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焦明跟著艾米麗一同前往圖書光，路上閒聊中，終於得知艾米麗的研究方向：穩定空間囊泡，文雅一些就是須彌納芥子，通俗來說就是大象裝冰箱。

艾米麗說得毫不在意，焦明卻是聽得心馳神往，於技術方面打開了空間魔法的另一扇大門，於商業方面更是前景無限，這‘空間囊泡’完全就是空間戒指的雛形與理論基礎，若能研發成功，當然是數錢數到手抽筋。同時也大感欣慰，穿越到一個魔法世界，本該是標配的儲物戒指總算見到個影子了。

從教學樓到圖書館的路程並不長，說完了研究方向，便是現在的進展。當焦明聽說纔是收集資料階段的時候，腳步不穩差點摔個狗啃泥。

“師傅！我們這也太前期了吧。”焦明已經漸漸摸清艾米麗粗心大意的性子，按理說助手是沒資格稱呼‘師傅’的，但夾雜著高級魔法學院師生的這層關係，即使艾米麗不滿糾正，也可以假借通用語不精含混過去。

如焦明預料般，艾米麗根本沒在意這些小事，而是抱怨魔法師協會中的那些老古板不識貨，這麼棒的點子居然還必須等到自己八環纔給於支持，白白浪費了兩年時間。

焦明剛想附和幾句，卻見艾米麗忽然轉過頭，警告道：“剛剛這些不許說出去！”

“小徒明白，師傅放心。”焦明擺出忠心耿耿的樣子。

艾米麗滿意點頭，然後問道：“你會幾種語言？”

“四種，通用語，鱷魚領本地話，漢語，英語。”

“鱷魚領……”艾米麗翻眼睛回想，喃喃重複，然後無比直白的道出一個真相：“好像沒出過氣系九環八環。”

“很遺憾，是這樣的。”

“漢語和英語又是什麼？”

“我的家鄉話，不過我確定也沒出過氣系九環八環。”焦明大概猜到爲何會有此問，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實話實說。“不過小徒認識一個通曉二十門語言的專家，或可以解決書札上的語言問題。”

此人當然就是埃文的女僕蝶噠，而這也算是一種借花獻佛，焦明只是介紹撮合，具體事宜由艾米麗與埃文商談，交易達成則擔著雙方的好處，談崩了也沒關係，不損失啥。

很快二人便在圖書館的老位置見到了埃文主僕，艾米麗雖然對焦明毫無印象，但是卻還記得埃文這個帥哥，這人焦明再次小小的不爽。道明來意，然後是簡單的語言測試，最後艾米麗手臂一揮，請埃文開價。

一場人口交易就這樣當著本人的面，光明正大地進行著，焦明看見蝶噠那有幾分悽楚的眼神，心中產生了一絲懊悔，卻很很快拋諸腦後。不過從始至終，埃文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到最後也只是淡淡地說一聲：“免費……”提著調門，見艾米麗如計劃般臉現訝色之後將後半句吐出：“……借用。”

焦明暗罵埃文滑頭，把一錘子買賣做成了細水長流的交情，同時深想一層，更是驚訝：在其購買蝶噠的時候，真的只是爲了自用嗎？盯著埃文彎起的嘴角，焦明心中有了答案。進而猜測等以後來借用‘蝶噠’的人更多，怕是埃文要坐地起價了。

艾米麗卻沒想太多，對這個帶著奉承意味的條件還算滿意，便商定了具體借用時間。然後寫下兩張書單並吩咐焦明和蝶噠各自對照一張找書與抄書。焦明這張書單隻有八本，全是通用語，蝶噠的則足有十八本，語言五花八門。

一下午的時間飛快過去，有了明確目標的焦明再也不是悠閒地挑選名字順眼的魔法書亂看，不過久違地，焦明有一種回到學生時代的感覺。夕陽西下的時候，已經熟悉的四人一起被攆出圖書館，然後遠遠地看到主教學樓門口圍著一大堆魔法師。各種顏色的袍服上繡著數量不一的亮光環形圖案，鬧鬧哄哄彷彿擠成一團的毛毛蟲。

“我賭你這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焦明對埃文道，擡手指著那邊。

“賭什麼？”

焦明一窒，，盯著埃文毫無破綻的表情心中起疑，強行拉動嘴角，笑道：“開個玩笑，何必那麼認真，就賭一個雞腿好了。”

“欠你一個雞腿，我不知道。”埃文微微一笑，攬過蝶噠，與艾米麗恭敬道別之後向停放馬車的地方而去。

“你的這個朋友很有趣。”艾米麗對發著呆的焦明笑道。

焦明回神，深呼吸幾次平復心情，本想按照弟子禮數與艾米麗道別，但靈光一閃，另起話題問道：“小徒在家中正在進行一項關於空間傳送的實驗，其中出現了許多關於空間的異象，個人覺得或許對‘空間囊泡’有借鑑作用，所以想邀請您指點一二。”

其實指點爬山虎法陣纔是目的，空間異象的借鑑作用只是藉口，畢竟焦明對空間囊泡理論完全不瞭解。而至於技術泄密，焦明並不擔心，用自悟的三腳貓功夫換取艾米麗的進一步信任也完全不虧。

“怎樣的異象？”

“整個房間都會失重，人進去之後就會漂浮起來。”這是去年初夏爬山虎佈滿房間之後出現的真實情況，焦明雖然語言上耍了花槍，卻不會傻得在這種有與無的問題上的作假。

艾米麗聽得瞇起眼睛，遲疑幾息時間，好奇心與求知慾漸漸壓倒防備，接受了焦明的邀請，而焦明則迅速掏出通訊盒，通知千里之外的鱷魚領貴客上門，速速備上一桌硬菜。

在返回城外城堡的馬車上，冰蓮施展出社交術，卻沒想艾米麗只聊了幾句便掛起免戰牌，以靜修的名義不客氣的請冰蓮‘安靜一會’。冰蓮大覺尷尬，焦明暗中拉過冰蓮的手以作安慰，而冰蓮似是找到了發泄口，在焦明的後腰上狠掐幾把。礙於外人就在旁邊，焦明也不能順勢耍些手段反擊，只好鼓起腮幫子忍下，卻逗得冰蓮轉嗔爲笑。

明白艾米麗不喜歡客套，焦明將晚餐稍稍延後，直接帶其去密佈爬山虎的房間。只是看了幾眼，艾米麗便猛地轉頭看向焦明，問道：“你是三系天賦？”

“不是。”焦明一臉懵逼的搖頭。

“那這藤蔓是怎麼培育出來的？”發現新奇魔法的艾麗米眼中放射出光芒，與剛剛馬車上冷漠的樣子判若兩人，纖細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藤蔓枝芽，想下手卻又怕弄壞的表情。

這根已經巨大無比的爬山虎是由小詩運用土系魔法與焦明做連接，從而得到了與水系氣系魔法媒介溝通的能力，與鱷魚領那些獲得了水系魔法能力的耕牛完全是一個道理。

“出自我妹妹之手。”焦明解釋一句，然後吩咐僕人去叫小詩，並隨手掐斷一根枝芽，遞給露出訝異之色的艾米麗。

“理論上來講，你應該頭疼得滿地亂滾纔是。”

“理論和實際總會有些或大或小的差別。”焦明當然明白艾米麗所指，當初獨角仙被吃被壓碎的時候也確實疼得死去活來，不過還是故作高深地說些哲學上的廢話以提升自己形象。同時動手撥亂幾處節點，打亂佈置好的陣型，房間裡的重力環境頓時紊亂起來。小詩的小牀因失重而牀頭翹起，被單掉落在地，桌面上的幾張紙甚至飄飄忽忽地‘落’在了頂棚上。

“這就是你說的異象？果然神奇。”

“還有更神奇的。”焦明挑選一段比較粗的藤蔓枝，雙手握住，然後橫向扯開，將散發著微微銀光的兩截斷口展示出來。

“這……這是小的永固型空間通道？”饒是以艾米麗這個氣系八環的大師也驚得舌頭打結。

“我也是這樣猜的。”焦明微笑，對艾米麗的驚容十分滿意。此時走廊裡傳來輕快而緊密的腳步聲，明顯是小短腿跑步的效果，焦明笑容中帶上幾分寵溺，將爬山虎塞進艾米麗手中，轉身出屋迎接小詩的飛身擁抱。

“我妹妹土系三環，而我是水系與氣系雙系。”

“你家這血脈夠雜的。”艾米麗嘆一句，顯然因爲對異族人臉盲而沒有看出焦明與小詩長得一點也不像。不過顯然這話在此方世界不帶貶義，焦明懶得解釋穿越，也只好微笑著忍受，不過爲避免艾米麗再說出難聽的話，還是轉入正題，指著周圍的藤蔓說道：“還請師傅斧正。”

艾米麗掃視一圈，然後沉吟片刻，留下一句‘讓我回去想想’便走了。並不是告辭之後走從正門離開，而是整個人消失不見，焦明只是感到一陣劇烈的空間波動。

小詩被唬了一跳，大叫一聲‘鬼啊！’，焦明安慰了好一陣才讓小詩明白這是空間移動，與從鱷魚領傳送信息是一個道理。小詩在學校也是見過初級的空間魔法，很快被說通，拍了拍胸口的飛機場，大大的舒了一口氣，然後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焦明左右打量。

“怎麼這樣看我？”

“哥哥你現在心情很好吧。”

“當然。”焦明顛了顛手臂，將小詩抱得更舒服些。

“那我不想轉學，可以嗎？”

焦明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轉校的目標還沒選好，正主卻又造反，這可如何是好。恰在此時，蘿花上來報告說晚宴已經備好，隨時可以開始。焦明臉色更苦，艾麗米已經無比灑脫的離開，這場晚宴只能當做成功拜師的慶祝，便宜永遠吃不飽的閃鱗等小傢伙。

同小詩商定轉校的事情明天再談，然後將藤蔓恢復原型並從鱷魚領將做好的‘硬菜’傳送過來，加上樓下的飯餐，同埃文、冰蓮還有城堡裡的一衆孩童魔法戰士大吃大喝一頓。

本著少吃一口都是吃虧的原則，焦明毫不客氣，吃到一半，這才發現夏風父親不在，不過想想擔心一個九環強者是得有多大閒心，便放過此事。待宴會接近尾聲，衆人在大廳裡吵吵鬧鬧的時候，焦明被魔癮藥劑搞得迷迷濛濛的視野裡出現了一個美麗絕倫的人影：艾米麗。

“我討厭飲用魔癮藥劑的人，以後戒了吧。”

焦明掏掏耳朵，聲音卻仍舊彷彿是從極遠處傳來，無法確定是否幻聽，又揉了揉眼睛，依舊是重影，不過卻又六個大白兔在眼前亂晃，頓時露出色瞇瞇的笑容，本能地擡手去抓。

下一個瞬間，焦明發現周身環境大變，由溫暖的宴會大廳與喧鬧的人羣，變成冷風呼嘯和令人心悸的懸空感。

瞬間酒醒，並發現這些都不是幻覺，上方是無數寒星，下方是黑黢黢的大地，正下方的中心似有一個火光點，卻由於沒有更多的參照物，估不清距離。

“清醒了嗎？”艾米麗淡淡地聲音在身後響起。

“醒……醒……”其實焦明清醒了，但是嚇得犯磕巴。

“看來沒有。”

聲音一落，焦明由漂浮狀態變成自由落體狀態，頓時慌神，張開喉嚨嘶叫，眼淚鼻涕亂飛。

下方的燈火迅速擴大，一個好似霓虹燈管擺成的人型飛射而起，直向焦明而來，正是夏風父親，在接觸的瞬間，卻是一下抓空，焦明憑空消失驚叫聲戛然而止。夏風父親立刻大吼一聲，而焦明再次從上方幾十米的地方出現，驚叫聲再起。

“你是誰？”艾米麗的聲音從夏風父親身周響起。

“爲何抓我鱷魚領的人？”夏風父親反問，身體順著衝勢，繼續與下落的焦明靠近，眼見再次可以抓到，而焦明的身軀卻是詭異的一停，然後再次消失。

沒有再用吼叫打斷傳送魔法，因爲在剛剛的那一次中，發現艾米麗直接放棄繼續空間傳送，唯一的理由便是不想弄傷焦明。既無惡意，那也不用太過逼迫。且衝力已盡，夏風父親任憑身形以自由落體的形式向地面掉落。

砰的一聲巨響，夏風父親落在城堡邊的菜園子裡，擡頭緊盯天空，然後猛地轉頭向側方，目光焦點落處，兩個人一閃而現，正是艾米麗和口吐白沫的焦明。

“在下唐突，請您見諒。”艾米麗彎腰致歉。

“焦明既已拜你爲師，你做出懲戒理所應當，是我小題大做了。”夏風父親點頭，語言上顯示出緩解矛盾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