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滿月樓進(jìn)入了一天內(nèi)最安靜的時刻。
人們忙碌了一天都累了,這時候大都睡下了,就算是還沒睡的也都回了臥房,基本上沒有人在外面閒逛了。
一樓大廳是看戲的地方,這裡北面是一座戲臺,在戲臺前則是一張張八仙桌,看戲的人就可以圍坐在桌子後,一邊看戲一邊吃著瓜子點心,品著噴香的好茶。
這個時間,大廳裡的燈火都已經(jīng)熄滅了,只留下了一盞蠟燭,孤獨的燃燒著,給大廳帶來了一抹昏暗的光亮。
一道人影坐在戲臺的邊緣,雙腿耷拉在臺外懸著空,她用手託著自己的腮,似乎在欣賞對面牆壁上不斷跳躍搖曳的燭光,看得那麼入神。
一襲霸王別姬的行頭,但是沒有上妝和頭戴,那張不施粉黛的俏臉依然是美豔動人,讓人愛憐。
但是,現(xiàn)在這張臉上滿是哀愁之色,看得出心事重重,一時怒一時憂一時又變做無奈。
終於,賽貂蟬一聲長嘆,從臺邊站了起來走到了臺子中間,她將長長的水袖一甩,清越的嗓音就在臺中迴響起來。
看大王在帳中和衣睡穩(wěn),
我這裡出帳外且散愁情。
輕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
猛擡頭見碧落月色清明。
這段膾炙人口的經(jīng)典唱段幾乎盡人皆知,那悽婉哀傷的唱腔跟現(xiàn)在賽貂蟬的心境格外契合,讓她的比以往都更加投入。
不知不覺的,賽貂蟬已經(jīng)唱到了高潮處,就在這時候,忽然臺下有人輕輕的鼓著掌,“好,真過癮。”
啊——,賽貂蟬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了下來,她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觀衆(zhòng)給嚇得不輕,差點失聲驚叫出來。
陳峰坐在戲臺下的距離戲臺最遠(yuǎn)的一張桌子旁,見賽貂蟬想要呼喊出聲,急忙伸出一個手指豎在了嘴脣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賽貂蟬連忙擡起手用水袖捂住了自己的櫻口,她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自己居然聽從了對方的指揮,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或許會給她帶來一些轉(zhuǎn)機(jī)。
這就是女人的直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但是卻無比靈敏。
“你是誰?”賽貂蟬讓自己狂跳的心平穩(wěn)一點了,她這才朝戲臺下的陳峰打著手勢,詢問他,“怎麼到這裡來了。”
“想來就來了!”陳峰朝她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然後從桌邊站起身,緩緩朝戲臺走來,他那高大的身影正好遮住了牆壁上的燈光,讓他的輪廓格外明顯。
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賽貂蟬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這一刻她從這個男人的身上感覺到了山一般的穩(wěn)重和安全感。
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陳峰走近,賽貂蟬既沒有轉(zhuǎn)身躲開,也沒有迎上前去,更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二人就這麼沉默的靠近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終於,陳峰來到了戲臺的邊緣,站定腳步後,他仰起頭看著臺上的賽貂蟬,而賽貂蟬也低頭看著他。
“我叫陳峰!”陳峰先開了口,他的目光中充滿著真誠和信心,“你是個值得人敬重的女人。”
賽貂蟬朝他使施了個萬福,淺淺一笑,“謝謝誇獎。”
“有沒有興趣跟我出去走走。”陳峰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邀請她道,“今晚月色不錯,去一起看看月亮怎麼樣?”
“好啊,我已經(jīng)好多年沒看過月亮了。”賽貂蟬俏皮的一笑,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戲裝,朝陳峰說道,“你等我會兒,我把衣服換了。”
陳峰點點頭,看著她轉(zhuǎn)身跑向後臺,他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
片刻之後,賽貂蟬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了,她身著偏大襟上衣,底襟圓擺,外面是齊肘中袖短衫,下面則是一條黑色綢裙,整個打扮仿的是當(dāng)時流行的學(xué)生裝。
換上這身衣服的賽貂蟬氣質(zhì)爲(wèi)之一變,少了幾分豔麗但卻多了幾分清雅,讓陳峰眼前一亮。
款款走到戲臺邊,賽貂蟬看了看臺下的陳峰,然後笑著伸出了一隻手,“拉我一把。”
陳峰寬厚的大手伸出,握住了一隻柔軟細(xì)膩的小手,他手臂用力,賽貂蟬就躍下了戲臺,兩個人肩並肩朝大廳外跑去,消失在了門口位置。
有陳峰在,門口的警察和偵緝隊員根本就形同虛設(shè),二人順利出了滿月樓,然後朝城南的觀月塔而去。
觀月塔,據(jù)說是北魏年間修建而成,因爲(wèi)這裡地處城南,高聳而起,用來觀月十分適宜,所以後來得名觀月塔,可惜後來毀於了戰(zhàn)火之中,一直沒有重建。
塔分13層,塔身八角玲瓏,每層都起脊飛檐,外面有欄桿圍繞。
夜半時分,塔原本是鎖著的,陳峰隨便找了個草棍,幾下就把鎖打開了。
“看你今晚的做派。”賽貂蟬用吃驚的眼神看著他,不禁說道,“我現(xiàn)在更懷疑你就是劫富濟(jì)貧的俠盜了。”
“俠盜,我不是!”聽他提起俠盜,陳峰想起了血旗特戰(zhàn)隊那個自詡鬼手俠盜的魏五邑,這位的本事纔有資格被稱爲(wèi)俠盜吧,“不過我還真認(rèn)識一位名副其實的俠盜。”
阿嚏——,沈家莊中,睡得正香的魏五邑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喃喃自語了一句,“奶奶的,誰在念叨我老人家呢。”
兩個人走進(jìn)塔內(nèi),回手把門關(guān)好,然後順著樓梯朝樓頂攀援上去,很快就到了塔頂?shù)钠脚_上。
這裡是整個承德的制高點,站在這裡,全城就可以一覽無餘,遠(yuǎn)山近城,民居商鋪盡收眼底,還真有幾分一覽衆(zhòng)山小的感覺。
兩個人並肩而站,一起眺望著遠(yuǎn)山間那高懸的皎潔月亮,享受著月輝的滋潤。
銀白色的月光瀑布般灑下來,落在了二人身上,讓二人也多了幾分超凡脫色的氣質(zhì)。
“好美的月色啊。”
眺望著那浸潤在月色之中的天地萬物,賽貂蟬不禁讚歎道,“沒想到承德還有這麼個看看月色的好去處,以前我居然沒發(fā)現(xiàn)?”
雖然是在承德長大的,但是她和戲班的其他人打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苦練基本功,後來又學(xué)習(xí)表演的各種技巧,每天累得要死,哪有時間和心情跑出來看月亮啊。
所以,她看到月亮的次數(shù)並不太多,這次則是給她感受最深的一次。她被那皓潔的月色給震撼了,情不自禁發(fā)出一聲感嘆。
陳峰站在她身邊,也雙手扶著欄桿,眺望著整座承德城,如今這個時候,整座承德城都熟睡了,除了寥寥無幾幾處還亮著燈火,其餘的地方都是黑暗的。
整座城市黑黢黢伏在那裡,宛若一頭巨獸,隨時都可能竄起噬人。
“陳峰,你知道我是賽貂蟬?”賽貂蟬看著月色忽然開了口,“你這次去滿月樓,不會是一時興致閒逛過去吧?”
她也是聰慧之人,自然明白陳峰不會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滿月樓那裡,必然是有什麼目的。
“我是追尋一個人而去的,結(jié)果無意中看到了所發(fā)生的一切。”陳峰不想騙她,所以說的是實話。
賽貂蟬想了想,說道,“是李子墨,你肯定是追尋他的蹤跡而去的。”
陳峰不說話,等於是默認(rèn)了。
“李子墨要讓我們?nèi)コ脮抑浪虻氖颤N壞心眼,不就是惦記上我這身子了嗎?”賽貂蟬轉(zhuǎn)過身來,雙眸閃閃的盯著陳峰的眼睛,“我是不會把清白留給他的,陳峰,你要了我吧?”
這話太突然了,陳峰根本就沒這方面的思想準(zhǔn)備,被鬧得滿面通紅,急忙借咳嗽掩飾著自己的尷尬。
他發(fā)現(xiàn)這賽貂蟬原來也這麼非常彪悍,居然跟第一次見面的男人說出這話來。
“你或許以爲(wèi)我是人盡可夫的蕩婦?”似乎是看出了陳峰內(nèi)心想法,賽貂蟬淡然一笑,“那你就錯了,這是我的第一次。”
“那你怎麼——”陳峰不知道該怎麼朝下說去了。
“從第一面看到你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就是那種一見鍾情的喜歡。”賽貂蟬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忽然也飛起了一團(tuán)紅暈,“但我知道咱們有緣無份,因此我想把我最寶貴的時刻給你,免得將來玷污在那個畜生手中。”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臉上似乎帶著一絲決絕,但陳峰如今被她的話鬧得心神不寧,故此忽略過去了。
“來吧,就在這裡,我給你,陳峰!”賽貂蟬朝後退去,退到了頂層塔內(nèi),手指已經(jīng)開始去解襯衫的鈕釦了。
“賽貂蟬,你停一停。”陳峰沉聲喝道,“我有話說。”
賽貂蟬繼續(xù)著自己的動作,急急的說道,“還停什麼,時間緊迫,我出來時間太長了,就會被發(fā)覺的。”
陳峰哭笑不得,這氣氛鬧得跟偷情似得,他一把按住了賽貂蟬的手掌,嚴(yán)肅的喝了聲,“聽我說完。”
賽貂蟬終於停了下來,她不解得看著陳峰,好奇還有不想吃魚的貓。
自己相貌賽貂蟬還是蠻有自信的,而且自己也是個黃花大閨女,應(yīng)該不會引起陳峰的嫌棄,那麼他爲(wèi)什麼還這麼退縮呢?
…………
PS:這段寫的有點糾結(jié),每次感情戲都很糾結(jié),我的個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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