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是眼下的七九機槍子彈已經(jīng)所剩不多,只能滿足一挺機槍使用。可李子元依舊沒有捨得丟掉,眼下已經(jīng)成爲多餘的其他捷克式輕機槍。李子元在收縮兵力的時候,尋找了一個隱蔽的角落,用繳獲的雨衣將多餘的幾挺機槍,以及剩下的武器都包起來都埋了起來。
也許李子元心中還存在著一個念頭,自己還有機會突圍,還有機會在重新返回到這裡。部隊搞一支槍不容易,每一支步槍都需要從敵人手中奪取。要是就這麼的砸掉,實在有些過於浪費了。所以他沒有將無人使用的武器砸掉,而是小心翼翼的埋了起來。
被他埋起來的武器,不僅有自己已經(jīng)犧牲戰(zhàn)士留下來的武器,還有繳獲的三十多支日軍步槍。這一戰(zhàn)李子元打了一個山窮水盡,但在巷戰(zhàn)之中也給予日軍很大的殺傷,繳獲了不少的日軍制式槍械。但可惜的是,沒有繳獲到自己最需要的七九子彈。
這次日軍雖說也出動了部分的僞軍,但投入戰(zhàn)場的卻清一色都是日軍。不知道日軍爲什麼一改之前的慣例,沒有用僞軍打頭陣,只將僞軍放在身後擔任警戒。使得李子元根本就沒有機會,繳獲到七九子彈以補充自己的部隊。
捷克式機槍性能固然遠過歪把子機槍,但對子彈也同樣相當?shù)奶籼蓿皇敲糠N七九子彈都可以使用的。漢陽造步槍使用的子彈,這種機槍上就無法使用。就算是繳獲的國造制式七九中正式步槍的子彈,在使用之前也得一一的合膛。
彈藥消耗量很大的李子元,也只能將已經(jīng)所剩不多的七九機槍子彈,都集中到一挺機槍上使用。剩下的兩挺九六式輕機槍,因爲在平川外圍繳獲的彈藥多一些,彈藥數(shù)量還勉強算得上充足。
如果不是六五口徑的子彈,在這種近距離作戰(zhàn)之中殺傷力小,李子元寧可將所有的捷克式機槍都暫時放棄。但在這種近戰(zhàn)之中,七九子彈的殺傷力絕對是驚人的,只要命中即便不死也會失去戰(zhàn)鬥力。
相比之下六五子彈殺傷力,還是顯得有些不足。日軍爲了解決六五子彈殺傷力不足的原因,研的新式六五子彈李子元手中沒有。手中的老式六五子彈,對於這種幾乎是身貼身的近戰(zhàn),還是一槍兩眼的殺傷力。
可李子元現(xiàn)在也沒有的挑,只能用不滿意的武器替換下滿意的武器。武器性能再好,但沒有足夠的子彈又有什麼用?就是給你一挺馬克沁重機槍,甚至一門山炮,可問題是沒有彈藥也是白搭。
除了七九機槍子彈,已經(jīng)所剩不多之外。眼下六五步槍子彈到還算是多一些,可即便是輕機槍彈藥最充足的日式機槍,眼下的子彈每挺也不足二百。不過這倒不是太大的問題,日軍六五口徑的機槍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使用三八式步槍彈。
但問題是手榴彈平均下來,每人還不到一個。這對於眼下的這種戰(zhàn)況來說,無疑是最讓李子元頭疼。在這種瓦礫成堆的近戰(zhàn)戰(zhàn)場上,手榴彈和駁殼槍是最好的武器。在一定程度上,還過了機槍。但眼下手榴彈所剩無幾,自己接下來的戰(zhàn)鬥恐怕會更加的艱難。
至於那幾支晉造衝鋒槍,不僅子彈已經(jīng)全部打光。原本就質(zhì)量不高,又不知道已經(jīng)經(jīng)過幾手這幾支老傢伙,基本上已經(jīng)被打壞。就算有子彈,眼下也已經(jīng)無法使用了。最後的一點子彈打出的時候,不是槍頻頻出現(xiàn)卡殼就是槍管膨脹的子彈出膛就掉到了地上。
看著手中因爲高強度使用,而全部都只能報廢的晉造衝鋒槍,李子元也很無奈。這玩意的質(zhì)量就這麼回事,打個幾百的子彈槍管就膨脹。要是射的子彈過千,這槍就故障百出。即便是有子彈,恐怕都已經(jīng)無法再用。
這些基本上被打壞的晉造衝鋒槍,是李子元唯一下令銷燬的武器。這次作戰(zhàn)晉造衝鋒槍給李子元的部隊,留下的印象很深刻。那些老兵在幾年之後,寧可使用老式的單步槍,也不願意使用這種火力很強的武器。
直到幾年後,繳獲了原裝的美國製造的湯姆森衝鋒槍後,所有的幹部和戰(zhàn)士才明白,原廠貨與山寨貨究竟有什麼區(qū)別。美國原廠的湯姆森衝鋒槍的壽命,以及火力強度遠不是晉造仿製品可以相比的。每一支繳獲的美造衝鋒槍,都讓幹部戰(zhàn)士愛不釋手。
但對於眼下來說這些質(zhì)量不咋地,再加上已經(jīng)不知道過了幾手,一戰(zhàn)下來高強度使用後全部報廢的晉造衝鋒槍,卻是李子元所部最好的近戰(zhàn)武器了。這些晉造衝鋒槍的報廢以及無彈藥可用,讓李子元所部失去了主要的近戰(zhàn)火力,
這一點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是在這種巷戰(zhàn)、近戰(zhàn)之中,手榴彈數(shù)量不足。李子元猶豫了一下,將所有的手榴彈除了傷員再三要求之下,留下了幾枚之外,剩餘都留給了劉連明還有他直屬排剩下的一個多班。
其他人包括自己在內(nèi),原來使用短槍和晉造衝鋒槍的還能戰(zhàn)鬥人員,原來的機槍手。每人一支繳獲的三八式步槍,或是犧牲戰(zhàn)士留下的漢陽造步槍。打光了擲彈筒榴彈的賀會章,也將手中的擲彈筒背到身後,此時手上端著的是一挺,已經(jīng)沒有了主人使用的九六式輕機槍。
當日軍炮聲在一次響起的時候,知道自己恐怕已經(jīng)無力在扛過日軍又一輪進攻的李子元,給手中的那支快慢機換上了一個新彈匣。將手中最後的十幾零散子彈,都壓到了一個打空的彈匣之內(nèi)。
一支在戰(zhàn)鬥之中繳獲的南部十四式手槍,也再三檢查了一下。以防止這個不可靠的傢伙,在最關鍵的時候給自己罷工。在做完這一切後,李子元將一支繳獲的三八式步槍,壓上子彈後襬在自己身邊,他已經(jīng)做好了最後一搏的準備。
儘管李子元沒有下達任何的命令,但這個時候李子元手中做的工作,就是一種無言的命令??粗钭釉龊昧俗钺嵋徊臏蕚洌磉叺膽?zhàn)士也都紛紛的做好了最後一搏。那些已經(jīng)無法行動的傷員則聚攏到一起,一個班長手中擰開了一個手榴彈保險蓋。
何三亮和曾生這兩個人,在對視一眼之後。都將手中的最後子彈,壓進了自己的那支駁殼槍,並最後檢查了一遍手中漢陽造槍膛內(nèi)的子彈,並給手中的漢陽造步槍上好了刺刀。劉連明手中那支短小的,並不適合肉搏戰(zhàn)的馬槍,也已經(jīng)換成了一支上好刺刀的三八式步槍。
看到傷員都在做好自殺的準備,以及同樣在默默做著最後一戰(zhàn)準備的兄弟。李子元心中異常的痛苦。他知道自己是這次判斷失誤,讓部隊陷入了絕境。一個加強連的部隊,眼下連傷員在內(nèi)只剩下了三分之一。整個村內(nèi)幾乎是屍橫遍野,都是自己戰(zhàn)士的屍體。
眼下的傷員之中都是輕傷員,那些重傷員因爲與敵軍糾纏過緊無法下撤,大部分抱著衝過來來的日軍拉響了最後一枚手榴彈,還有爲了不拖累部隊而自殺的,沒有一個能夠撤下來??粗矍暗囊荒?,李子元感覺到自己心在淌血。
但現(xiàn)在卻還沒有到突圍的時機,夜色還不夠深,當面的日軍還不夠疲憊。最關鍵的是當面的日軍,咬自己咬的相當緊。如果現(xiàn)在就撤退,自己還有身邊的這些僅存的戰(zhàn)士,都會被日軍火力像是打靶一樣,全部打沉在濁漳河之中。
可不突圍,當週邊的日軍完成部署,再一次壓過來的時候,自己還能在抗住日軍新一輪的攻擊嗎?李子元現(xiàn)在心中根本就沒有那個底。而且對於他來說丟下傷員,自己突圍也是不會被他接受的。
李子元壓抑著心中的痛苦,而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自己身邊的郭小山,懷中拎著那支四四式騎槍,被炮火燻黑的臉上一雙好看的大眼睛看著他道:“營長,我們還能突出去嗎?難道我們都要死在這裡嗎?”
看著面前已經(jīng)將頭留起來,成了齊耳短的郭小山,李子元習慣性摸了摸她的腦袋,卻是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讓人將郭老三叫了來。等到郭老三來到李子元身邊後,李子元直接開口道:“一會,等日軍在一次起攻擊的時候,你帶著小山子向北直接撤退。
“只要接近河邊,你們就能看到用門板紮成的簡易木筏。你們上了筏子之後,這邊生什麼事情都不要管,直接向下遊劃過去。只要過了壺北縣城那一段,你們就安全了。老郭,小山子還很年輕,又是一個女孩子,她不能留在這裡。”
“等到突出去之後,如果你們願意留在部隊裡面,就去山裡面找劉書記還有常指導員。如果不願意留在部隊裡面,就找個地方把槍埋了,換身便裝自己去找生活吧。以你老郭的本事,應該會活的不錯?!?
李子元這番話說完,郭小山卻是一把死死的保住李子元哭道:“營長,我不走,我要留下來和你們一起戰(zhàn)鬥。我是一個女孩子,可我現(xiàn)在也是一個軍人,也是咱們壺北獨立營的一名戰(zhàn)士。你在這裡,大家都在這裡,我哪兒不去就在這裡,要死大家都死在一起?!?
這邊郭老三看著自己的女兒死死的抱著李子元不撒手,卻是一直沒有說話。直到郭小山的哭聲略微弱了一些,抱著那支水連珠的他才道:“營長,俺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參軍,就應該遵守隊伍上的規(guī)矩。像小山子說的那樣,俺不能在這個時候當逃兵,要死大家都死在一起?!?
“小山子和俺現(xiàn)在都是隊伍上的人,俺們不能拋棄兄弟獨自活下去。俺當年沒有丟掉一個兄弟,現(xiàn)在更不會丟掉自己的兄弟。如果那麼做,俺在這世上也就無臉見人了。營長,如果今天咱們真要都死在這裡,那也是俺爺倆的命。人和什麼都能鬥,但是就別和命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