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人都癱倒在地，明曙憤怒得像一頭紅了眼的牛。
見差不多，葉姚趕緊跑過來，攙扶起魏雨。
看到依舊在狂暴中的明曙，葉姚忍不住皺了皺眉，葉姚輕聲喚道，“老大，我們沒事了，你還好吧？”
誰知明曙依舊是站在原地不動，像是入了魔一般。
明曙此刻正深陷一個黑色的漩渦裡，一片漆黑，他分辨不清方向，看不見光明，更看不到腳下的路。
“我這是怎麼了。”
本來平坦的地方開始下陷，明曙幾番想要爬出來卻是又被拖回去了，好似他的腳踝被什麼東西給困住了。
他越掙扎，陷得越深，很快陰冷的液體漫過他的腳踝。漫過他的膝蓋，到大腿。到了臀部，過了腰部，漸漸逼近胸口。
他整個人都快被淹沒了，他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會窒息，會難受。
可他別無他法。
漸漸的，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幅幅畫面，是當初拍賣場的一地下的‘雷暴’，是一羣不分青紅皁白的團伙，是死於非命屍體不見蹤影的阿爸。
他們用嘲諷的臉對著他笑，對著他叫，他的耳朵快被他們給爆了。
他痛苦的捂住雙耳，明爸爸也走了過來。
明爸爸臉色青黑，屍體蒼白，那穿著的白色軍裝已經染滿了紅色的鮮血。
明爸爸看到他，露出慈祥的笑容，繼而又伸出他如雞爪般的手，想要抓住明曙。
“嘎嘎嘎，兒子，你竟然這麼無能，指望你報仇，還不如讓你下來陪我！”明爸爸發出尖銳刺耳的怪笑聲，穿透明曙的耳膜。
明曙難受的只能捂住耳朵，他看著明爸爸滿是愧疚之情。
“爸爸，我很快就能夠突破，然後幫你報仇了。”
明曙想要安撫明爸爸的情緒，可是明爸爸卻是笑得更加猙獰和癲狂。
“你這個無能的人，突破再幫我報仇？我是不是要等到世界末日？”
“爸爸…”
明曙努力讓自己適應明爸爸尖銳貫穿耳膜的聲音。
“你不過是個廢物！哪裡有資格叫我爸爸？”
明爸爸臉色越來越黑，就連脣瓣都成了墨黑色。那紅色的軍裝，竟然流下一道道紅色的痕跡，就像是再流眼淚，紅色的血淚！
“無能的人！”
“廢物！”
“無能的人！”
“廢物！”
“你做不到！你做不到！”
“嘎嘎嘎，無用的人，廢物，你做不到，做不到！”
“嘎嘎嘎…”
猛地出現越來越多的人，紅的眼睛鼻子。藍的皮膚和嘴脣。
各色可怖的人都從四面八方把他圍住，向他走過來，爬過來。
沒來由的恐懼升起，他無處躲藏。
“不…爸爸…”他求救地望向那羣人身後的明爸爸，希望他能夠救他。
可是明爸爸只是冷笑著漠視眼前的一切！
有人開始抓住他的腳踝，冰冷的感覺刺入他的骨骸，讓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越來越多的手抓住他的腳踝，順著他的腳踝一路向上攀爬。
一股惡臭從他的鼻尖傳來，他駭然看著在他眼前猙獰萬分的恐怖人頭。
只見那人頭猛地大張嘴，似乎想要一把把明曙吞進去。
明曙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猛地想要就此結束，他慢慢閉上眼睛！
“難倒你就想要如此結束了嗎？你忘了嗎，你要做的是什麼，你當初的初心是什麼。你的職責，你的任務，你答應的人，你要讓他們失望嗎？”
猛地，一個聲音炸出來，讓明曙的耳朵轟轟作響！
“你看清楚，你的面前到底有什麼！”
他的眼前到底有什麼？
有什麼？
明曙睜開眼睛，發現原本漆黑的空間如今變成了個漂亮的花園，而那些可怖的人，早已經消失了蹤跡。
腳上的束縛沒有了，冰冷刺骨感也沒有，剛纔的一切就像是幻覺，只剩下暖洋洋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用眼睛看著眼前的花園，這花園好似能夠容納各個季節的花種，百花齊放。紅的，藍的，黃的，紫的，一朵比一朵豔麗，一朵比一朵多姿多彩。
他的眼前到底有什麼，他看到了花朵。
不知道爲什麼，鳥語花香的花園，沒有鳥兒，沒有雀兒，只安靜地剩下他自己和滿院子的花。
他的眼前只有花朵，那個人，那個突兀出現的聲音，他叫他看什麼？
明曙就靜靜地走著，他就好像失聰了，整個世界都非常的寂靜，他在一個花房裡，看到了一個正開著的水龍頭，水流著，他卻聽不見嘩啦聲。
他爲什麼聽不見？爲什麼？能看見，能觸見，卻無法聽見？
是他的聽覺出了問題嗎？
他捂住胸口，不，是他的心出了問題。
“我知道了。”明曙一把拿過他身邊的椅子上的一臺老式收音機，他按下幾個按鈕，收音機在他的手上微微震動著，明曙找到他的旋律，跟著哼了起來。
漸漸的，他能夠聽到一絲絲微小的聲音，慢慢的，他能夠聽見細微的旋律，慢慢的他聽清了詞曲，跟他哼唱的完全不差，和著，唱著。
他的心微微觸動。
“我知道了，要看的事物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
以前做的都是有了劇情梗概的任務，他習慣了事事提前謀劃，事後實施。他習慣了有劇本，他只用眼睛去看，眼睛去設計，卻不知道自己的心早就在那其中丟失。
他喜歡那種勝券在握的感覺，看著他們痛苦翻騰，一旦自己痛苦無法掌握一切時，就會心慌惶恐，這就是他啊，只顧著用眼睛去看一切的他。
“明白就好，還好你不是太蠢。年輕人，你還太小，有些事你永遠都分辨不清，哪怕是你自以爲是的主見！”
空氣中那不怒自威的聲音再次響起，明曙眉眼低垂，滿是敬意。
“想明白了就回去吧，我怕你的朋友該著急了。”
話音一落，明曙眼前一黑。
等到他再次醒來，已經是躺在牀上，葉姚和魏雨他們站在牀前，一個個滿面焦急。
“老大，你醒了？”葉姚眼疾手快，見到明曙醒來想要坐起來，就趕緊扶了他起來。
“嗯。”頭還是暈沉沉的，這讓明曙忍不住捏了捏太陽穴。
“老大，我幫你按按吧。”葉姚看他不舒服，連忙道。
“嗯。”
葉姚把手放在明曙的太陽穴，輕輕柔柔的按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魏雨，眼中閃過一絲難堪和憤懣，卻又沒說什麼，垂下頭同小隊的其他人談天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