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遠征目光如隼，像趨光的魚兒一樣，貪婪而渴盼地追逐著人世間的光明。

看清她那張清晰無比的小臉，程遠征心裡如約涌起一浪又一浪的悸動喜悅，彷彿自亙古起便在星際流浪的孤兒，終於尋到了同伴。

看得太清晰，太專注，不可避免地注意到她手上不自然的小動作，還有匆匆塞進書包裡的鮮紅一角。

“媳婦兒你藏什麼好東西呢？給我看看。”

程遠征笑嘻嘻地湊過去，想借著看東西的藉口，靠她近一點。

啪一聲，程遠征胳膊上捱了蘇海棠一巴掌。

聲響很脆，其實不怎麼疼，但卻打醒了得意忘形的男人。

“媳婦兒，怎麼了？”

程遠征捂著胳膊，吃驚地問她。他沒怎麼著她吧？怎麼發這麼大脾氣。

蘇海棠詭異地從他臉上看出委屈，氣憤漲紅的臉乍青乍白，卻無話可說！

她狠狠挖了他一眼，抱起自己的大書包，小碎步跑向衛生間，砰地一聲關上門。

一道白光嗖地一聲追上去，趕在門關上前一秒，順利闖關成功，抱上心愛主人的大腿。

“她怎麼了？”

跑步的姿勢那麼彆扭。

程遠征沉思地盯著那道略帶驚慌的背影，茫然地自言自語。

嚴芳瓊忍笑忍得辛苦，倒沒發現小狐貍追進衛生間，又擔心惹惱臉皮薄的女兒，只好輕咳一聲，提醒不請自來的毛腳女婿不要太過分。

“遠征回來啦？辛苦了，自己倒水喝。”

“姑姑也渴了吧？喝水。”

程遠征沒有透視眼，看不見門裡頭的媳婦兒，理智瞬間回籠，殷勤地討好未來丈母孃。

“姑姑，我跟您說，這一路上可不容易了……”

蘇海棠插上門，聽著外頭隱隱約約的說話聲，也顧不上管那個無賴會不會胡說八道，先揪下抱著她大腿嗚嗚磨蹭撒嬌的小狐貍，很擔心把它一身乾淨的白毛給染紅了。

“你回來啦，想我了是不是？我也想你了。先在這邊呆一會兒，我換下衣裳。”

蘇海棠把小狐貍放到洗手檯邊，背過身換衣裳。

“對了，我給你想了幾個名字，你挑喜歡的告訴我。小白，糰子，湯圓，雪球，閃電，都挺可愛的吧？也適合你。喜歡哪個？”

小狐貍嗚嗚連叫，彷彿在抗議她不理狐貍，或者抗議她給的選擇太難，欺負它不會說人話。

蘇海棠莫名就懂了小狐貍的意思，笑著回頭看它一眼。

“那我一個一個說，不喜歡的你就哼唧一聲，喜歡的多叫幾聲。”

小狐貍乖巧地坐著，抱著胸前的小布袋，獻寶似的擡起來衝她晃。

“還真是你給我帶的禮物？”

蘇海棠真心有些吃驚了。

先前程遠征電話裡頭說這事兒，她還以爲是他沒話找話說，沒想到她家小狐貍當真聰明到這份上！

小狐貍嗚嗚嗚嗚連叫幾聲，小爪子扒拉著脖子上的繫繩，想從繩套裡鑽出來的模樣。

“別急，我來。”

蘇海棠換好褲子，從空間裡拿出前世儲存的姨媽巾墊上，放心小跑著過來幫它解開，把小布袋拿到手裡。

“是什麼？我能打開嗎？”

小狐貍心急地拿爪子往兩邊一扒拉，繩子收緊的布袋口鬆開，露出裡頭一塊綠瑩瑩的石頭。

像是碎掉的酒瓶底。

小狐貍別是撿了垃圾當寶貝吧？是因爲它覺得漂亮？

算了，總是小傢伙的一片心意，千里迢迢特意帶回來送她。

還沒等蘇海棠擺出笑臉，真心實意地說些感謝的話，她身體猛地一震，閉眼忍過那陣眩暈，突然感覺手上一輕。

那塊綠瑩瑩的石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