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這個營長的抱怨,李子元卻是搖頭,語氣中很不贊同的道:“行了,你也別得了便宜還在這裡賣乖。部隊不是單靠練就能練出來的,再好的鋼也需要磨礪。還有你的兵雖說以新兵爲主,可這幹部就不一樣了?!?
“你的部隊雖說新兵爲主,可至少幾個連排幹部,我可都看出來絕對是經歷過實戰的老兵。你那三個連長中,至少有一個是老紅軍幹部。剩下的那兩個如果我沒有看錯,其中有一個應該是在晉綏軍中幹過。這樣的底子,你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當初我到壺北游擊隊的時候,老兵全都升級拉走了。部隊也都是新兵,裝備比你現在還差。就一半人有槍,一半人連大刀和長矛都沒有。最關鍵的是缺幹部,連幫我訓練新兵的人都沒有。三個隊長,兩個是武委會出來的。”
“就這個底子,老子也不是硬生生的給帶出來了?練爲戰、不爲看,你的部隊今天打的是有些難看,可不經歷這些磨練,他們不管到什麼時候都是新兵。這些鬼子的數量不多,給你當磨刀石還怎麼的。還有,鬼子丟掉的那兩挺機槍,別告訴我說你不要?!?
“行了,你給老子留下兩個排。你和剩下的部隊,馬上去隘口那裡。鬼子的增援部隊,差不多也該快到了。我在隘口那裡就三十多人,要是鬼子大部隊衝過來,咱們可就腹背受敵了。我再給你一挺機槍,等到這些鬼子解決完了,我再給你一挺九二式重機槍?!?
“這股日軍特務武裝,必須乾淨徹底的消滅。要是換了一般的鬼子就算在兇悍,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到了咱們的地盤,怎麼打就由不得他們了。就是放跑了,對咱們的威脅也不算大?!?
“但是這股日軍不同,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說中國話。而且所有的行動,都模仿著咱們來的。不仔細分辨,你都看不出來他們是日軍僞裝的。他們之前一直都在死咬著總部不放,要不是這次老子給他們調出來,總部那邊分散突圍的機關和人員,搞不好還要受他們威脅?!?
“他們在日軍掃蕩之中,配合日軍大部隊行動,對於咱們就是一個嚴重的威脅。咱們的師部甚至還有總部,隨時都有可能會面對他們的威脅。如果讓他們跑回去恢復了元氣,到時候又是一個麻煩。只有千日做賊的,那有千日防賊的?”
“你去隘口那裡頂著,我在這邊解決掉這支日軍挺進隊。我儘可能的速戰速決,但在我這邊結束之前就算是天塌下來,你在隘口那邊也得頂住。你的部隊打衝鋒不行,如果防禦戰還不行的話,那麼這樣的部隊即便是地方武裝,留著也沒有啥大意思了?!?
“這麼沒有戰鬥力的部隊,我看還不如就地解散拉倒,省的到了戰場上耽誤事,影響到兄弟部隊。八路軍需要的是有能打硬仗的部隊,不需要一堆佔著編制,什麼用處都用不上的豆腐渣。”
李子元這番話說出來,擺明了就是在激將。但問題是大家都是帶兵的,這麼被人看不起,換了誰都受不了。那怕是一個地方獨立營的營長,也無法接受自己的部隊被別人看不起,就算兄弟部隊也不行。
被李子元最後一句話,給刺激不輕的這個營長,眼睛通紅的瞪著李子元一眼。但卻相當罕見的什麼都沒有說,給李子元留下兩個排後,帶著自己的部隊向著隘口方向衝了過去。看著這個營長和他部隊的背影,李子元搖了搖頭將精力放在了後續攻擊上。
遣將不如激將,兩個人都是營級幹部。上級事先沒有指明誰指揮誰,那就大家都是平級。參謀長又明顯不想插手這件事情,將事情丟給自己解決。而眼下的參戰部隊之中,又是以人家的部隊爲主。這就成了一個很是有些棘手的問題,不理順指揮關係這仗這麼打?
乾脆,李子元一分爲二。反正眼下也是兩處都在激戰,將人家激到那邊去,也算是快刀斬亂麻。只是主攻任務必須要自己來,這個獨立營至少現在沒有這個戰鬥力。山上的日軍儘管只有幾十個,但都是正兒八經的日軍部隊。
眼下又固守有利地形,說白了就之前一個衝鋒,自己人都能跑散了的情況,將山上的這點日軍交給他們,李子元還真的有些不放心。所以李子元採取了激將法,將那個營長給支到隘口那裡去。
不過在那個營長離開之後,總感覺這麼痛快的解決問題,外加參謀長之前的態度,那裡多少有些不對勁。從兩面的情況來看,攻堅雖說要付出一定的傷亡,可是一塊肥肉。那個傢伙答應的這麼痛快,李子元總是感覺不太對。
就算他部隊的戰鬥力再差,可面對著這麼一塊肥肉也不會不不動心。還有參謀長此次來的態度,竟然當了甩手掌櫃,這可不是參謀長的一貫作風。只是戰局的變化,讓李子元也沒有過多的去想。眼下的問題是,先解決山上的這支日軍挺進隊殘部爲主。
其實李子元自己都不知道,他這次不顧戰局變化以及所剩兵力不多。打定主意徹底要徹底消滅這股日軍挺進隊,除了爲一勞永逸的解決後患之外。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原因,就是他的部隊此次損失如此慘重,他在找一個發火口。
他一個建制完整、裝備也堪稱精良的獨立營,從與大川桃吉挺進隊開始交手,一直連續作戰到現在,就連殘廢都已經算不上。如果不是十字嶺下,兩支兄弟部隊雖說不多,但都給補充了一點實力。
他的部隊現在基本上可以說,已經是基本上打幹淨了。自己苦心搞來的武器裝備,雖說也基本上丟光了,可李子元並不是怎麼在乎。但部隊傷亡這麼大,尤其是老骨頭損失這麼大,李子元眼下可謂是一腔的火氣沒有地方發泄。
對於一支部隊來說,老骨頭纔是根本。老骨頭損失過大,也就預示著這支部隊的老底子基本上打光了,這無疑對一支部隊戰鬥力,恢復是極爲不利的。部隊無論損失再大,只要老底子在元氣恢復的都很快。但要是老底子打光了,這部隊的戰鬥力恢復就會相當緩慢。
雖說造成他損失這麼大的真正原因,這支日軍挺進隊有一定的原因,但主要的原因還是部隊連續作戰造成的??裳巯吕钭釉仓雷约旱牟蛔悖c日軍野戰部隊抗衡他根本沒有哪個實力。所以,將發泄的目標放在這個挺進隊殘部身上。
此時已經上山,正在抗擊李子元進攻的豬股中尉並不清楚,他實際上已經成了李子元發泄怒火的目標。甚至可以說,不將他和他的挺進隊所剩的這點兵力全部消滅,李子元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就在李子元將留下來的兩個排,與自己的部隊臨時混編成一起,準備採取以老帶新的辦法,對山上的日軍挺進隊殘部發起最後的進攻時候。隘口那邊卻響起了密集的槍炮聲,炮彈將隘口王昌奉的陣地,結結實實的覆蓋起來。
聽到隘口處的炮彈爆炸聲,以及炮彈破空時候發出的嗖嗖聲音,李子元的心不由得一沉。來的除了日軍標準的大隊炮九二步兵炮,以及部分迫擊炮之外。其中還夾雜著至少兩門鬼子師團所屬的九四式山炮,打出來的炮彈破空聲和彈道。
鬼子師團炮兵所屬的九四式山炮出現在這裡,這就預示著周邊鬼子的主力部隊,已經有部分撕破周邊阻擊部隊的阻擊線趕到了。儘管不多,但兩門九四式山炮的射程,已經足以覆蓋這個不大的山間盆地了。
看著那邊山上正在下山,到現在還沒有撤完的非戰鬥人員,李子元心裡面短暫的猶豫一下,咬了咬牙沒有在做任何的耽擱。立即向著山上的豬股中尉帶領的挺進隊殘部,發起了最後的攻擊。
這邊的戰鬥必須儘快的解決,一旦戰鬥拖延下去,對自己只有百害而無一利。從日軍出動的炮兵來看,隘口那邊即便得到增援,也頂不住多長時間。要是隘口那邊在自己解決這些日軍之前被突破,那麼自己就只能放棄徹底消滅這支日軍的意圖。
但此次接應總部突圍的經歷,讓李子元根本就沒有想過,讓這支日軍挺進隊活著走出這裡。要想打消日軍複製這種戰術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乾淨利落的徹底消滅他們。讓日軍認爲這種戰術,對於他們來說得不償失而放棄。
不過相對於李子元曾經的短暫猶豫,山上的豬股中尉卻是在聽到隘口處傳來的密集槍炮聲後,像是打了興奮劑一樣。不僅對李子元的攻擊頑強抵抗著,甚至還不斷地組織反衝鋒,試圖黏住眼下攻受倒置的李子元。
之前是李子元控制有利地形,利用地形上的優勢抗擊這位豬股中尉的進攻。眼下卻是正好反過來,那位豬股中尉利用自己控制的小山頭,相對崎嶇的地形不斷的對抗著李子元的進攻。
這一帶的太行山區山勢的走向都很陡峭,大大小小的山崖隨處可見。當初李子元選擇這種地形,來捅身後一直撕咬自己的日軍,就是爲了避免腹背受敵。但眼下的李子元當初也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也會受制於地形的限制,而無法在短時間之內解決戰鬥。
這個小山頭面積不大,但相對於李子元原來控制的那個山頭,地形卻更加的陡峭。日軍控制著山頂上的平地,而從山腳下向上佯攻的路線卻只有一條小道。最關鍵的是這個小山頭雖說面積不大,但卻被兩條十餘米深的雨裂溝與兩翼山地隔開。
如果從山下向山上進攻,只能從正面發起攻擊,根本就無法從兩翼迂迴。而山背後的地形,則是一道不知道哪個年代留下的採石場,弄出來的十餘米高斷崖。最關鍵的是,正面可以供攻擊的地形,也相當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