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
林凡侃侃而談：“雖然是猜，但也是要結合前因後果的。”
“而若是我沒猜錯，你師尊，其實，是攬月宗祖師。”
“···，當然。”季伯常理所當然迴應。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凡搖頭：“我的意思是，是我所在攬月宗的創教祖師，嚴格來說，真是一家。”
“至於你信是不信···我先給你講個故事。”
他當即將仙武大陸攬月宗的發家史與沒落史告知季伯常，當然，略去了自己擔任宗主之後，發展攬月宗的過程與經歷。
“總之。”
“自那之後，攬月宗祖師與萬花聖地那一代聖母便消失了。”
“外面傳言是他們相愛相殺、同歸於盡。”
“但實則···”
“嗨。”
“是突然消失。”
“只是萬花聖地顧及顏面，才故意說同歸於盡。”
“之前呢，我也不知他們去了哪裡，但如今看來，他們是悄然飛昇上界，並且在上界也創建了攬月宗。”
“而你，便是他們弟子。”
“至於你那個小師妹···”
“我猜猜看。”
“應該是你師父師孃的女兒吧？”
季伯常：“！！！”
“這···”
他嘴角抽搐：“你···”
“難道真是下界攬月宗宗主飛昇而來？”
“怎麼？”
林凡笑道：“你莫非，知道這段往事？”
“若是如此，那倒是好辦了。”
季伯常皺眉：“我倒是不知，但你所言，合情合理，而且···我們攬月宗一直偏安一隅不出，按理說，你不太可能知曉我們攬月宗的情報纔是。”
“可你的‘猜測’，卻是···”
“除非你的瞳術可以洞穿我內心所想，否則，斷然不可能說出這些來！”
林凡啞然失笑：“你多慮了。”
“我動用瞳術，是爲防止你撒謊。”
“理解。”
季伯常輕輕點頭，又道：“但我卻也無法確定你所言是真是假···”
“很簡單。”
林凡打了個響指：“搖人。”
“小猴子同樣無法確定真假，做不了主，因此，將我搖過來了，你既然不能確定，何不也搖人，將你師尊或是師孃，乃至他們一起搖過來？”
“當面對峙，總好過猜來猜去。”
“···”
“有道理！”
季伯常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只是···
他有點擔心。
萬一這個林凡，其實是師尊或師孃的仇家呢？
不過，考慮到對方只是十四境修爲，比自己高也高不到哪兒去，便也不怎麼擔心了。
哼，師尊師孃豈會怕他？
縱然真是仇家，也可反殺！
既如此···
那就搖人！
他取出一個特殊玉符，深吸一口氣，接著注入一道神念，而後捏碎。
咔嚓！
玉符碎裂，其上陣紋被激活，那一道神念以極快速度遁入虛空，並剎那消失不見。
“我已然將消息傳回去。”
季伯常拍拍手：“接下來，便是等待了。”
“遠嗎？”
唐三葬摸著下巴：“若是遠，我建議去你們那個小世界出入口等著，更安全，也更穩妥些。”
他純粹是好心。
畢竟此地離‘西天’都已經不遠，在這裡會面，萬一被佛門盯上了，很麻煩。
可季伯常卻頗爲警惕，道：“不遠，不遠。”
“我離開宗門後不久便碰上你們了，否則，也不會有這一出。”
“哦？”
唐三葬點頭，不置可否，笑道：“那倒真是挺巧。”
“是很巧。”
季伯常不再多言。
言多必失。
至於帶他們去小世界入口等著，這卻是萬萬不可的。
如此行事，與引狼入室有什麼區別？
雖然俺沒什麼闖蕩經驗，但這點道理總還是懂的。
他眼珠子滴溜溜直轉，顯然心中並不平靜，心思很活躍。
只是···
季伯常的長相吧，本來就有那麼一點賊眉鼠眼，主要是眼睛小。
此刻如此這般，更是‘偷感’極重，讓人忍俊不禁。
······
‘攬月宗’內。
‘小師妹’正在鬧脾氣。
“爹！！！”
“娘！”
“爲何大師兄能出去，我不能出去？”
“我也想出去闖蕩！”
“我要爲振興宗門出一份力，我也可以！！！”
“你們到底要將我關到什麼時候？難道要關我一輩子嗎？”
“太過份了！”
“人家好傷心，嗚嗚嗚···”
“···”
“你們再不同意我出去闖蕩，我就自殺！”
“啊啊啊，我要死了。”
“···”
然而。
哪怕這位小師妹一哭二鬧三上吊等各種手段都用上了，依舊無用。
但···突然，一道流光破空而來。
小師妹眼尖，面色微變：“爹、娘，大師兄出事了，在求救呢！”
兩道身影同時閃現而至，其中的男子一把抓住那道流光，而此刻，他們三人的面色都極爲凝重。
“小季纔剛出去幾日？便動用了求救的手段，如今···外面都已經亂成這樣了？”
‘師孃’不由憂心忡忡：“十四境，都撐不過一個月麼？”
她不由看向自己女兒。
還好沒讓她出去。
否則，以她的實力和好奇寶寶一般的性子，只怕更是早就已經在求救了吧？
如今這世道···
母女二人都緊張萬分，死死盯著‘宗主’。
但···
對方的面色，卻是接連變化。
從一開始的凝重、擔憂，變成錯愕，再到難以置信···
最後，更是隻剩下興奮！
“？！”
母女二人對視一眼，都懵了。
那不是季伯常的求救信息麼？
怎滴還興奮起來了？
“莫要擔心！”
好在，‘宗主’沒賣關子，當即解釋道：“是季伯常傳回的消息，但卻並非求救，而是···一個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有多大？”小師妹眨巴著眼。
‘師孃’對於自己男人極爲了解，短暫沉吟後，不由豁然擡頭：“莫非是，與攬月宗有關的消息？”
小師妹徹底懵了。
“爹，娘，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什麼叫與攬月宗有關的消息？”
“那不是我們的消息嗎？”
“師兄外出，傳回來我們的消息？我怎麼聽不懂？”
“你聽不懂就對了。”師孃啞然失笑。
‘宗主’卻是幽幽一嘆。
“說起來，此事怪我。”
師孃沉默：“···，怪我纔對。”
宗主一把抓住她的手，含情脈脈：“不怪你，怪我未曾與你說清楚，否則，豈會如此？”
“不過，如今，你我···也算是都能放心了！”
當年的事兒，說來話長。
但最終結果，卻是毫無爭議。
他們二人‘私奔’了！
看似雙宿雙棲、遠走高飛、神仙眷侶沒毛病。
可是···
這也只是表面！
他們是舒服了，是雙宿雙棲了。
可攬月宗呢？！
因爲自己之前的誤會，導致他太過莽撞，帶著攬月宗硬剛萬花聖地，結果被打成狗，甚至，若非是當初身爲聖母的她顧及舊情的話，攬月宗早就被滅了。
可就算如此，在攬月宗的打壓之下，攬月宗也必然是‘死路一條’啊。
甚至都無需攬月宗出手，只要是萬花聖地表個態，自然會有無數勢力會一同出手，蠶食攬月宗。
而他們私奔之前，攬月宗已有敗亡之相。
敗亡之相啊！
自己創建的宗門，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它拉扯大，眼看著已經成爲一流頂尖，甚至成爲超一流都近在眼前了。
結果因爲這破事兒···
最要命的是，爲了自己和她的安全，還只能私奔，棄攬月宗而不顧···
這叫什麼？
吾等正欲死戰，宗主何故先逃？
所以，這一直都是他們二人心中的一個心結！
一個解不開的心結。
甚至幾乎化爲心魔，時時刻刻折磨他們。
真的很難受，偏偏，他們真的沒法解決。
愧疚啊！
擔心攬月宗。
擔心攬月宗所有門人
擔心···
也就是她曾讓顧星憐關照一下攬月宗，至少保留其道統與傳承，否則，他們的心魔只怕早就爆發了。
來到上界之後，他們一直都在閉關修煉，但也在悄然等待。
只是，萬年過去，全然沒有半點消息。
這讓他們更是擔心。
而現在。
突然有了來自下界攬月宗的消息？？？
這···
太棒了！
“我去看看。”
他當即開口，斬釘截鐵：“無論如何，至少···要知曉如今的攬月宗，究竟是何模樣。”
“且看看，我有什麼能爲他們做的。”
“我也去！”她的神情也是格外堅定，道：“此事因你我而起，我們義不容辭！”
“何況，或許也可知曉星憐那孩子的消息。”
“也好。”
“我們同去。”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
‘小師妹’卻是急了：“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你們不帶上我，我就真要上吊了！！！”
“···”
“你這孩子！”
夫妻二人笑罵。
隨即···
他們出發。
甚至都沒收拾細軟，說走就走。
······
兩日後。
在無比忐忑的心情之中，季伯常出現在他們神識範圍內。
“到了！”
“嗯？”
“怎滴有隻猴子，還有個和尚？”
“那孩子···！”
夫妻二人很快察覺到，林凡體內，有吞月仙功的氣息。
但···
卻有與衆不同。
是吞月仙功。
但卻不全是！
“但至少足以證明，這孩子與咱們攬月宗有些關聯，而且，十四境修爲？！”
“這可真是···”
“真是太妙了！”
此刻，他的心情格外欣喜。
興奮！
一直擔心‘孃家人’有危險，擔心他們挨餓受凍被人欺負，結果···
如今再見，卻發現孃家人過的竟然還不錯，不說有多強，但至少有了一些自保之力，而且，還挺有錢的樣子？
這這這···
他們不由加快了速度。
雖然有一種‘近鄉情怯’之感，但卻並未阻礙他們前進的腳步。
唰唰唰~！
很快，三道身影落在季伯常身後。
林凡也早就發現了他們。
唐三葬微微挑眉，緩緩站在林凡身後。
這三人之中···
有兩人的修爲，連自己都看不透啊~！
萬萬不可大意！
林凡卻相對輕鬆一些，但也不可能全面放鬆警惕。
因爲，眼前突然出現的三人之中這個中年男子，自己雖然是第一次見，但實則，卻是‘神交已久’。
與攬月宗祖師爺畫像一模一樣。
且自己也並非從他身上看到任何變化之術的痕跡。
那麼···
很顯然。
就是他！
攬月宗祖師，任逍遙！
不僅僅是林凡，孫悟霞也認出任逍遙，不由驚呼道：“祖···祖師畫像活過來了？”
“你這猴子。”
林凡啞然失笑：“什麼叫祖師畫像活過來了？若是我沒弄錯的話，這位，便是咱們攬月宗祖師。”
其實，林凡此刻心情略有些複雜。
因爲任逍遙乃是攬月宗祖師。
而自己若是帶著攬月宗與其相認···有可能會出現一些亂七八糟且狗血的破事兒。
譬如，萬一任逍遙是個‘事業心’很強，還有野心的，那麼，自己與之相認，就有可能出現‘迎二聖’的局面。
給攬月宗找回來一個祖宗！
甚至，聰明以上而言，自己也要聽他的。
哪怕···
任逍遙想再當一次攬月宗宗主！
從情理上來講，這完全沒毛病，甚至，若是林凡要搶這個宗主，反倒還會被世人所唾棄，噴其不尊師重道等等。
這事兒若是真鬧騰起來，很麻煩！
而這也並非是林凡自己胡思亂想、更不是他有被迫害妄想癥。
是真真切切有可能發生之事。
但林凡還是選擇與對方相認，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正所謂兩害相比取其輕！
若是能讓兩個攬月宗‘合併’，那麼，自己便能共享任逍遙一家以及季伯常的修爲、戰力、技能、天賦等，如此一來，自己的戰力必然可以大幅度增長！
之後無論做什麼，都能更加從容。
其次，任逍遙當初既然能爲了女人而私奔···那便代表，他雖然有‘事業心’，但相比之下，事業心卻並沒有重到那種狗血的地步。
再則，其實以任逍遙他們如今的實力，若是大開山門廣收門徒，弟子真不會少。
既然他們沒這麼幹，那麼大概率···
是吧？
最後···
縱然任逍遙真突然野心大爆發，高出了搶宗主的狗血劇情，林凡自己也無懼。
就目前而言，就算兩個攬月宗合併，就算任逍遙搶到了宗主···
他能指揮動誰？
不是林凡傲慢與盲目自信，就目前在仙界的這些個攬月宗弟子，不是自己徒弟，就是自己徒孫···
他們是聽自己的，還是聽任逍遙的？
若是真走到了那般狗血的一幕，大不了，自己帶上弟子們集體脫離攬月宗，自立門戶便是。
多大點事兒？！
攬月宗可以叫攬月宗，也可以叫攬日宗。
甚至叫逍遙派、乃至於皓月宗都行！
所以，林凡與他們見面，並準備細談。
至於最終究竟如何···
談過才知道。
“一表人才，一表人才！”
任逍遙哈哈大笑著上前，圍著林凡轉了幾圈，滿臉都是驚喜與讚歎：“攬月宗，後繼有人了！”
“我們走後，攬月宗的日子，定然不好受吧？”
“可在這般情況之下，你們依舊能成長到如此地步···”
他面上的驚喜變成愧疚，嘆道：“這個過程中，必然吃了很多苦吧？”
“是我這個當祖師的不稱職，當初若非···”
“應當怪我纔是。”他道侶上前一步，苦笑道：“若非當初我的誤會，又豈會···”
“誒~！”
“不說那些！”
“老夫雖然對不起當初追隨我的那些攬月宗門人，但如今，得知攬月宗後繼有人，值得開心，值得開心。”
“哈哈哈！”
任逍遙大笑三聲，隨即對林凡道：“宗主，她是道侶，許幽夢。”
“這丫頭是我不爭氣的女兒，名任素心。”
“祖師客氣了。”
林凡連忙擺手：“在您面前，我如何敢稱宗主？”
“你不是宗主，誰是？”
任逍遙卻是搖頭一笑：“事實上，從我們離開仙武大陸那一刻起，我便不是攬月宗宗主，也不配爲攬月宗宗主。”
“啊？”季伯常懵了。
不是···
你不是宗主，那“我們攬月宗”宗主是誰啊？
然而。
任逍遙卻並未搭理他，只是道：“也就是這些年日日牽掛攬月宗，擔心攬月宗滅了道統，想著，終究還是要在這世界上留下一些屬於攬月宗的痕跡，因此，才勉強開了山門，收了倆徒弟。”
“其中之一，還是這丫頭。”
任逍遙揉了揉好奇寶寶任素心的腦袋。
季伯常：“···”
所以，我只是個意外，啊不對，我只是···‘附贈品’對麼？
傷心~！
而任素心卻是大受震撼。
這···
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所在的攬月宗，竟然是因爲父母的執念與愧疚而出現。
“你做的很好。”
許幽夢臉上掛著悵然若失的微笑，對林凡輕聲開口。
這些年的心結···
在此刻，悄然解開。
雖然當初的誤會，還是導致不少人因此而傷亡，但至少···並沒有出現最壞、大家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攬月宗，後繼有人了！
而且，做的很好。
在她看來，至少，比任逍遙這個祖師做的更好！