會?”
歐陽烈的手涼在空中,“我承認,我也利用了墜機事件。我利用墜機事件一次次的接近你,他卻在暗中一次次對你下藥,我每喚起你一點記憶,他便影子一樣跟著你,在我防不勝防的時候繼續讓你失憶。所以我得密不透風的保護你。”
“你確定你這是在保護我?”輕輕說:“或許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當初是我自願失憶的。”
歐陽烈閉上眼,什麼情緒也看不見,只見他眼皮顫抖,再睜開時,眼睛裡有一點血絲,他啞聲說:“我知道,你當時傷透了心,恨死了我。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可是我不甘心,我想讓你恢復記憶,哪怕看著我受折磨也好。哪怕恨我!輕輕,我受不了你的記憶裡沒有我!”
“不!”輕輕背過身,再也不看他,徑直朝前走,走進無邊的黑暗,她說:“你的一切,早已與我無關。”
歐陽烈釘子一樣的站在原地,他壓抑自己追上去裕望,狠狠的捶了一下腦門。
她終於恢復了記憶,可是她再也不是以前的輕輕。
那背影,嬌小的,倔強的,孤單的,冷傲的,走進黑暗。
她寧可一輩子待在黑暗裡,也不願意重新回到過去。
突然,他的心臟凍結,他看見她的身子軟到下去,跌入泥裡……
“輕輕……”他嘶吼著,狂奔過去。將她抱起來,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的像死人。
輕輕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一直在做夢,她夢見自己第一次看見歐陽烈的情景,她好開心,她有了一個像王子般憂鬱的哥哥。她夢見歐陽烈第一次吃她做的飯,她夢見歐陽烈將她帶回來的小男生扔進游泳池裡,她夢見歐陽烈開車在校園門口等她,她甚至夢見櫻花林裡那一夜,卻也不完全是痛的……
她緩緩睜開眼,眼前卻沒有歐陽烈。有的是另一個高挺的身影。“端木灝翼?”她問。
男人緩緩轉過身來,“到底變回歐陽輕輕了,我記得帶你回來的幾年裡,你都是撒著嬌叫我爹地的。”
輕輕緩緩從牀上坐起來,“你對我的,算是愛嗎?”
端木灝翼說:“千姿,我怎麼會不愛你?你是這世界上唯一屬於我的人啊。我怎麼會不愛你?我難道不明白,儘管我愛漫漫,可是她並不屬於我。屬於我的,只有你端木千姿!你的身體裡流著我的血啊!”
輕輕垂下頭去,卻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下意識的朝門口望去。
端木灝翼自嘲道:“或許你也不屬於我。漫漫屬於歐陽雲天!輕輕屬於歐陽烈!所以,屬於歐陽烈的輕輕,對於我來說什麼也不是。只有端木千姿纔是徹底屬於我的!”
“他爲什麼會讓你進來?我是說歐陽烈,他人呢?”輕輕問。
端木灝翼笑著來到輕輕牀邊坐下,“他到底鬥不過我,他放棄了。”他將一瓶藥送到輕輕手上,“把它吃下去,你又可以變回無憂無慮的端木千姿。”
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輕輕突然覺得眼睛乾澀,“他爲什麼要放棄?”
端木灝翼垂著眼瞼道:“實話告訴你吧,我給你用的藥叫做”無路可退“。一旦你停止用藥,恢復記憶,等待你的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腦神經全部死亡。”
“你說什麼?”輕輕問。
端木灝翼說:“別怪我孩子。如果不是那麼狠,我端木灝翼不會活到現在,我端木家也不會有今天。歐陽烈輸了兩次,都輸在低估了我對你的狠心。”上一次他把輕輕推到他的槍口下,以爲他端木灝翼絕不會對親生女兒開槍,結果他輸了,他失去了輕輕。這一次,他以爲他端木灝翼對親生女兒用的藥,必定留有退路,結果卻又輸了。
端木灝翼沒有給輕輕,沒有給自己,更沒有給敵人留下任何退路!
“我還是不懂。”輕輕說。
“簡單點說,要麼你持續用藥永遠保持失憶狀態。你若想恢復記憶停止用藥,那麼等待你的結果便是死亡。”
輕輕打了個寒戰,難以置信地看著端木灝翼。
“所以,歐陽烈終於放手了,選擇從此你的記憶裡消失。”
端木灝翼將藥放到輕輕嘴邊,說:“吃了吧,吃了這一瓶,你的記憶將再也不能恢復,歐陽烈這個人將永遠從你的心底刪除。否則,你最多隻能再活一個月。”
輕輕盯著那藥,問:“從此你能放過歐陽爸爸和我媽媽嗎?不要去騷擾他們的生活,可以嗎?”
“可以,我完完全全得到了你,其他的我都可以不在乎。我甚至可以放過歐陽烈。畢竟,他對於你來說什麼也不是了,是嗎?”端木灝翼說。
輕輕點點頭,“你出去吧,藥,我待會兒吃。”
見端木灝翼猶豫,她擠出一點笑容,“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端木灝翼起身,走出去,緩緩將門關上。
輕輕拿出那支藥,脣邊溢出一絲苦笑。
“歐陽烈,永遠了。上天註定,我們不能在一起。”
一個月之後——
清晨空氣明淨香甜,溫和的陽光在微風中拉出縷縷細密的金絲,透過潔白的窗紗灑落的奢華舒適的公主牀上。
手繪牀頭櫃上的純金復古鬧鐘,在指針走到“8”時,發出“叮”的一聲悅響。響聲細小而清脆,如同羽毛一般拂過空氣,不留一點痕跡。牀上的人絲毫沒有被吵醒的痕跡。
時間算的剛剛好,門內鐘響聲剛過,門外潔白如雪的手套輕輕叩門三聲。無論節奏或者力度都掌握的恰到好處。
門內依舊沒有迴應。
大約在心裡默數十下,年輕而英俊的新管家輕輕推門而進。
他穿著熨燙的筆挺的白色正裝,端著雕刻螺旋花紋的銀托盤,邁著穩健優雅的步伐,每一步都似經過精確的測量,距離均勻分毫不差。清晨的陽光將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看起來既俊美又夢幻。
歐陽是一個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管家。他來到端木家伺候端木小姐整整一個月了,無論何時何地,他的服務總是完美到幾乎苛刻,任何細節都是無懈可擊。
他對小姐的寵愛更是無法無天,僕人們總是想,即使小姐要天上的星星,歐陽管家也會爲小姐摘下來。小姐也十分的依賴他,幾乎讓他寸步不離的跟著她。
腳步落定,他優雅地彎腰,把一套精美的法蘭瓷茶具和一套純銀刀叉依次擺放在牀頭櫃上,近距離的細小的動靜終於驚擾了主人。
牀上的人翻了個身,整個身子都陷入鬆軟的牀墊裡,柔軟的羽絨被子隨著主人的動作發出沙沙的聲音,隨著主人均勻的呼吸,空氣裡似乎傳出清新而香甜的氣息來。
望著她那覆在眼上的彷彿蝴蝶羽翼一樣的睫毛,歐陽的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一彎足以傾倒衆生的弧度。
直到那雙蝴蝶羽翼微微翕動,歐陽才上前一步,彎腰,用他那堪比大提琴似的優雅低沉的聲音,輕聲問道:“小姐,您醒了嗎?”
輕輕緩緩睜開眼,對著她的管家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歐陽,一睜眼便能見到你真好。”
歐陽烈望著輕輕的目光裡閃過一道暗色,她果然不記得他了,她再也記不起他了。無論他付出多少努力。
隨即那抹暗色散去,也罷,只要能這樣守著她,哪怕她永遠記不起她。
她說:“我要喝牛奶。”
他將輕輕扶起來,在她的後背墊上一個枕頭,將牛奶遞到她的手中。
輕輕搖搖頭,又撒嬌說:“我想要你餵我。”
一向不喜歡撒嬌的人一旦撒起嬌來,讓人無法抗拒,他笑著說:“好啊,不過空腹喝牛奶不好,在這之前,你最好吃一點點心。”他將點心杯端過來,用小勺舀了,送到她的口中,然後纔拿起牛奶送到她嘴邊。
或許是牛奶的熱氣呵得人難受,她的眼裡冒出一點溼氣來。
歐陽烈皺眉:“你怎麼了?”他捏了捏她的下巴,“你的臉色很不好。”
她搖搖頭。低聲說:“吃完早餐我不想去公司,我想要去海邊走走。你能陪我嗎?”
“好,我陪你,只要小姐您願意,我會一直陪著你。”他說。
他收拾餐具,然後拿出兩套衣裳讓輕輕挑,輕輕卻搖搖頭,“我要一件白色的紗裙。就像婚紗那樣的。”
歐陽烈轉身去挑紗裙,送到輕輕面前時,她又說:“我要你爲我換上。”
歐陽烈皺了皺眉,卻沒有拒絕。
敲門聲響起。
女傭通報說:“歐陽管家,有一位姓葉的小姐找。”
歐陽烈看了看輕輕的臉色。輕輕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歐陽烈有些失望,然後低聲說:“我去一下。”
歐陽烈卻沒有發現輕輕是有表情的,等歐陽烈走後,她悄悄跟在後面,一直來到了花園,她看見了那個清麗高雅的女子。
不過歐陽管家對那女子的臉色卻是十分不善。語氣冷硬,和在輕輕面前判若兩人:“這是最後一次,葉未央,從今以後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是公主殿下她……”
他冷硬打斷她:“不要拿我母親說話!這招已經沒用了!她大可以繼續裝瘋,你也大可以繼續裝瘸?只是不要在我面前!”
葉未央彷彿被擊倒了,卻依舊不甘心,拉住歐陽烈的衣袖,淚流滿面說:“你堂堂一個親王,歐陽集團總裁卻屈尊到端木家做管家!爲什麼要這樣?你真的什麼都不要了嗎?”
歐陽烈冷漠地甩開葉未央的手說:“是的。我要的只是一個女人。其他都不重要。”
“可是她已經不是歐陽輕輕!她永遠不會記起你!更不可能愛上你!”
“那沒關係!我愛她就好。”他說。
“她會嫁人!她會屬於別的男人!”葉未央繼續刺激歐陽烈!
歐陽烈面色僵了僵,有些痛苦扭曲的痕跡,一字一字咬牙說:“那也沒關係,只要她還願意讓我守著她就好。”
葉未央徹底被擊敗了。
輕輕從假山後面走出來,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紗裙,看起來就像一個聖潔而美麗的新娘。
那份美麗讓歐陽烈呆了一下,隨即又自責了,該死!他怎麼能把她照顧的如此瘦弱,那纖腰彷彿他一掌便能掌握!
輕輕笑了笑,對葉未央說:“這位小姐,您佔用我的管家太多時間了。”
然後再也不看她,對歐陽烈招了招手,歐陽烈大步走過去,皺眉道:“風大,你穿的少了,我去拿件外套。”
輕輕抓住他的衣袖,“我有點累,你抱著我走就好。”
歐陽烈將輕輕打橫抱起來,輕輕將腦袋靠在歐陽烈的懷裡,瞇著眼睛,陶醉般地說:“真暖和。”
歐陽烈用額頭向輕輕的額頭上靠了靠:“沒發燒啊,你的聲音聽起來怎麼這麼虛弱?要不,我們先去醫院?”
“不!我要去海邊。”輕輕固執地說。
“好,那就去海邊。”歐陽烈將輕輕抱到車邊,輕輕卻搖頭撒嬌說:“我不要坐副駕駛,我要坐你腿上。”
歐陽烈有些頭疼的解釋:“可是我要開車。你這樣會影響到我。”
輕輕卻無尾熊似的賴在歐陽烈懷裡不下來,“我要坐你腿上,我不要和你分開。”
像有一股巨大的熱浪衝擊了歐陽烈的心臟,他差點落下淚來。他再也捨不得將她放下,抱著她一同坐到駕駛室。
起火,發動,車子平穩開動。
輕輕就這樣靠在他的懷裡,歐陽烈卻越來越發覺情況不對,輕輕的呼吸似乎非常微弱。
“你怎麼了?”
輕輕搖搖頭,聲音低若蚊蠅說:“別說話,就這樣開。”
歐陽烈吻了吻她的額頭,“不舒服的話,我們就回去。”
“不……一直開……”她的眼睛似乎再也睜不開,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說:“歐陽烈……我沒有吃藥……”然後再也沒了動靜。
車子嘎然停住,發出巨大的刺耳的聲音。
歐陽烈僵在那裡,半天一點動靜也沒有。就那麼直愣愣地看著前方。
世界一切就此凝固,天地都變成灰濛濛的一片。
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的低頭,輕輕卻趴在他懷裡一動不動。他想伸手抱緊她,卻發現手指尖都在顫抖,心臟卻化成冰石,失去了跳動了力氣。
他想嘶吼,想大哭,可是他發現什麼都做不到。身體所有的器官都失靈了一樣,只能這樣僵著。
不知過來多久,他終於找回一點知覺,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兇莽似的朝前撞去。
他說:“乖,我們去海邊。”
車子一路朝海邊開過去,駛向大海,再也沒有停下來。
他說:“輕輕,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只有我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